于是她明白了:从一开始,她就落在了陷阱里,现在所有人相信的,不可能是她,而是庄宛宁!
庄雨凝抬头,她不可置信地盯着这个女人——她是怎么从知道到不知道,甚至还盘问出这些事情来的;这全都是她设的局?
从一开始就是?从她身上的那块玉佩,到她遇见的女鬼,直到现在这一刻,全部都是?
所以她没有看错,那块玉佩的确在她身上,但因为所有人都不相信那块玉佩的存在,她也只是怀疑了一下;而直到遇见女鬼,她心底的疑惑全然被翻了出来,直到现在,她被人关在屋里,来去无踪的女鬼……
这一切,都是连环计,都是为了让她惊吓过度,最终说出了真相?
她目瞪口呆,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奸诈无端?
她哑声喊道:“你骗人!”
但庄宛宁的表情,却没有旁人想得那么嚣张。
她笑起来的时候,笑容里包含着几分苍白和悲哀,那副感慨着摇头的样子,就活脱脱诠释了一个,刚刚得知生母死亡真相的女儿。
她只是摇头,惋惜地笑了一下,似乎眼角就要有泪珠滴下来:“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庄雨凝的声音,完完全全哑了。
她是演得这么好,她甚至连说谎都比不上她了——是啊,或许如此,直到现在为止,庄宛宁已经比她优秀太多,所以她赢了这一场,她成为了赢家?
她讽刺地笑了起来。
“为什么不能说?”半响之后,她才开口,激烈地骂回去:“错的是你们,不是我们!你如果要装可怜,为什么现在才装?你分明就是在找机会,要杀了我和我娘!”
她声嘶力竭地喊;
可是很快,有人打断了她:“够了!”
而这时候,一旁庄国栋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他几乎怒发冲冠,盯着庄雨凝道:“你给我跪下——你怎么能说出那么大逆不道的话,你小时候,孟氏还抱过你!你怎么能这么不念旧情,对你姐姐这么喊?”
庄雨凝僵硬地转过头,望向了她的父亲。
她的心已经完完全全被绝望淹没,可是她忍不住喊道:“我不跪!我为什么要跪这个女人,仅仅因为她是嫡女,而我是妾室生的女儿?”
在她心里,她就是这么想的,这一切全因为父亲太过偏心,所以事情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想反抗,那她为什么不可以?
可是很快,庄国栋已经领下了身后的人:“将她拖下去!”
拖下去?
她的父亲,真的要放弃她这个亲生女儿了么?
庄雨凝目瞪口呆,她真没想到,父亲会做得这么绝。
“拖去祠堂!将她关起来!还有沈氏,喊醒她,上家法,直到将她口里的一切问出来为止……”
越说下去他就越生气,庄国栋气得声音发抖,他简直不能想象,多年前的那件事,居然是沈氏做的?
可是任由她再怎么挣扎,也都不能掩盖这一切了。
几个下人立刻就上前,抓住了庄雨凝,不顾她的尖叫哭喊,就这么将她拖走了。她被扯得衣衫凌乱,她的尖叫最终消失在了门廊的另一端。
庄宛宁盯着她远去。
而很快,沈氏也被人从床上拖了下来,披头散发的被押了下去。而从她口中,庄宛宁也听到了全部的真相。
“你们将我女儿怎么了?”沈氏喊。
她本来就疯疯癫癫,如今被人这么质问,女儿又不知道去了哪里,自然这样对着庄宛宁。庄宛宁站在远处,望着这个女人:“沈姨娘,你做过什么,你自己清楚!”
她没有忘记,刚才庄雨凝说的所有事情,可都是因她而起!这么一个女人,怎么能放过她?
沈姨娘住了声。她被人推着跪在那里,这里是正厅,庄宛宁和庄国栋坐在主位上,而她则跪在那里,姿势就彰显了他们此时身份的差异。
“我做了什么?”她依然在虚张声势。
庄国栋道:“庄雨凝亲口说的,下毒是你做的事情!”他面色阴沉,刚才在庄雨凝口里听到的话,全然发泄在了沈姨娘身上。“你不要告诉我,是你的亲生女儿,编来诬陷你的吧?”
他的语调阴狠又毒辣,一旦想到当年他的正妻,是被人诬陷才沦落到了那样的地步,甚至最终死得那么早,都是因为这个毒妇?
虽然孟家确实败落,可他哪里容她那么做了?
沈姨娘的声音登时哑了——她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也明白,现在一切绝对是她们都落了下风。
“怎么会?”沈姨娘睁大眼,“老爷,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庄国栋冷冷地笑,“你还想狡辩?”
而就在这时候,庄宛宁开口:“沈姨娘,不必再这么装下去了。”
她道:“庄雨凝亲口说的,你当年在我娘的饭菜里下毒,而且还是慢性毒,让她渐渐变得疯疯癫癫,直到最后溘然长逝——都是你的所作所为,而且因为她不肯死,是你亲手掐死了她,对么?”
她的声音有些抖,但却完完全全说清了真相。
沈姨娘竟然不知,她应该说些什么。她没想到,她对庄雨凝说的真话,反而最终暴露了她们最后的底牌。她说不出话来:“你、你……”
庄宛宁站起身,往前一步:“沈姨娘,你还想如何?”她笑,这笑容落在沈姨娘眼中却是那么恶毒:“你要怎么反驳这件事?”
完了、完了——所有事情都完了。
沈姨娘脑海里只有这一行字,她知道她已经没有办法在强词夺理了。正因为她刚才听不到,所以她以为庄宛宁已经知道了全部。
而现在她把心一横,她忽然喊出了声:“那又怎样?”
显然,在一段时间的精神折磨——怀疑孟氏回到了人间,要害死她们的事情,已经让沈姨娘不那么正常了。而现在,沈姨娘已经失去了基本的判别能力。
而在刚才庄宛宁的刺激之下,她终于彻底丧失了理智。
沈姨娘坐在那里,全然没了那个贵妇才有的仪态和气度,本来就没有梳理好的长发有一些垂到了脸上,身上穿的衣服那样单薄,长长的雪白袖子拖在地上,而她阴晴不定的表情简直像一只厉鬼。
她冷笑着:“庄宛宁,我真的害死了你娘,可你现在还能对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