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潇潇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庄宛宁其实听不懂。
她只是收到了请帖,所以过来看一眼,看到了穆潇潇是挺让人意外的,但也仅止于此了。她所知道的,唯一关于慕容家的事,就是慕容云鹤,而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
没见面的意思就是,她什么都不清楚。
于是庄宛宁默默将椅子往外推,这太师椅设计得很好,但还是要小心。
她想,她或许该去见慕容云鹤一面,而不是等她来找她。
穆潇潇皱眉,虽然很多事情她不能说,但她还是想告诉庄宛宁一件事:“慕容家的处境有些危险,不过主要是因为慕容将军……”说到最后,她慢慢压低了声音。
“是这样么,”庄宛宁看起来不是很关心,“那她自己怎么想?”
穆潇潇还没有回答,她似乎在想什么。两人卡过一处门槛,叠在门槛上的木板晃动了一下,发出吱呀的声音。
然而就在下一刻,庄宛宁就睁大了眼睛。
“……慕容云鹤?”
庄宛宁吓了一跳。就在她在和穆潇潇出去的时候,她看到慕容云鹤的背影。她正要登上一辆马车,听到庄宛宁的喊声,才回过头来。她的眼神带着几分诧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没想到庄宛宁在这里。
她似乎正打算离开。
庄宛宁则愣在原地:她简直不能相信,她们才刚提到她,她就出现了?这是什么戏码,说曹操曹操就到?
而她回过头,她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肩膀似乎在发抖。而听到庄宛宁的声音时候,她甚至有些害怕。
庄宛宁立刻明白过来一件事:慕容云鹤变了。
她本来是边疆上的人,笑容永远那么明媚。
而且她一向大胆,初初见面的时候,慕容云鹤是那么耀眼,而且活泼,会说会笑,即使在冬日,她的笑容也毫不逊色,几可与桃花相较。
但这时候她肤色苍白,消瘦了不少。庄宛宁不能想象,只是短短一段时间,她居然变得这么憔悴?简直同生病没有什么两样了。反正看到她的时候,如果不看到脸,她都有些不确定,那是慕容云鹤。
而且,似乎是自从边疆回来以后……
莫非在边疆她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不成?还是展舒修骂她了?——庄宛宁可以确定,后一个比前一个更可怕。能抗住展舒修怒火的人真没多少,尤其她还离他那么近。
庄宛宁皱了皱眉。
慕容云鹤走近,看到庄宛宁和穆潇潇,她似乎并不觉得很惊讶。这也很可能因为,她不知道她们刚才说了什么。她的眼神有些恍惚而游离:“你们……你们都在?”
庄宛宁点头,“你是来找左空月的?你看起来很不对,展舒修将你怎么了?”
这京城里,会直呼展舒修姓名的人大约就她一个了。
不过穆潇潇和慕容云鹤都没有说话。
但听到这名字的时候,慕容云鹤的肩膀,明显地颤了一颤,好像她在害怕什么一样。她低下头来,“没有……我不是来这里的。”
就算她在掩饰,谁也都能看出,她在逃避某个话题。
她想逃避的……是什么?
庄宛宁皱起眉,她待要发问,但穆潇潇却按住了她在太师椅上的手,让她不要出声。
然后她抬头,看了看府邸的匾额:左空月显然搬来这里还不久,所以连匾额都是空的。没有姓氏。她转开了视线,慕容云鹤今日穿了一身鹅黄衣裳,不知为何,她显得比寻常脆弱不少。
“穆姑娘?”
慕容云鹤的出现,显然打乱了事情的计划。
穆潇潇见到她,心底就是一跳。庄宛宁不知道的事情她知道,慕容云鹤也是,所以她看到这两个人,心里多半有些心虚。但这不妨碍她继续说下去,这么做是很简单的。
穆潇潇承认,她望向她,“慕容姑娘,又见面了。”
她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因为展舒修——而很显然,慕容云鹤也认识她。
庄宛宁没有出声,在她看来,别人怎么想,是别人的事,她们什么时候认识,她也无权干涉。
慕容云鹤的视线在这两人之间游离不定。她知道穆潇潇做的是什么,但现在她却笑了一下,即使所有人都能看出她笑得很脆弱,甚至透着几分虚假,“对。”
慕容云鹤为什么会这么反常?
庄宛宁几乎要将这个问题问出口了。
即使她和她不算深交,也看得出她有些不对劲;她们见面的次数不多,但她依然记得,慕容云鹤活泼开朗、而且擅长射箭,绝不是现在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死气沉沉,是的,庄宛宁毫不犹豫,她觉得这个词是最正确的。
但慕容云鹤在同她们简短地打了招呼以后,她就转身上了车。
于是庄宛宁的所有问话,都凝在了嘴角。她一句都没能问出口来。
她们停在那里,一时都没说什么。
片刻的寂静以后,穆潇潇才道:“……她原来不是这样的,是么?”
这是个问句,庄宛宁接得很快,“不是,完全不是。”
她皱眉:慕容云鹤为什么会是现在这样?
她的出现不但没有减轻她的疑虑,反而让她更担心了。
庄宛宁不知道,实际上,她也已经没有机会问了——很明显,慕容云鹤不想告诉她。莫非在边疆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性格大变,什么都做不了?
这是她唯一的猜测。
穆潇潇点头,“如果不是,事情就有些棘手了。”
“怎么棘手?”庄宛宁问。
“她一直在躲着你——还有躲着二殿下,”穆潇潇斟酌了一下,还是没有被庄宛宁感染,直呼展舒修的名字,“你猜,她一直躲着我们,是因为什么?”
穆潇潇问的问题,一如既往地,正中红心。
在她看来,事情要复杂得多。
如果慕容云鹤的颓废是有原因的话,那会不会是因为,她知道了慕容家的一些事,而那些事情让她觉得,她内心有愧?
亦或者,是她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庄宛宁的事情——这是个很单纯开朗的姑娘,而只有她受到良心的责备时候,她才会这么觉得。
穆潇潇有很多猜测。作为展舒修手下,情报的收集人,她知道得要多得多。
但穆潇潇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