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也没把握,可以找到阿萨勒。”她说。
自从来到突厥以后,庄宛宁感觉她真的和展舒修成了同盟;除了琥珀,他们基本只能依靠对方,先将阿萨勒救出来,然后离开突厥的皇宫。
她从没想到,找一个人会这么艰难;但那也很有可能,是因为她的处境和从前不一样了。
“对,”展舒修并不否认,“我对突厥了解不深——而且,似乎看守着阿萨勒的,是絮语公主的人。”说到这里,他皱了皱眉,像是没想到,一个公主在宫内,居然有这么大的权力。
“这不怪你,”庄宛宁中肯地说,“如果有错也不是你的,那絮语公主本来就不好惹。”
他们俩站在走廊边上,两人都没有看着对方,她倚在一根柱子旁,望着他;庄宛宁叹了口气,如今她是望门兴叹,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不……等等?
“你这消息,是从哪里得来的?”她挑眉。
展舒修和她来到这里,也只不过才三天而已!他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偷听,”展舒修干净利落地回答,“我在突厥宫内没有眼线,不过我对这里还是有一点了解。但是……也不够多。”
正确的说,是完全不够。
庄宛宁道:“那一点了解是怎么来的?”
“左空月,”展舒修道,“他的师父从前来过突厥,所以他有一张宫廷地图,送给了我们。”
左空月……她几乎想不起这个名字了。她点头,左空月的师父那才是真正被人膜拜的天才,据说左空月只是从他身上,学到了一点皮毛而已。展舒修很聪明,他能找到门路,也不出为奇。
“这么一说,你还能探听到多少消息?”她看向展舒修。
她现在是两眼一抹黑,只要有消息,她都会照单全收!
望着某人几乎放光的眼睛,展舒修心里略有不予,他望着她:“比起我在这里,你是不是更希望左空月在?”
等等,又关左空月什么事情?他不是只是个路人么?
庄宛宁几乎是一头冒水,她道:“你和他有什么不同?都是来帮我的啊!”
不得不说,她如果对某件事不上心,就会自然而然的显得很单纯;而现在,展舒修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伸手过去,揉了揉她的发髻;因为她看起来,实在是太像一只兔子了。
“都一样?”他问。
庄宛宁看了一眼,她不太明白展舒修为什么要揉她的发髻,但她也没有躲开,“……都一样啊。”她低声喃喃道。
在她看来,的确如此。她已经说过了,他是她的盟友,他们只要在一起,那就会帮助对方。唔,也许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他们两个都是潇潇的朋友。
既然如此,那就够了。
占足了便宜,展舒修心里觉得好过了一些,他忽然走近来,和她靠在了同一根柱子上。他突然靠近,她感觉有一点点不安,“喂,你靠这么近做什么?”
从前她和展舒修打过那么多回,甚至比现在靠得更近;但她从前却几乎不会觉得惶恐不安,或者像是……现在这样。
她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但她就是觉得不对劲。
庄宛宁皱眉,但展舒修忽然望着她一笑:“不行么?”
他笑起来,是真的好看,明明平常态度那么冰冷,但现在却显得如此温柔。她摇了摇头,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出来——但她总觉得,展舒修对她的态度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哪里都不一样。
展舒修点头,“既然可以,那就无所谓了。”他忽然靠近她耳边,“是你说的,我们是盟友。在这里,也没有其他人会来接近你了,不是么?”
他靠得很近。
声音就从耳畔传来。她下意识想要避开,但不知为何,却感觉自己半边身都麻木了一点,让她动不了。她看到远处云舒云卷的景色,而她也意识到了,站在她旁边的,到底是谁。
她道:“你……”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
“不行?”他又问了一遍。
于是她不出声了。
随着他的靠近,庄宛宁的脸就热了起来。她想回到原先的话题,但她已经想不起来那个话题是什么了。她捂住自己的脸,以一副轻率的态度开口,“这不重要,我们接着往下说吧。”
“好,”展舒修的心情很好,他耸肩,笑了笑,简直像是清风拂面,是个清爽简单的笑容。“我们继续。”
但庄宛宁也没有察觉,她觉得不对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从前他们要见面,总是很繁复,和现代打个电话就能约出来不一样,皇城和庄家隔得那么远,而且每次见面都要避人耳目;最重要的是,即使躲过了重重障碍,他们见面的过程,也不是那么愉快。
而现在,他们出来了,离开了京城,离开了大姜——那么,事情当然就不一样了。
展舒修想着这些事情,二人商议了一阵,却都想不到该从何下手。但很快,落日将至了。
“今晚有一场宴席。”她眨眨眼。
是,他也知道。是突厥可汗开给他们的洗尘宴,仅限于宫廷之内,说是他请来的客人。那宴席之上,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人;但那絮语公主,是一定在的。
但展舒修一个字都没有讲。
庄宛宁也不是那种要他护着的姑娘。于是他道:“打扮得好看一点。”
“好,”她笑。
相貌是天生的,但不知为何,展舒修总觉得,她现在笑起来,比他们初见的时候,要好看许多。
于是他忽然凑近去,并蒙上了她的眼睛;庄宛宁立刻想反抗,但她感觉到,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碰上了她的耳垂。于是她就没动了。
然后,展舒修才松开手。
“今晚见。”他道。
她点点头,“今晚见。”
然后两人分道扬镳。庄宛宁回到屋内,拿镜子一照,她才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的耳垂上挂上了一枚耳环,晶莹剔透的小小红宝石,在夜色中尤其华美。——这就是他说的,打扮得好看一点?
她失笑。没看出来,他的品味居然还不错。
不过,这样也好。她放松手,戴着那枚耳环,去寻出席宴席该穿的衣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