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现在打算如何?”庄宛宁问。
她还是不太相信齐洛,而且他的承诺,看起来也不那么可信。
“先出去,”齐洛微笑,“我本来就打算救出阿萨勒,只是晚了那么一步——而且,我不知道你们会在。”
出去、离开突厥皇宫?她还想问,但就在下一刻,她发现他们没有机会了。
变故只发生在一瞬间。
“抓住他们!”
就在阿萨勒答应了齐洛之后,远处忽然传来宫中侍卫策马前来的声音。
琥珀反应最快,她一举起刀,就发现一群侍卫已经向他们冲了过来。那是突厥皇宫中的禁军,而喊出那句话的人——
是絮语公主!
她站在那里,一身戎装,高高在上,命令侍卫杀向他们。她看着他们几个,面无表情,态度高傲而冰冷。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是来抓他们的?
庄宛宁睁大眼,但她马上意识到一件事:这是一个计划,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难怪他们那么容易就将阿萨勒救了出来,因为一开始他们就没想让他们逃掉。
一切都是她计划好的吗?
或许是,但无论如何,他们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想这些了。
局势如何,没有人想得清。
而就在这时候,琥珀的一声“快逃啊!”成功掠夺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对,他们要逃,他们不能被抓住!
几人几乎是僵在原地,而展舒修几乎立刻举起刀,要往那个方向杀去。庄宛宁拔下她头上发簪,跟着琥珀一起杀;他们不能被抓住,至少要让阿萨勒逃掉!
不然的话,他们这一趟才不算是白费。而齐洛身后的人,这时候也冲了上去。
两拨人马搏杀在一起,黑夜里的刀光剑影之间,情况已经混乱起来。絮语公主甚至没给他们留下逃生的机会,她是要杀了他们!
庄宛宁手里只有一根发簪,根本就不够她使。
纵然展舒修与她并肩作战,但很快,她就发现了她有多倚靠武器,以至于现在她根本反应不过来。她的发簪太短了,不适合用来杀敌——而就在她面前一个侍卫冲向她,手中持刀的时候,她几乎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她要怎么办?
庄宛宁看着眼前人,她也许可以再来一次空手夺白刃;
但很快,“接住!”这时候展舒修喊。
他将他手里的那把刀抛了过来,那刀看起来是如此危险,但庄宛宁已经没有任何选择了,她只能接住。
她举起手来,一把抓住那把刀,然后往前冲去。她可以杀人了!
她一刀捅死了那个侍卫,她很快将刀抽出,血立刻往外冒。她成功了,她不会被杀了,她既兴奋又激动,有了刀的她,几乎所向披靡。
琥珀气喘吁吁:“你快逃,为什么不逃?”
两人并肩作战,她的一对双刀,这时候分给了他们两个人。庄宛宁摇头,“逃不了了,太远了。”
是的,太远;或许是因为人潮,或许因为她的选择,当她接过那把刀的时候,她就回不去了。
她本以为她能逃,然后,当她回头看去的时候,她才发现,他离她已经很远了。而在这一片混战的环境之中,她什么都做不了,甚至也看不见她。
他在哪里?
刚才那个侍卫伤口喷涌出来的鲜血,溅到庄宛宁的手臂上,热、而且粘。但是她顾不得了,她想回头去看刚刚才将武器给她的人的身影,但她很快发现,她已经找不到他了。
“拦住他们,不要让他们逃出去!”絮语公主喊。
如果不是絮语公主那一声喊,她可能真的找不到,展舒修在哪里。
但很快,她看到了,人潮已经将她们分开。展舒修离她已经很远,而且靠近东门的外侧——她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了。他们要逃出去了,而她却还被困在这里。
他要走了,因为絮语公主的追杀,还有他们共同的目标;
而他最后,将他手上可能是最有用的东西给了她。
庄宛宁有一刻的失神。
但很快,当她回过头时候,她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她不能想太多,因为想太多,几乎就是等于死。他们已经被发现了,那么现在,她和琥珀能做什么?
她举起刀,这刀本是双刀,但因为是武器,所以依然被她挥得虎虎生风。她一路往某个方向杀去,而那是和展舒修相反的方向。
琥珀惊呼:“你要做什么?”
她为什么不想着逃出去,却反而向这个方向杀过来?
但她没有回头,一个字都没有说。她在人群中冲杀,而奇迹的是,在她身上不断受伤的同时,还真的硬生生被她杀开了一条路。
刀光晃动,刀尖锋利得让人见之胆怯,庄宛宁挥动着它,凡落到她刀下的人,几乎没有一个能活下来。当她踏过了这一片侍卫的时候,终于有人看出来,她的动机了。
“不要让她伤害公主!”
有人喊。但下一刻,他的声音就断绝在了一刀之下——琥珀斩了他,让他永远也喊不出来了。
有人会相信吗?她们两个单靠着武器,就能造成这么大的杀伤力。
庄宛宁不知道。
但她觉得自己能够做到。她挥动刀的右手几乎痛得发麻,她已经失去了知觉,全身都很烫,但她却依旧维持着惯性,继续往前冲,杀更多的人,只为了给自己抓住一条生路。
这几乎已经成为她的习惯。
就在她已经杀红了眼的时候,她眼中唯一剩下的人,也只不过一个絮语公主而已。她看到她眼中凝结的恐惧,还有她的刀,这个人是可以打赢她的,她知道。
但她还是往前,然后,很快,絮语公主倒了下去。
她用刀架着她的咽喉,两人站在一地血与倒下的侍卫中,她听到他们全都不说话了。她感觉得到絮语公主在发抖,她的身体很热,她在害怕——即使是她,在这危机一刻也已经喊不出声音来。
人群散开。
庄宛宁和絮语公主站在那里。
他们围着她,却不敢斩她;因为她手里的武器,正架在絮语公主的脖颈之上。
她用手中的刀,生生为自己杀出了一条路。
“你……”
一个侍卫大胆上前来。
“不要过来,”庄宛宁说,“不然的话,我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