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千岚善于战斗,他以地玄一转三阶的修为,对付一位人玄三重的武者,是很轻松的。
  因未确定对方的身份,他不能下狠手。
  他将之下巴与双臂卸脱臼,是防止对方自尽或报信。
  当他紧随其后冲出时,樊蓉已以膝盖将对方压住,她凝眉冷斥:“乖乖地,不要动!”
  那人是一位壮年男子,七品兽系的人玄三重九阶武者。
  其身材健壮,却是胡子拉撒,显然有一阵时间没梳洗了。
  温千岚连忙赶去接手,将男子按在积雪中,摘下其百褶袋丢给了樊蓉。
  在大白日,对方藏在雪堆中盯视外面,仅凭此点,便是嫌疑不小。
  袁心蝶一愣之后,也忙来帮手,与樊蓉一起清点百褶袋内的物品。
  一个小小百褶袋,里面装的东西倒是不少。
  有元石、丹药,有三只报信用的火箭,剩下的是金银玉类的女子首饰。
  见到此些首饰,樊蓉与袁心蝶均是一沉。
  一位男子,带着此些乱七八糟的首饰干什么,这是没来得及销赃呢。
  “千岚哥,怎么办?”樊蓉没了主意。
  她三人一伙是由她带领,但她是位女子,又未经历此类事情,一时间手足无措。
  虽然事前商量过,抓住恶匪先加以拷问再杀掉,但商量与动手去做,完全是两码事。
  让她去拷打或杀了此人,她不忍下手,只得指望温千岚了。
  温千岚也很为难,该男子是匪、是恶匪,但并不一定十恶不赦,或许没干过杀人越货的勾当,可能只是个盯梢打杂的,他怎能见其是匪,便用刑拷问或是杀掉。他敢做,却不愿做。
  该如何处理,他曾考虑过,自不会在此刻迟疑。
  他冷声道:“你俩站远些,别溅着血。”
  “哦哦……”樊袁二人忙地应下,退出十多步,警惕周围。
  “你不要想着反抗,坦白从宽,我给你个痛快。”厉然说着,温千岚将对方翻过,守护武装弹出指甲,将毒丸从其牙槽扣出来扔到一旁。接着,锋利的指爪,在其面皮划出一道血痕。
  被他制服在地,人玄三重武者哪挣扎得,那男子瞪圆双目,惊恐地摇头,“啊啊啊……”
  下巴脱臼,又被捏着喉咙,他喊不出声。
  温千岚面容冷冽,嘴角挑出森冷笑意,他不立即问话,而是将泛着寒芒的指甲,缓缓朝其眼球探去。
  “啊啊啊……”那男子惊恐地向仰头向后躲,躲无可躲时,他不敢再动。
  指甲轻而易举地刺破其眼皮,再深一点,瞳仁便会被刺破。
  温千岚这才将手收回,他森然道:“别乱喊乱叫,不然我先挖你一只眼睛。”
  见对方频频点头,他又将其衣怀扯开,确认雄狮兽纹正在胸口,他才将其下巴复位。
  “好汉爷饶命、饶命啊。”下巴依然疼痛难耐,那男子悲呼地求饶,泪水鼻涕横流。
  到了此时,他仍不明白此两女一男是什么人,怎会发现他,为何将他擒出。
  温千岚不理其求饶,他半蹲在地,探着锋锐的指爪,厌烦地哼了一声。
  他面色沉冷,斥问道:“说,哪里人士,姓甚名谁,在这做什么?”
  “小的常春威,从铁马府避难来此,这有山匪拦路打劫,小的才躲起来修炼,那些金银之物是捡的啊。小的不知哪冲撞了好汉爷,饶命啊,饶命……”名为常春威的男子,急忙回答。
  从口音判断,他确实是铁马府人士。
  对是为匪盗一事,他又是死不承认,哪怕腿部又被指甲刺破,仍不改口。
  温千岚会信才怪,哪个正常人会在口中藏着毒丸。
  他又没招,总不能真将常春威的眼睛挖出,对方显然是个硬茬,不是随便能吓唬住的。
  放开压制,将之手臂关节复位,他冷喝一句:“带上你的东西,滚出飘雪地。”
  “是是是,小的滚。”常春威慌忙站起,将东西胡乱地收入百褶袋,连滚带爬地跑开了。
  见此,樊蓉与袁心蝶神情一紧,“这……”
  当杀不杀,放走了此匪,只怕会影响大局。
  凭他仨的本事,可以进行尾随,但对方不傻,怎会直接往老巢逃,怕只会遛得他仨晕头转向。
  与其这样,一句情报没未出,还不如任由对方咬毒身亡。
  温千岚叹了口气,也是发愁,心有隐有郁结。
  杀人很简单,他武装手指,朝其眉心一捅,瞬时毙杀,他又真的不愿下手杀人。
  他心坚如铁,同样是与己身无关的性命,杀人与杀只鸡,又有何区别。
  倘若杀了,一转身,他便会忘了,该吃吃该喝喝。
  但面对悲呛求饶,哪怕知道对方仅是伪装欺骗,他也找不到下杀手的理由。
  或许此为一种脆弱,一种软弱,是优柔寡断,与强者的杀伐果断,相去太远。
  弱肉强食,此为懦弱,己不杀人人杀己。
  然而,他找不出充足的理由,去说服自己,倘若对方是地玄二转,他都绝不会犹豫丝毫。
  那是活生生一条命,有喜有悲,怎么能说夺走便夺走。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不理解什么因果循环,只是不愿杀。
  樊蓉连忙凑到近前,急切问道:“千岚哥哥,现在怎么办,那人真会离开?”
  袁心蝶不知如何是好,她不问不说,只管由温千岚做主。
  轻笑一下,神色恢复如常,温千岚随口说道:“没关系,他只会做两件事,一是走,二是不走。他走了,当作漏网之鱼,没啥大不了。他若不走,他会干什么?一动不如一静,此些恶匪动弹一下,不算坏事,谁在明谁在暗,还说不准呢。嗯……咱就在这等。”
  “好。”二女均是点头。
  认识多年了,她俩比较信任温千岚,反正是一次历练,失败便失败呗。
  常春威落荒而逃,在朝飘雪地之外逃去。
  他的确是从铁马府避难来此,不过,他也在此为匪多年,年头多了,奸淫掳掠干遍了。
  正因心知作恶许多,他才会拔掉一颗牙齿藏着毒丸,避免遭人活捉尝遍极刑。
  他又见温千岚面嫩,出招只脱臼不伤人,明显是个毛头小子,他当然装可怜死不承认。
  现在——
  “敢刺老子的腿,你小子活到头了。”念头凶恶,他逃得更快。
  常春威不时地回头查看,确认是否被跟踪。
  逃了一阵,他又是藏起观察,快跑出了飘雪地,他又绕了一圈往回跑。
  他不知温千岚三人是做什么的,可能是已从武院出师的弟子,也可能是结伴来剿匪历练的武院弟子,是三个肥主。他匆忙一瞥,未看清樊蓉与袁心蝶的模样,却瞧出二女格外的粉嫩水灵,抓回去,玩个三五年也不会腻。
  他赶紧回去喊帮手,免得三人走远了,不好找。
  大半日过去了,天已擦黑。
  呼呼……
  寒风扫雪,昏天暗地。
  常春威已带一行帮手赶了回来,是五位地玄一转四阶,另有六位三转九阶。
  没有足够的资源,如缺少四品灵气,武者地玄一转的修炼,会卡在四、七、九阶。
  他带回来的五位一转四阶武者,正是如此。
  “小畜生,竟然没走,要在那住下。”常春威厉笑连连,他一指正在挖雪洞的温千岚三人,对旁边的男子说道:“黑老大,小的没骗您吧,瞧那俩美人的身段,能把您榨干啊,小的活这么大,没见过这等如花似玉的美人呢。”
  被称为黑老大的中年男子,长得是又黑又壮。
  他是亚四品熊系武者,是黑火寨二峰的首领。
  黑火寨是盘踞在飘雪地的一伙匪寇,共分两峰,以来相互照应,免得被一锅端了。
  舌头猩红,舔了舔厚大的嘴唇,黑老大看直了眼。
  吸了下口水,他拍了拍常春威的肩膀,豪气地赞许道:“好小子,等回去了,爷把二夫人赏给你。”
  激动难平,压低了声音,他又下令道:“管他仨是哪来的,兄弟们瞅准了,男的宰了,小美人要活捉!”
  在他身后的十位武者,皆是惯犯了,此刻,一个个兴奋凶残。
  共十二人,取出象力弓拿箭搭弦,悄悄地接近。
  他们的动作虽是隐秘,距离一近,又如何能瞒得过温千岚。
  “来了,人还不少。”停下夯实积雪,他冷冷一笑。
  如果对方不来,他心中会犯嘀咕,不知之前的决定是对是错。
  此时来了,他隐有如释重负,喜闻乐见。
  “全杀了?”袁心蝶手一抖,紧张得脸颊发白。
  樊蓉平日十分活跃,稍后将起生死厮杀,她有点胆怵,忍不住瞥着眼角朝后偷瞄。
  “小娘子呦。”温千岚则仍有心思打趣,他随口道:“你俩不需杀人,岚爷来做,等他们靠近了,你俩先求自保,见准机会,把他们的下巴手臂卸脱臼,尽量多留几个活口。”
  之前不愿下杀手,此刻将要杀人,他又有种难言的兴奋。
  “嗯,本娘子很会卸关节,你且瞧好。”
  “我尽量吧,千岚哥你也要小心些啊。”
  樊蓉与袁心蝶,心知历练的时候到了,松懈不得,各应了一声。
  双方之间的距离,在渐渐地缩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