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灵镇,位于孤雁岛的中心位置。
镇子不大,格局简要,居民不多,现却是人满为患了。
今儿是一月十五,食灵节开始的第一日。
镇内的超大广场上,红木方桌一张张地摆放,有数千之多。
在广场的四周,摆放着一个个大小的铁笼子,建有多处盛满清水的水池。
此些是食灵节必有之物,常年存在。
只是平日食客较少,铁笼与水池多是空的,今日,则几乎装满了。
有的笼子内,塞了十余只六七品守护兽,有的单独装了一只四品的。
水池中,是鱼类守护兽。
各种各样的,大鱼小鱼怪鱼,水蛇乌龟章鱼虾蟹。
守护灵倒没见着,全是守护兽,千奇百怪。
喂了凝灵丹,守护兽本是萎靡不振,病怏怏的,卖相不佳。
为此,它们今早又被喂了特制的刺激丹药,让它们多些生气,看起来康健,好被食客看中。
这也导致了,场面瞧着更加残忍,池中鱼惊慌失措,笼中兽或畏畏缩缩地挤在一个角落,或是撕抓铁笼妄图逃脱,或是迷惑地向外张望。为了让防止它们吵到食客,它们的嘴巴,全被铁丝紧紧勒住,叫唤不得。
人多、守护兽也多,一个个地招呼讨价还价什么的,定是忙不过来。
这些守护兽,全是明码标价。
七品守护兽,价钱最低,每只百块至五百块元石不等。
越奇特,价值会越高,普通的守护鸡鸭鹅狗老鼠猪,都属于白菜价。
六品守护兽,价值三百到一千块元石。
五品的,最低一千,四品的,最低三千。
有的守护兽,身上直接贴着价码,看好了,支付元石,现场宰杀。
嗡嗡……
繁多的守护兽供人挑选,上万人川流不息,可想而知是多么喧嚣。
一人一句,脚步声抓挠笼子声,汇在一起,沸反盈天。
这是一处水池——
池水十分清澈,可以清清楚楚地,观看到池中的守护鱼。
水池边围满了人,一个个是面带或浅或浓的笑意,指指点点地谈论挑选。
“那条金鳞鱼真聪明,竟然在翻白装死,就它了。”
“这条水蛇品相不赖,以为把脑袋藏起来,我就看不着你了,把它抓出来。”
谁被选中了,谁将被宰杀,好似在世俗集市上买鱼。
不同的是,它们不是物尽天择的浑噩水鱼,而是武者的守护兽。
它们的灵智,有的堪比十岁孩童。
“哇,这只水龟好大啊,得找个大锅来煮呢。”说话的,是位艳丽荣华的年轻女子,她笑靥如花,欣喜浓郁。
他对身旁的男伴,柔声细语地说道:“豪哥,选这只大龟吧……嗯,是不是有点贵啊?”
“不贵,艳儿有眼光。”其身旁的壮年男子颇是豪爽,“这只白须龟,给爷捞出来宰了,清炖。”
“好嘞,您稍等。”池边的食灵节侍卫,当即应下。
此个水龟个头很大,比得上个磨盘,它意识到危险,早把四条腿和脑袋缩回了壳里。
在湖海中,此招会好使,鲨鱼休想吃了它。
但在这,没什么卵用。
侍卫是地玄一转的修为,他一手刀,一手铁钩。
此两件器物,均受《食灵术》秘法加持,用以宰杀守护兽。
熟能生巧,他将钩子探进龟壳,便钩住了白须龟的脖子,向外一扯将之拽出。
白须龟,龟如其名。
它长着一对雪白的长眉毛,像个憨态可掬的小老头。
“嘶……”脖颈被钩子穿透了,它长着嘴巴,无助地痛嘶,呼唤其主人。
嗤。
侍卫手起刀落,它身首异处。
此幕幕,在镇内每每地上演着。
另一处笼子处,一只孔雀爪子乱蹬,仍被一刀剁掉了脑袋。
一只黑色大刺猬,惊恐地缩成一团,依然遭钢钎钉死。
一只灵猴,被敲碎了脑袋。
一只白熊,遭开膛破肚,掏心挖胆。
一只穿山甲,被扒了皮甲。
一只银狼,被套杆勒住了脖子,从笼子中拽出,再以绳索勒死……
现场挑选,当场宰杀,保证新鲜。
食灵节的气氛,格外火热。
堪是手快有手慢无,选得慢了,品相优秀的全被挑走了。
场面吵吵嚷嚷,有的人挤不上前,只有干生气。
其实,一年四季何时来孤雁岛,只要有元石,随时能吃上守护兽。
为何偏偏非得挤个食灵节,为的,是此般的氛围与场面。
与喜好相同的武者,聚在一起享受美味开环畅饮,实乃一件乐事。
接下来的半月,武者来来往往,食灵镇多是会这么热闹,一年一度的盛宴。
没多久,不少桌已经开宴了。
桌上,或热气腾腾,或冷气成云,或油星迸溅……
“嗯,蛇羹的味道有点怪,齿颊留香,回味无穷啊。”
“大补啊,瞧,我都流鼻血了。”
“香,真香,人间美味!”
“肉嫩啊,到嘴里就融化了,丝哈……”
“邻桌的兄弟,来这喝两杯。”
“不是跟你们吹,小爷我每月必吃一只……”
人数众多,各般神采吃相,有的文雅高贵,有的粗犷豪放,推杯换盏品头论足,好不快活。
现在食灵镇的这些人,无一位是傻子,且是多少有点财力。
吃一顿,最少百块元石,不是普通武者能够承受的。
有件事,他们心知肚明。食灵节上的这些守护兽,有很多,非武者自愿卖掉,而是被抢夺到此。失去守护兽的武者,不仅会修为受重创,再难恢复,相当于废了。更会如失去亲人一般地悲痛,每每想起,都是揪心。
但,他们仍然该吃吃,该喝喝,直道肉质鲜美。
而壮士不饮盗泉之水,水尚且如此,遑论是守护兽。
可他们不在乎,因他们花费了元石,吃得理所当然,谁管守护兽是怎么来的。
更是理直气壮,难道去商铺卖药材,我还得先问问,你付的元石,最初是不是从矿里偷来的?
乍看,似乎在理啊。
实则,不是同等事,岂能放在一起比较。
把不是当理说,胡搅蛮缠、强词夺理。
这是些什么人?
烂人!
佳肴美酒,他们开怀痛饮,酣畅亢奋。
“敞开了吃,今儿咱不走,明儿再来一顿。”
“要说美味,还得是刚刚化实的四品啊,嫩滑得如美人的朱唇。”
“爷纳闷了,怎有那么多烂人反对食灵节,关他们屁事!要让爷遇见他们,掐断他们的狗腿!”
“谁敢来食灵节找茬,直接宰了,咱是正当防卫,不犯事……”
在广场正中的位置,有个烫金的铁笼,格外醒目。
超千人围在笼子四周,他们多是神色惊异地,观察笼内之物,低声议论。
三品守护兽,他们不曾吃过,不晓得是何等美味。
关押在烫金铁笼内的,正是守护兽哈士奇。
它是食灵节的重头菜,得特殊照顾,它的狗嘴未被勒住。
“恶……”它正甩着脑袋,疯咬笼子的铁栏。
哈士奇是牙尖嘴利,破坏力十足,奈何狗身虚弱,铁栏上连个牙印也没留下。
四名地玄一转的侍卫,守在笼子的四角,其中正有潘靖。
他是抓得三品守护兽的最大功臣,岛主金海睿承诺他,分他拍卖成交价的三成。
而哈士奇的起拍价,是三千块元石,每次加价不低于五百。
如果无人出价超过两万,将于明日重新拍卖。
负责拍卖的,是位三转九阶的金灵大武师,名为魏芒。
他掌握了《食灵术》,是食灵节的首席灵厨,哈士奇将由他亲自宰杀、烹饪,以飨食者。
“飞煞妖犬,货真价实三品守护兽。双天赋,肩生羽翼,面相凶煞,虎胆丹心,镇邪去恶……”魏芒先对哈士奇一番描述与夸赞,其后又道:“二十年以来,本岛历年的食灵节中,无一只三品守护兽,实难尽兴。为了款待远道而来的各位高朋,本岛历时一年遍地打探,足足用去两万元石,才收购了此飞煞妖犬。”
说到这,他神情激动亢奋,“今日,谁得此重彩,只看各位的财势大小了。三千元石起拍,每次加价不低于五百,无人出价超过两万,飞煞妖犬留至明日,继续拍卖。”
他大手一挥,“现在,开始竞价!”
“一万!”
“一万五!”
“两万!”
仅仅三次出价,便达到了两万的要求,将要试探喊价的部分人,压得坑不出声。
两万元石,真是财大气粗啊。
来参加食灵节的武者,不乏身份显赫之辈,三转大武师有很多。
其中,有某个家族的家主、少爷、小姐,某门派或武院的嫡传弟子,某小国的公主等等。
他们的修为或许算不上多高,无一位武将,腰包却是鼓鼓的。
两万元石很多,丢了也心疼,但用来吃只三品守护兽,他们认为十分值得。
那乃是三品守护兽,不是谁有钱财,便能吃到的。
要知道,守护为三品的武者,完全有潜力修至四转。其守护,岂是一般人有资格吃的,这是荣耀。
魏芒等人尤其是潘靖,心中都是乐开花。
两万的三成,是六千元石。
地玄一转的他,去哪弄六千元石,发了发了。
“两万零五百。”
“两万一千……”
过了两万,众人的出价仍是不停,竞相争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