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一侧的星空,是无限的幽深,光线不亮,肉眼只能瞧见庞大的星体。
  在无尽的晦暗间,却有大片的碎石,成群地飞射。碎石的形状不规则,个头有大有小,小则估计比得上一座小镇,大则,或比得一府之地,碎石成群,犹如千万炮弹怒飞。虚无没空气没声音,它们的急行军,是无声无息。
  若用肉眼去看,待看见了,八成也快被砸中了。
  温千岚不知此些石头,是从何而来,也许是星体相撞或陨石对轰后,朝四周崩飞的碎片,在未受其他星体牵引,或是再与其他的陨石撞击之前,会在星空间一直飞下去。不巧,被他遇上了。
  或称不上巧合,因类似的冲撞,星空无时无刻不在发生。
  眨眼的工夫内,何止同时发生万次。
  其他星体的大小陨石坑,全是被横空飞来的碎石头,给砸出来的。
  “翅膀大,也是碍事!”
  翼展数百里,想从碎石的缝隙间一冲而过,会是万分凶险。
  好在,温千岚的警觉,尚算及时。
  不去冲闯,他拧身侧翼。
  呼!
  打破了飞行的平衡,星空双翼似有崩溃之态,边缘涣散,烈火与冰寒骤起。
  近些瞧看,晦暗中的冰火双翼,极是璀璨华丽,似一只神鸟在翱翔九天。
  驰空的速度太快,想改变方向,是倍为艰难。
  侧身之后,温千岚又是挺身。
  呼!
  似雄鹰俯冲后的起飞,双翼拖出火幕、冰幕,疾飞的他,斜着朝上拔升。
  “快,快快!”平展双臂,如游泳似船桨,他紧咬钢牙,双臂着力朝后划动。
  呼。
  冰火双翼随之猛地一划,他的速度暴增。
  双翼收拢在身后,他势比一条冰焰长洪,流星拖尾似地,径直暴冲。
  此一飞,不知驰过了多少里。
  一块碎石过大,当距离近了,仿佛就在面前。
  “好险!”
  错觉所致,温千岚在疾飞而过时,鼻尖似乎刮到了呼啸的巨石。
  他连忙摸了摸,鼻子还在。
  轰……
  碎石群在后方的怒飞,是无声无息。
  其山崩海啸的威势,却在温千岚的脑中轰鸣。
  零零散散的石头较多,他没能完全绕开碎石群,无可避免的,双方交汇。
  从稀疏的飞石间疾驰躲闪,每一块巨石,都像在迎面撞来。
  温千岚躲开之际,巨石又似乎从双翼冲碾而过,他的心,快提进了嘴巴。幸亏心大,否则心脏就从嘴巴里蹦出来了。
  呼、呼!
  终于,双方相安无事地,无声错过。
  温千岚警觉及时,避让的过程无凶险,连刮碰也没有,却是让人大惊失色。
  “太吓人了!”
  他浑身不舒服,频闪金芒的银瞳,目光惊颤抖动。
  “下一次,一定要闭上眼睛。”
  用眼睛看,碎石过大,会造成错觉,只靠感知来辨别,会稍好一些。
  擦了下鼻子,缓了缓神,温千岚取出星罗盘,再次调整方向。
  不知目的地具体方位,他要尽量沿着中间的光线行进。
  “继续赶路。”
  在星空中径直行进,双翼契应星空,速度是超乎正常的快。虽比不了星空梭的穿梭空间、通云蛟的跳跃空间,却也是契应星空,触及了空间的层次,变相地缩短了距离,速度是正常飞行不能比拟的。法力的消耗,倒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因穿梭星空,很大一部分是要靠惯力推动,加速与维持状态,才是消耗法力之处。
  而在方才,他进行避让的一番折腾,挥动巨大双翼,法力的消耗像是决堤。
  “要尽量直行才好……”
  离开了雪蛛星,他渐行渐远。
  周遭的星空,也开始有了变化,有时会十分晦暗,让人压抑,有时又会较明亮,可以看见瑰宝外貌的星体。
  不变的是,凶险偶尔就会迎面而来。
  今日,已是温千岚星空旅行的第十二个年头。
  所谓的十二年,是用于统计时间的时轮,得出的较为准确的结果。不然,见不着日升日落、春秋秋冬,他对时间的概念,会较为模糊,把两年当一年半过,完全是有可能的。
  “不妙啊!”
  其冰火包裹的面庞,颜色连变。
  双翼横空,温千岚在驰行不休,然而,他却不自主地,在朝一侧偏移。
  他现处的此片星空,比之前途径的,都要晦暗,周遭显得十分空荡,少有星体悬浮。
  以星君感应探知,他早早有所奇怪。
  原本,星君感应似乎可以无限广阔,直至触及离他最近的星体,但在此,却有点不灵了。
  当时温千岚即提起了警觉,仅是类似的状况,他头一次遇到,不知该如何应对,便没乱动。之后一直无事,他又将提着的心,渐渐放下了。星空莫测,存在诸多的无法想象,遇到不能理解的次数多了,也就见怪不怪。此番穿梭星空,不知要持续多少年,他总不能一直紧绷心弦,否则人会先疯。
  不料,此次的疏忽,酿成了一次惊险。
  “诶,千岚,外面有情况?”在小千戒内的风丽,奇怪地开言询问。
  方才二人正在谈论开窍藏星,她在听取对方的经验,对方没说完话,却没声音了。
  “风美人,我看见一颗超大的星星,乌漆麻黑的……”偏头瞧向一侧斜前方,温千岚睁大的双目,一眨不眨。
  那侧,晦暗浓郁,别无旁物,仅有一颗暗色的球状星体。该星球之巨大,因相隔甚远,他没法具体估计,无参照也难形容。如果说,此时他是站在雪蛛星上的话,将雪蛛星比做米粒,那此颗暗色星球,就是即将倾轧的而下的大磨盘。
  相隔不知多远,用眼睛看,他仍觉得此星球,马上就会压死他。
  之前他没见到,此刻,此星球像是突然地,出现在他的附近。
  “有多大?”风丽疑声问道。
  “你自己看,它已经在拉我过去……”以念头交流,通过小千戒,他将看到的画面,传递给对方。
  风丽闭上双眸,凝眉感受观看。
  双眉颤了颤,她遽然睁开了双眸,惊声颤音道:“快远离它,快逃,它是暗星,恐怕是四阶星辰。”
  无需风丽提醒,温千岚已然去逃了。
  哪管得了路线,若再径直前行,他会离暗星越来越近,遭受的引力会越来越大。
  届时,逃都逃不了,他会被吸到暗星之上,即便不被超越修为的重力压死,也会被死死的困住,暗星上若有星虫的话,只需小小一群,一个照面,就把将他吃干抹净。
  呼!
  温千岚先反向运力,截停了双翼驰行。
  随即,朝暗星的反方向,他挥翼疾飞,抵抗着吸力,只管远离。
  “没想到会遇到暗星,是岚爷的运气好,还是倒霉?”遭受的吸力渐小,他仍感心惊肉跳。
  种种学识方面,风丽对他毫无保留,能传授给他的,尽数告知,他知晓四阶星辰,是何等的存在。
  生灵修炼,藏星入窍所用的星魄,被依据种种条件,划分为六阶,其中五六阶的星魄,又被称为天珠。而星空间的无数星辰,也被分为一至六阶,一阶最低,六阶最高。其划分的依据,与星魄的划分有一定相连,又不尽相同,具体种种很是复杂,最直观的,是看大小。
  星辰越大,被认定为越高阶,意味着越凶险。
  像雪蛛星一般的星球,属于一阶星辰。
  比之小几倍或大数百倍的球形星体,均在一阶之列。
  如果说,雪蛛星是标准的一阶星辰的话,那二阶星辰至少是其一千倍的大小,三阶是二阶的一千倍之大。雪蛛星的太阳,属于三阶星辰,再往上,还有四阶。五六阶的星辰,被成为天巨星,雪蛛星与之相比,是一粒沙子和山岳的区别,甚至差距更大。天巨星,是天帝也不敢轻易踏足之地。
  因为巨大,高阶的星辰,往往是处宝藏,会蕴含高阶的星魄,天宝神物等等。
  如雪蛛星一般的星球,几乎不可能蕴生三阶星魄,因环境不足。
  好比打造精铁,拿根草杆起火,连铁料都烧不热,遑论是锻造出好钢了。
  据风丽的了解,在暗河乱星域,各族生灵与星虫的战争,主战场最差也是在二阶星辰,乃至在四阶、五阶星辰。
  温千岚遇见的此颗暗星,以他与风丽的见识,不足以准确判断是属三阶,还是四阶。有一点则可以确定,那就是温千岚一旦落在该暗星之上,莫说是驰骋征战了,固然他是两窍星君,连生存也仍是大问题。
  “还好、还好,逃远了……”
  飞驰了月余光景,待周遭星空明亮了些,他才是停下,以星罗盘重新校正方位。
  耽搁了时间,又走了弯路,没有办法的事儿,暗星太凶,他招惹不得,只有绕道走。
  能猜想温千岚的状况,风丽难掩心疼之色,“千岚,独自穿梭星空,辛苦你了。”
  “不辛苦,总比与虫子拼命轻巧多了,小菜一碟。”温千岚不以为意。
  惊险无所谓,家常便饭,有风丽不是与和聊天说笑,他也不寂寞。
  今日说的此话,在不久后得到了应验,他老老实实地赶路,却是遇到了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