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上下的气氛十分怪异,台上胜者得逞,台下观众一致鄙夷。
  纵然是作为裁判的大武师,也在斜眼看人。
  温千岚胜是胜了,却胜得有点太贱了。
  “这招太贱了。”
  “不是招数贱,是人贱。”
  在台下的众弟子,一个劲的嘲讽。
  指使守护兽装死碰瓷,趁机在樊蓉的屁股上踹一脚,哪个不贱的人能做出这种事?
  “呜呜……(大兄弟,本哈立功了吧)”听不懂台下人在说什么,哈士奇眉飞色舞地邀功。
  它还人立起来,朝台下挥爪作揖,感谢大家为它喝彩,承让承让。
  “挺好一守护兽,可惜了。”
  “跟差主子毁一生啊。”
  众人唏嘘,一致认为是温千岚教坏了哈士奇。
  施玉容三人倒知道二狗子是啥德性,可人少言轻,解释不了,解释也没用。
  说一千道一万,守护兽的脾性,会与武者没一点关系?
  “温千岚你狠!”被算计了的樊蓉,脸颊泛粉,将贝齿磨得吱吱响。
  在擂台上的温千岚,收住了大笑。他抱着双臂,斜着眼睛扫视众弟子,以示他的不满。
  被众人一口一个‘贱’地骂着,哪怕他脸皮厚,也撑不住。
  其实这事,还真不是他的主意,他虽有点鬼点子,却非料事如神。
  他是打算让二狗子装装样子,吓唬一番樊蓉,岂知二狗子比他认识的更怂。
  战斗力为零,一只大公鸡或一只大鹅都比它勇猛,不仅被一脚扫开,还不敢再上了直接躺下装死。他借题发挥,才误打误撞地成了这样。
  温千岚的心啊,拔凉拔凉的。
  苍天啊,可以退货不,我用二狗子换只耗子好了。
  “让你骂个没完!”温千岚一瞪眼,从擂台上捡起一只臭鞋就往下扔。
  “干他!”
  台下弟子人多势众,哪会怂这个。
  包括樊蓉在内的众弟子,取出各种杂货,就往台上扔。
  温千岚也是有血性的,暴脾气上来,不管是啥玩意,捡起就砸回去。
  哈士奇没心没肺,不仅不帮忙,还在四处找鸡蛋吃。
  这处炸开了锅,闻声赶来凑热闹的弟子,不问缘由,直接参战。
  马上休院归家了,众弟子一个个心情都不错,今儿又不用惦记着修炼,哪能不起哄。
  某些家境优越的弟子,没啥破烂可丢,都把元石丹药扔出去砸人。几千人乱扔东西,场面那叫一个沸腾,怎会局限一个擂台,肚兜亵裤满天飞,都已经乱了套。很快儿,成了兽院与兵院弟子对扔。
  当然,部分弟子不屑于此。
  “幼稚,小孩把戏。”廖锦神色厌烦。
  康成、薛戎武等人,也都避让到了一旁,不屑与之为伍。
  最后,是大武师见实在闹腾,才开言喝止,让众弟子将各种杂物收拾干净后,比试继续。
  下一战,康成对廖锦。
  这二人,战斗风格有很大不同,不好直接说谁强谁弱。
  康成是兽系武者,体强凶悍,真如猛虎一般,力量、速度、灵活兼具,实力没有破绽。
  他的战斗,当是猛虎掠食,纵横捭阖。
  廖锦,兵系武者,他的守护兵为四品墨金刺,天赋折劲藏锋。
  墨金刺是一把尺长的锥棱状短刺,极为坚硬锋利。
  单从天赋来看,他的潜力不如康成长远,因虎震一方涉及气势与状态,有益于修炼。而折劲藏锋,纯粹是增长破坏力的天赋。在兵院大考之中,他力考亚四品,敏考三品,血考四品,精考三品,心考四品,兵院本年阶第一。
  廖锦给人的感觉,有一份阴冷桀骜。
  他常黑衣装扮,更像一个杀手,一个刺客,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见血。
  他的手,似只为杀人而用。
  与康成对战这会儿,身形如一道锋芒,他只在掠动闪避。在狂风骤雨间,他一招未攻。
  这几点,可谓是廖家弟子的通病。
  纵观在武院修行的廖家子弟,不论是兽兵灵哪一系,守护多是擅长敏与精,守护兵多以短兵为主。
  廖家子弟,常有狠辣甚至阴森的气质,让人不敢靠近。
  在西风武院,众弟子对廖家子弟的畏惧,要重于对其他家族子弟。
  此次擂台上的比试,康成攻了百招,廖锦只攻了一招,战斗结束、胜负已分。
  若非大武师抓住了墨金刺,康成的心脏要被从肋间刺穿。
  下一站,樊蓉对薛戎武。
  薛戎武是兵系武者,他不可能抛开守护兵去战斗,没得商量。
  樊蓉也不是软柿子,该战则战,她用的兵器是一根五品软鞭。
  兵器交击进攻,她与薛戎武不是一个层次,不好相提并论,但她自有明显的优势所在。
  她的柔韧与刚柔并济,甚是难缠,速度也快。她先防御周旋,消耗对方的体力与耐心,逮住反攻机会,她一举获胜了。
  薛戎武连败两场,淘汰了。
  接着,是温千岚战康成。
  这是一场没什么悬念的战斗,温千岚的力敏血精均有不小优势,怎么会败。
  二人之间多少有不愉快,他的进攻不去留情面。
  在与康成对攻几招后,他撤去《狼行山壑》的施展,大肆放开《龙江断海》,强势压制将之逼下擂台。
  三场战斗,康成一胜两败,同样淘汰。
  下一场,廖锦对樊蓉。
  这两人的实力,存在一定相似,是一场针尖对麦芒。
  相比于樊蓉的柔韧,廖锦的刁钻更为强势。
  前者纵然在进攻,却因忌惮重重放不开手脚,主动握在后者的手中。
  廖锦谨慎且稳重,就像隐藏在夜色中刺客,缓缓地接近目标。
  即便距离目标已经很近,只要没有十足把握,他仍在继续隐藏,直到匕首贴近了喉咙,他豁然下手。
  他在做的,是为杀敌,非是切磋。
  这般,樊蓉怎么会胜利。
  当大武师抓住墨金刺时,墨金刺的锋芒离她的瞳仁只剩两寸许。
  三场战斗,一胜两败,樊蓉淘汰。
  剩下的温千岚与廖锦,均为两战两胜。
  在歇息一番后,他俩进行第三战,来决出最后的优胜者。
  擂台上——
  比试已开始,二人未立即交手,正在对峙之中。
  从大考的评价判断,明显是温千岚优胜。
  他的敏与精,与廖锦相当,他的力考更是亚二品,三品血考还意味着他的耐力、体力同样卓越。
  然而,战斗或是厮杀,不是力量强一定会胜,涉及的因素很多。
  以弱胜强的例子,不胜枚举。
  温千岚用戟,他的出招注定是大开大阖,在迅疾与刁钻方面,没法与短刺相比。
  对付康成、薛戎武一类武者,他怎么打都有理,面对廖锦,则是不行。
  双目如狼,他拧着眉头斜持战戟,缓缓地横移脚步。
  廖锦翻转把玩着墨金刺,站在不动,其神情玩味。越是紧张的时刻,越放松,才越易爆发。
  他深知自身的优势与劣势,此场战,他决定以静制动。
  嚓嚓嚓……
  气氛沉寂,只有轻轻的脚步声。
  越绷越紧的局面,使观战的众人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紧紧注视。
  大武师的神色郑重,他的心神同是高度集中。
  此场比试不同于前几场,这次,胜败或只在一招之间、毫厘之差。饶是他修为高深,可若稍有疏忽,便可能误判。误判的结果,要么是胜败颠倒,要么出了人命。
  此类比试,不亚于厮杀。
  “成哥,你说谁会赢?”祝巧思心情不是很好,微瞥着嘴,“温千岚力敏血精那么强,他再不赢,真是个废材。”
  在她一旁的康成,因两败一胜遭淘汰,脸色沉闷。
  他微微摇头,分析道:“温千岚的实力是强,但对廖锦构不成优势压制,战戟太笨拙了,稍余空隙即是破绽,他想胜,很难。他俩啊,要较量的是反应,是在一瞬间作出的本能判断,看谁,是为杀戮而生。”
  “有那么玄乎吗,看谁运气好吧。”祝巧思不以为意。
  康成一笑,“刀光剑影一刹那,运气占很大一部分。”
  擂台上,两人在逐渐地接近。每近一点,气氛便紧绷一分。
  好似开至满弓的弓弦,仍在拉紧,无限地接近于绷断。
  时至晌午,阳光大好。
  奈何丝丝冷意,无端为对峙增添阴森惊悚。
  不知会在哪个突然,即起冷锋飙血,哪怕置身事外,观战者仍不禁心生敬畏。
  温千岚绕圈横走的步子,在加重,压抑着气氛。
  到此刻,廖锦脸上已没了玩味之色。
  二人之间的距离已不足一丈,对方加重的脚步,意味着随时随地会发起进攻。
  他绷不住了。
  廖锦把玩墨金刺的手掌戛然一顿,一抖。
  咻。
  蓦地,墨金刺化为一到黑芒,直射温千岚胸口。
  与此同时,温千岚倏地翻腾战戟,天蓝森冷,如邪龙回旋,倾轧下扑。
  叮。
  锵。
  两道声响,似不分先后。
  一道是墨金刺被磕飞的声音,一道是战戟斩中大武师手掌的声音。
  而大武师的手掌,正垫在廖锦的头顶,手掌如金铁,不被战戟伤丝毫。
  胜负已分,显而易见。
  温千岚的心中一份冷漠,是为了杀戮而隐藏,而杀戮,只在一刹那。
  在他眼中,廖锦的杀生伎俩,还欠点火候,少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