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艰险、莫测难寻,武者的修为实力本领之重要,是毋庸置疑。
  而武道一途,又不是谁一人私事,与旁人毫无关系。
  天命有常,惟有德者居之。
  不是说德行败坏之人,定无上佳的武道资质。是天命所向,定为有德者。
  一位武者资质再上品,实力超强本领多端,可他若是有才无德,只会是一祸害,让人憎恶作呕。
  在任何地域、任何势力,也不会器重品行恶劣,阴险狡诈、唯利是图之辈,只会是利用。祸害迟早要被除掉,恶人自有恶人磨,人收不了,天会收。德才兼备者,方是大器之才,古今如此,历史是为见证。
  西风武院的十大天才,正是选武与德皆卓越的弟子。
  尽管诸事难以尽善,常有五十步笑百步,乌鸦落在猪身上,终究也是在做。
  为了尽量公允,由全院的武师、弟子一同来做决定。
  此次,除了九位在榜的天才弟子,还有三位竞选者,共十二人。
  三位竞选者,分别是年二十二岁的祝元光、年二十一岁的樊晓晓、年二十岁温千岚。
  如四年阶,也就是现年二十三的那几位弟子,即便在擂台上时,因对手的有意谦让而胜出,也在飞龙路考验时淘汰了。就像廖北等在榜多年的弟子,因受到了更多的培养,在闯飞龙路时留下的记录,不是一般同修为竞争者所能企及的,甚至会差两三段之多。像安逍的三十二层记录,是遥遥领先。
  争十大天才榜,是越早越好。
  今儿天色不佳,日上三杆时分,仍阴阴郁郁,寒风瑟瑟。
  两万余众弟子,云集丈高的擂台之前。台上,站着着制式武袍、武裙的十二弟子。
  三院的院主、副院主、大武师,及武院院主韩风阳等人,均在擂台入座。竞选十大天才,事关重大,场面搞得也是郑重。
  “肃静。”负责主持的大武师肃然开言。
  院主等人在场,两万弟子不敢喧哗,本不吵闹,现更是一片寂静、针落可闻。
  大武师是为中年男子,貌相气度雍和,声音淳厚,他接着说道:“设立十大天才榜,为遴选德才出众弟子,赋以器重培养,西风武院建成之初,此榜即在。千年岁月沧海更迭,榜上弟子在外扬名建业者,不知凡几……今日又逢年终竞选,此为可喜之事,明珠有光、赤金不埋,谁将登榜,我等师徒一同揭晓。”
  稍作停顿,他又言道:“榜首安逍在外未归,其位封存不动,榜眼者方剑古……”
  他从一侧缓步走动,同时,逐一地介绍台上的十二位弟子。
  介绍完毕之后,他让十二位弟子各讲一句。
  十二人随便讲,可以说近期有何特别的目标,如要做什么对本院弟子有利的事儿,或是长远追求,或是武道信念,或是处事原则等等,可以视作为自己拉拉人气。
  身材偏于削瘦的廖北,总是透着一股寒意。
  此时,他脸上也没笑意,冷冰冰的,他道:“许多弟子认为我廖北,冰冷难近人情,生硬勿交,但凡事不以表面认之。我廖北,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恩怨情仇,十倍还之,无愧于心,无愧于人。”
  说完,他微一冷哼。
  在飞龙路,廖严被温千岚打成了猪头,此仇,他记下了。
  “好。”
  “此乃真性情。”
  “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谁说廖家子弟在武院人缘不佳,只见有一大票男女弟子为他叫好喝彩。
  台上弟子一位位讲话,很快儿,轮到了贺流风,在此寒冬腊月,他仍拿着一把折纸扇。
  在此等场合,他仍没个正经样儿,他错开脚步躲大武师远点,朝着台下高喝道:“大伙有酒一起喝,有肉一起吃,美人全归我就行啦。”
  他一说,顿时引起一众男弟子起哄,一众女弟子嗔怒。
  院主韩风阳,无奈地抚了抚额头,这小子,还真是个风流货。
  接着,祝元光与樊晓晓,也都不怯场,说得中规中矩可圈可点,掀起一片响应声。
  最后一位是温千岚,在昨晚,他特意想了想今日该说什么。
  鼓舞下士气,拉拢点人心,他整理了一大堆,可全被前十一人说完,他没词了。
  头一次经历此等场面,背后是院主、大武师,前面是两万弟子,事关能否登上天才榜,继而关乎他的安危处境,他淡定不了。
  心中止不住的紧张,手心冒汗,腿还有点抖,他暗骂自己没出息。
  见轮到了他,院主韩风阳饶有兴致地着眼打量。
  韩风阳少留在西风武院,他倒听说了温千岚搅风搅雨,此时见到真人了,他还真没发现对方有何出奇。
  台下的众弟子,不比之前安静,有点场闹,在各说各的,在议论稍后该支持谁。
  温千岚不见拘谨,他上前一步,浅笑道:“谢过各位师兄师姐、师妹师弟,温某当好自为之。”
  “啊?”不少人愕然,说的这是什么玩意。
  “好!”
  “说得好。”
  稀稀拉拉的几道叫好声,尴尬得浑身不舒服。
  “好自为之?”韩风阳轻笑一下,品味着这句话,又仔细地打量温千岚一眼。
  这时,大武师朗声开言:“众弟子,你们的决定,将会影响甚是改变一个人的命运,众弟子需细致斟酌权衡、善用权职。现在开始选择,你们认同这十二人的哪一位,便站到相应序次的武师一列。”
  哗……
  登时间,两万余位弟子人头攒动。
  不少人口中在喊着某人名讳,吵闹沸腾。
  “这边这边。”
  “夏王鹏!”
  “廖北!”
  气氛煞是热闹、激烈。
  虽说,有不少弟子是出于拿人手短,才做的选择,却是不乏推崇与敬重。
  众人做选择也是不难,像安方廖夏、袁康费樊薛祝贺等家族子弟,自然去支持本家人。而两万余众弟子,大部分来自西风城,一小部分来自十镇,怎么选择,其实很简单。
  一番往来后,两万数弟子分将在了十二处。
  “这么多?”温千岚有点傻眼了,他对自己的人气,本没抱有多大希望,能有一百人挺好了。
  岂料,选择他的弟子是乌泱泱一片,粗略一数,超了两千人。
  他有点不相信,他对应一列在最一边,没有错啊,直到施玉容朝他挥手,他才确认没看错。
  “逗我玩?”温千岚咧咧嘴。
  他严重怀疑此些人要涮他,到他这边站一下,然后又跑到别的地方。
  事实否定了他的怀疑,直到武师开始清点人数,也没人去换地。
  而在两千余人中,除了施玉容、江采薇、孙百里三人,武阳、尚雅等来自清池镇的各年阶弟子,几乎全来了。如武阳,他瞧不上温千岚,二人到了武院如同不认识,但在此等大事上,他分得清里外。清池镇势微,他去选其他弟子,胳膊肘向外拐,会让人笑话。
  除了清池镇,广兴镇等九镇的弟子,足有四百余人。
  他们会支持温千岚,一部分原因,是被‘谁能屈我武之刚烈’折服了。
  出身低微,他们在武院不免低人一等,温千岚的言行,振作了士气,赢得了他们的敬佩。
  剩下的一千三四百位弟子,却全是来自西风城。
  他们大多来自于西风城的普通小户,以兽院弟子居多,他们倒不认为温千岚有多大的才华,多是冲着血湛琉璃来的,也觉得他品行不赖只是手段狠罢了,值得推崇下。
  袁心蝶、樊蓉,竟然也在,甚至薛灵妍也撇着嘴站在那,不情不愿的。
  这三人没去支持本家人,选了温千岚,让人意外。
  尤其是薛灵妍,与温千岚可算是有仇在前。
  人气如此旺,莫说是温千岚了,没几人会相信。
  武师手脚麻利,很快,数目点出了,支持温千岚入榜的弟子,足有两千零八十一人,人气在十二人中排在第五,次于方夏廖樊袁,比贺流风还要多三百余人。
  竞选的氛围一下子变得怪异,温千岚才来到武院两个半月,方廖夏樊袁贺薛这些家族,又在武院经营了多少年,二者能相提并论吗,他用一颗颗小淬血丹收买的?逗乐一样!
  “你是要把贺爷挤下去啊。”贺流风有气无力地扇着折扇。
  廖北等人,脸色早是阴了。
  短短时间积累了如此大的声望,两千余人是要将他硬推上榜啊。
  糟了,不妙。
  如果温千岚上榜十大天才,得到了宁风武院的庇护,谁还敢轻易动他。
  任他廖家势大,行事也要忌惮九分,迟疑一分。
  不过,谁位列十大天才榜,岂会这么容易。
  评选十大天才,众弟子的表决只是其一,真正的话语权,仍由院主、大武师掌握。
  谁上榜,在榜几位,是院主等人,根据弟子大考的评价、飞龙路的表现及名望的高低等等,来做评点。
  若有一位院主,或是三位大武师否决,且是理由充分,那某弟子定是上不了榜的。
  尤其是在年终,涉及到某弟子被挤下榜的节骨眼上,更需要全面的考量,一点马虎不得。
  台下弟子众说纷纭,台上武师亦在各抒己见,评点表决。
  到了这会儿,大多数人的目光,在落向温千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