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向南。
  秦曜阳这一行,除了前后两个马车分别坐着秦曜阳凤青翎,朝霞晚霞外,就只有驾车的马夫。
  “喂,你刚才听见没?”凤青翎问。
  “听见什么?”秦曜阳好奇。
  “心碎的声音啊!”凤青翎调侃,“从将军府出来,我一路都听见姑娘们心碎。这秦皇子走了,她们再无机会嫁给天下第三美男秦曜阳了。”
  “哈哈哈哈。”秦曜阳先是一阵笑,微微倾身,在凤青翎鼻子上刮了一下,“就你调皮!心碎的声音为夫没听见,欢呼声倒是听见了。”
  “喔?”这次轮到凤青翎不解了。
  “这京城第一情敌走了,京城的男人们是不是该夹道送别啊?”秦曜阳笑得愉悦,“秦皇子秦曜阳多厉害,连皇上看上的女人都能抢走,或换做其他女子,还不是勾勾手指头的事。”
  “就你臭美!这京城男人真该好好感谢我,把你这妖孽收了。”凤青翎笑着,嘴角弧度很是愉悦,斜睨过秦曜阳一眼。
  “是。”秦曜阳果真不懂谦虚,“为夫估摸着,我这一走,京城里,今年成亲的人都会翻一倍。”
  “不光是普通人家,皇上宫里的嫔妃应该也会增加好大一批。”凤青翎还记得,曾经在秦曜阳别院参加菊宴时,多少官宦小姐看着秦曜阳移不开眼。
  秦曜阳笑:“阿烨也确实该充盈后宫了,经过两次叛乱,好些嫔妃因母族立场,贬了妃位。这些嫔妃的下半生,应该没任何机会了。”
  凤青翎点头:“而那些有功之臣的女儿孙女,就算是论功行赏,都会给个不错的封号。”
  “亏得为夫先下手为强,早早把你定下。”秦曜阳一脸得意,他一点也不忌讳这个话题,“否则,就你们凤家在两次平乱中出的力,你又霸着头功,夏烨就算把后位给你,也是理所当然。”
  “喂,你说这个话题时,一点都不吃醋吗?”凤青翎双手挽着秦曜阳的手臂,脸上满是促狭。
  秦曜阳笑:“你既是我的,你又不喜夏烨,为夫有什么醋可吃?”
  就算要吃醋,那也应该……应该……
  秦曜阳想到前几日才离开秦皇子的男子,他同样爱恋着他的青翎,只是,他爱得更隐忍罢了。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秦曜阳迟疑了一下,“你可以选择说,也可以选择不说,我都不会怪你。”
  “什么事?”难得见秦曜阳这番神情,凤青翎问。
  “殷神医。”秦曜阳道,“我还记得,你刚认识殷神医的时候,经常看着他发呆。”
  “经常?有这么夸张?”凤青翎不信。
  秦曜阳却是郑重点头。
  “大概,是因为他长得很像一个故人。”凤青翎的神色间有了几分回忆之色。
  “你喜欢过的人?”秦曜阳的声音有些苦涩。
  在很久之前,凤青翎绞尽脑汁想进宫,想嫁给夏烨,他没有吃醋。
  可为得凤青翎多看几眼的殷莫,他吃醋了。
  凤青翎立即就笑了,她要如何解释前世今生,如何解释她的穿越,于是,她只是笑着摇头。
  “我只喜欢你。”凤青翎说,“第一次看到殷神医的时候,就觉得他很面熟,经常看他是因为我老是在想,我究竟什么时候什么地点看过他。”
  “只是这样?”秦曜阳忽觉得自己吃醋吃得有些莫名其妙。
  “是,只是这样。”凤青翎回答斩钉截铁。
  在爱情的领域,偶尔也需要适当的隐瞒。
  隐瞒不是欺骗,只是坦白的时机未到,只是为了让两个人走得更远。
  秦曜阳笑,他捧着凤青翎的脸,很郑重在凤青翎额上落下一吻,极认真道:
  “我也只喜欢你。”
  ……
  秦曜阳和凤青翎第一站不是游山玩水,而是一片陵墓。
  容家大大小小近百人的墓地。
  马车还在很远的地方,凤青翎就看见立在墓碑前的容西,旁边陪着他的男人毫无疑问是天机阁少阁主戚漠远。
  马车渐近,容西和戚漠远皆没有回头。
  秦曜阳扶着凤青翎从马车上跳下,再对朝霞晚霞等人吩咐一句“你们别跟来”,便带着凤青翎走了过去。
  墓碑上没有名字,一块块汉白玉在阳光下泛着清冷的光。
  “大哥。”容西开口,很平淡的语气。
  秦曜阳与凤青翎双双朝陵墓鞠躬后,这才对容西道:“节哀顺变。”
  “我曾经恨过你。”容西继续,语气依然平淡得如一湾死水,“若不是你把我送给戚漠远,我爹反的时候,我还在京城,我就可以和他一起死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爹是夏逸的人?所以,你才把我送走?”容西缓缓转身,看着秦曜阳。
  一双眼睛里没有一点生气。
  “你大哥我不是神。”秦曜阳道,“我只是猜测过你爹的立场,认为你离开京城是最好选择。”
  “容家没了,就剩我一个。”容西惨笑,“你觉得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容侯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他希望你活着。”秦曜阳道。
  容西浑身一震:“我爹……我爹找过你?”
  “没有。”秦曜阳道,“我最初只是怀疑你爹的立场,也派人查过,什么也没查到。帮漠远带你走,也是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真正让我肯定的是,当你被漠远带走后,你们容家的态度。”
  秦曜阳顿了下:“容家上上下下,几乎是乐见其成。漠远是男人,你也是男人,他们情愿你和男人远走天涯,也不愿你留在京城,其中原因,不言而喻。”
  “容西,我希望你别辜负他们这片心意,好好活着。”秦曜阳道。
  容西笑,笑意不达眼底:“我如今除了好好活着,还能如何?容家只剩下我一个,好歹以后清明中元,还有人给他们上坟。”
  “大哥,我怨你的是,你既知道,为何不告诉我?或我还能劝劝我爹?容家几代人忠君,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场……连名字都不敢刻在墓碑上……”
  “哈哈哈。”容西笑得凄然,“可我又要感谢你,若非你,偌大的夏国,谁敢替我容家近百人收尸……还修了这么一大片陵墓。”
  “容西……”看着容西如此难受,秦曜阳心里也不好受。
  “大哥,你走吧……”容西复又转身,看着这一大片陵墓,“我现在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等晚些时候,等我想明白了,我再来看你……和嫂子。”
  秦曜阳“恩”了一声:“我在秦国等你。”
  容西微微一愕,继而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