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这话,纯粹是因为个人崇拜。
  只是,同样的话,听在秦曜阳和凤青翎耳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奔雷这是抽了吧?
  十多年如一日找人麻烦,对方都不怎么理他,他还锲而不舍。
  “村长,请问您知道他的仇人是谁吗?”凤青翎问。
  “不知道。”村长答。
  他怪异的看过凤青翎一眼,就仿佛凤青翎问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似的。
  “怎了?”凤青翎心下疑惑。
  村长本着指点小辈的心态,长叹了一口气,一副了解很多的样子:“郝大侠是什么人?是武林高手,是英雄!英雄的仇家,这个干系武林兴衰的机密,能问吗?”
  他顿了一下,提醒道:“你们待会儿也别问啊!否则会显得不懂事。”
  “哎,村长,你这话……”
  龙八的话没说完,秦曜阳已抬手,阻了龙八继续往下说,他笑着抱拳:“多谢村长指点。”
  村长“恩”了一声,欣慰点头。
  ……
  秦曜阳和凤青翎运气很好。
  他们在郝大侠院子里没有等十天半个月,也没有等到三五天,就在当天下午,天还没黑,郝大侠就回来了。
  这日的郝大侠心情很好的,他从远处走来时,嘴里一直在哼着歌。
  他的后面,则跟着好几个人老老少少。
  “村长,郝大侠回来了!”郝大侠身后有人喊。
  秦曜阳和凤青翎已站了起来,隔着长长的田埂,他们看着田对面的中年男子。
  男人40岁左右,他的肩上扛着一把重刀,深蓝色的衣服上,有近似黑色的污迹。
  若没有猜错,是血。
  可他和别人最与众不同的,却不是这些。
  而是他的头发。
  他的头发只齐耳长,披散在肩上。
  “这位郝大侠,之前出家又还俗了吗?”龙八问。
  “被仇人砍断的!那仇人忒不是东西,把郝大侠的头发砍断了!”村长忿然。
  “也可能是对方手下留情。”
  凤青翎面无表情,她看着对面直勾勾看着她的郝大侠,语气相当平静。
  “对方既能断了他的头发,就能砍了他的脑袋。看来,你们这位郝大侠,武功不一定比对方高啊!”
  “怎么可能?郝大侠武功可高了!”村长强调。
  咻,咻咻——
  村长的话没说完,对面男人已腾空而起,他的目光从第一眼看到凤青翎起,就再没落到过其他人身上。
  不过两三息,男人已站在凤青翎面前。
  “你是谁……怎会和暖暖一模一样?”
  男人的声音有些失控,他盯着凤青翎,目光因激动而剧烈闪烁。
  这个女子,一定是暖暖的女儿!
  暖暖没有兄弟姐妹,能与她长得如此相像,又是如此年轻,只会是她的女儿!
  “暖暖是谁?”凤青翎反问,她站在原地,注视着眼前男人,“是你画上的人吗?她是不是魔教圣女?她叫什么名字?”
  凤青翎的冷静让男人的情绪稍稍平静了些,他稍往后退了一步。
  “你是谁?”
  相同的问话,这一次,男人的声音沉下来许多。
  “奔雷。”凤青翎缓缓道,“你该叫本座一声教主。”
  教主……
  身为魔教四大护法之一,在奔雷心里,普天之下,就只有一个教主:魔教教主。
  “你是凤青翎?”
  虽久居山野,但凤青翎这一路收服魔教教众之事,奔雷却是有所耳闻。
  凤青翎点头。
  “那么这位,就是裕王爷了!”奔雷将目光转向秦曜阳。
  秦曜阳同样略一点头。
  此刻,村长内心是崩溃的。
  从凤青翎对奔雷说,他该叫她教主起,村长就很疯,明明不过一个晚辈,怎么看情形,江湖地位竟比郝大侠还高。
  郝大侠要叫她教主!
  还有这位教主的夫婿,竟……竟是王爷……
  普天之下,只有皇家子弟够资格称得上王……王爷吧……
  他想起他之前得意洋洋介绍郝大侠,还用长者教育晚辈的语气对王爷,教主说话……他简直想抽自己两个大耳光子。
  村长哆嗦着,情不自禁跪了下去。
  秦曜阳一个眼神,示意属下将村长扶起,扶到远点的地方。
  “你娘是谁?”奔雷锲而不舍。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画上女子是谁?”虽猜到他的身份,可凤青翎依然需要一个肯定的答案。
  “魔教护法,奔雷,原名郝伍一。”奔雷答,“画上是魔教圣女上官暖。”
  “她人呢?”凤青翎问。
  “这个问题,不是应该问教主吗?教主的母亲在哪里?教主怎会姓凤?怎会出生在夏国镇国将军府?”奔雷一串疑问,却也间接承认了凤青翎教主的身份。
  “你倒是爽快,开口就是教主。”凤青翎赞。
  “既有本事收服灵猴峰,天武峰,势力应当不弱,加上你应是暖暖的女儿,郝叔叔有什么理由不支持你。”奔雷笑,笑意几分温暖几分欣慰。
  寻找了十多年的人,如今,终于有了线索。
  “你母亲还好吗?”奔雷问。
  “本座的母亲……”
  凤青翎顿了一下,她朝前走了几步,走到院子中间。
  转头,目光从那扇半开的窗户看进去,落在墙上那幅画卷上。
  画中女子微微倾身,细嗅蔷薇。
  “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的母亲……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家里没有母亲的画,就连母亲的名字,我也不知道……”
  “我离开夏国的时候,祖母给了我一块令牌,说是魔教圣女令。”
  “我那时才知,我的母亲,可能是魔教圣女。”
  “凤家没有人知道母亲的名字,就连母亲死后的墓碑,刻的都是假名字……”
  凤青翎说着转过头,她的目光落在奔雷脸上。
  只见奔雷一脸痛色,满满的不可置信。
  “不……不,不可能……”
  他的眸中有晶莹,也许是眼泪。
  这个40岁左右的男人,竟露出如此表情。
  凤青翎内心有恻隐,却只是一闪而过,她看着奔雷继续道:
  “我会想,母亲为何不敢透露她的身份?她在怕什么?以当时魔教的势力,她应该什么都不怕?”
  “除非——”
  “她所惧怕的,正是魔教本身!”
  奔雷眸中痛色更多,然后便听见凤青翎语气更重:
  “你告诉我,奔雷护法,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