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男人?!
  这一瞬,秦皇只觉得脑海里“轰”的一声,飞速转头,看着贵妃房间的双眼满是巨浪。
  特别是当他的目光扫过馨嬷嬷时,更是全然的恨意。
  这个时候偷情,可当真有胆量!
  他堂堂一国之君,竟会被人带绿帽子……
  “哼!”
  一声冷笑,秦皇大步朝房间门口走去。
  巨大的杀气和怒意凝聚成无以伦比的威压,如实质般压在馨嬷嬷等人头上。
  馨嬷嬷不知秦皇忽来的变化所为何事,她忙着抬头,眸中全是惊骇:“皇……皇上,您……您做什么?”
  秦皇再“哼”了一声,走到馨嬷嬷身边时,一脚踹在她的肩上,将人踹倒在地。
  馨嬷嬷身后众人更不敢说话,但他们也没有离开半步,只跪在原地,以血肉之躯做“挡”的动作。
  谁都知道挡不住……
  所谓天子一怒,伏尸万里。秦皇这会儿给人的感觉,是真怒啊!
  果然,只听“砰砰砰”几声,秦皇尚未动手,他身后宫人已把这几个“不长眼睛”的锦绣宫宫人丢到一边去了。
  再“砰”的一声,房间门被踢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层放下的帷幔。
  秦皇心头更是一紧。
  除了偷情,秦皇已想不到其他。
  紧闭的房门,层层阻拦的丫鬟,放下的帷幔……
  心头如有一把尖刀狠狠插.入,背叛的痛已远远超过其他。
  走到帷幔跟前时,秦皇的脚步有一瞬的凝滞,很快,他的右手一挥,仿佛用尽了这一生力气,一抓,一握,一甩。
  帷幔扬起,他的低吼随之而至——
  “阮!佩!兰!你好大的胆子!”
  话音未落,只听“咻”的一声,一道人影从秦皇身后飞掠而过,带着巨大的气流,朝床头的秦曜阳呼啸而去。
  秦曜阳原就有准备,岂会仍由宫人这一掌落到他的身上?
  “砰”的一声——
  秦曜阳全力一击,只见那宫人已高高飞起,撞上那道放下的帷幔,再撞在门上。
  秦曜阳没有起身拜见秦皇,凤青翎也没有起身,昏迷中的贵妃当然更没有起身。
  秦曜阳的另一只手始终在贵妃肩上,从秦皇率人进屋,到宫人震飞,秦曜阳输入贵妃体内的内力分毫不乱。
  凤青翎更是没有回头,她一手拿着泡有银针的盘子,另一只手在贵妃身上施针。
  秦皇万万没想到进来后看见的是这样一幕。
  他觉得很没面子。
  “你怎么在这里?”他这句话明显是对秦曜阳说的。
  他这句话里有许多不满,但已没了先前滔天的怒气和醋意。
  没错,秦曜阳是男人,可秦皇也知,秦曜阳才是贵妃的亲生儿子,加上凤青翎就在旁边,他和贵妃能做什么呢?
  倘此刻贵妃换做其他嫔妃,或秦曜阳换做其他皇子,秦皇依旧会继续发怒。
  唯独,在这对亲生母子面前,他知道醋错了,这一对“奸”不成立。
  “青翎需要人帮忙,儿臣便来了。”秦曜阳的声音四平八稳,语气不卑不亢。
  “贵妃怎么样?”秦皇问。
  秦曜阳侧头,垂眸看过躺在床上的贵妃,他没立刻回答,凤青翎的声音已响起:“生死一线。”
  她的声音很是冰冷,带着丝丝怒意,她手上的动作依旧没变。
  “父皇带人闯进来,是来杀娘娘的吗?”凤青翎问,“刚才那一瞬,倘青翎手一抖,或者曜阳输入到贵妃体内的内力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娘娘这条命,怕就没了。”
  秦皇一时语塞。
  他这才注意到秦曜阳按在贵妃肩上那只手上,缭缭有白烟,原来,竟是在输入内力。
  内心没先前那番焦躁后,秦皇渐渐冷静下来。
  他这才感觉到房间里弥漫着浓厚的血腥。
  凤青翎只穿了白色束裙,裙子上满是血迹,她的王妃正装随意丢在地上。
  桌子上有一盆血水,应是洗手用的,旁边有切片的人参……
  “皇上……”方才被秦曜阳一掌轰出去的宫人捂着胸口的的位置快步上前,他的嘴角有血迹,显是受伤不轻,“裕王他……”
  “混账!”秦皇反手一个巴掌,抽在那宫人脸上,“谁许你去攻击裕王了?!若贵妃有个三长两短,朕第一个要你陪葬!”
  宫人不敢说什么,只朝后退了一步,
  凤青翎轻声叹息:“父皇……青翎这套针法很复杂……麻烦您出去等……”
  秦皇这才想起方才在院子里,馨嬷嬷等人视死如归的拦他,竟是真的。
  他藏在宽大袖袍道里的手握了握。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身为秦国的皇帝,只要在秦国的国土上,他哪里去不得,偏偏,凤青翎这句话,他没法反驳,也没法动怒。
  这套针法很复杂,稍不注意,就会收了贵妃的命……
  他不敢赌博,不敢拿贵妃的命开玩笑。
  可他又不甘心就此出去。
  一是他想守着,二是这样出去的话,会很没面子。
  “你们都出去,替朕守着!任何人也不许说一句话!”秦皇吩咐裴公公。
  裴公公忙着躬身领命,朝周围人做了个“快走”的动作,悄声退了出去。
  秦皇依旧站在原地,他不再往前走,也不说话,呼吸控制得很轻,假装他不在。
  秦曜阳看过他一眼,不想在这个时候再生枝节,他和凤青翎的重点只有一个:全力救治贵妃。
  醇厚的内力如为温度正好的水,一寸寸滋养着贵妃的经脉,内力过处,随着凤青翎银针落下的内力亦跟着带走,融入其中。
  ……
  秦皇站在一旁,他果然不再说话,只看着忙碌的两人,心头许多想法纷纷扰扰。
  ……
  许久。
  “青翎?”
  秦曜阳开口,声音很轻,带着试探,目光落在怔怔发呆的凤青翎身上。
  此刻的凤青翎,她的双眸落在盘子内最后三根的银针上,迟迟未动。
  “最后三根了。”凤青翎道,“我们先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这三针做铺垫。这三针下去,娘娘腹中胎儿必定会落下来,娘娘也将承受今日最大一次重创,希望上天眷顾,她的身体能承受得了。”
  她顿了一下,叹一口气:“娘娘这身体,也是外强中干,这次后,至少得好好调理一年。”
  凤青翎拿起针,悬在贵妃腹上某穴位上方。
  她的唇角动了动,似在忍,最后终忍不住:
  “皇上,贵妃娘娘做您的女人,可真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