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力冲破,极速的穿行,风运舟很是颠簸。
舟身的表面,燃着熊熊的炙白火焰。
航速在飞快的下降,若非乱流的湍急同在减弱着,风运舟行不了多远,就会停下,接着再被倒卷回去。
锵。
骆成竭尽所能的操纵风运舟提速。
他以阳焚之力,不惜消耗的去做加持。
锵。
锥状的船头,迸出了一束炙白的剑光。
剑光斩开乱流,开出一段路,短暂的减缓了风运舟前行的压力。
锵锵锵。
剑光在不断的迸出。
元力似流水一般的消耗,《太初焚阳剑》被催动到了极致。
终于,风运舟度过了乱流最为湍急的一段。
其后的裂缝已宽,乱流较之前一段要混乱不一致,所造成的压力,六炼武者就可以抵挡住。
以骆成如今的实力,全力施展大神通的话,可以斩杀初入六炼的武者。刻下再借助于风运舟的航速与坚固,后面的乱流难不倒他,坚持住不去松懈就行。
嗡、锵……
未用太久,风运舟临近了裂缝的边缘,航行的速度已是很慢了。
骆成未直接冲出去,他收起风运舟,只身而立。
轰轰。
乱流在身旁奔腾,冲刷得他停立不稳,翻了好几圈。
骆成眯着双目运力稳定身形,四下寻找比较安稳的立足之地。
刻下,他仍在裂缝之中,算不上彻底的与腐厄界分开。不过,他发觉到,他已经从‘腐’道中脱离了出来,之前侵入臻身的腐气,如温度流失一般,在缓缓的消退着。
不止是他,魔姬与昊邪,乃至转盘均与‘腐’道分离了。
腐朽之气,在被抽丝剥茧的祛除。
既然在此地便可以做到,那么就没必要离开裂缝去置身于虚无之间,因他们还是要返回的。
在虚无之间,身形很难稳定不动,会随着漂泊翻卷。若遇到猛烈的乱流,一个不小心,骆成指不定要飘出多远。在裂缝中,乱流是朝着腐厄界灌入,他没站稳的话,顶多又被吹回去,不至于迷失。
“这地不错!”
骆成心头一喜,忙是跻身赶去。
此条空间裂缝,长达数千里,宽向甚大,且非常的深。裂缝之内,并不是绝对的平整,乱流混杂之下,多少会有高有低,有起有陷,还有会有不少的小裂缝,在大裂缝的内部形成。
他找到的地点,是一处空间屏障上的低洼,可以用来稍加避风。
骆成在那一战,不用太费力的固定身形,也不至于被乱流吹翻。
若有强流吹来,此地还能用以暂时的躲避安身。
“哈,还是外面好啊。”
察觉臻身的腐气在减退,骆成面露一抹放松的笑意。
腐气入侵一事,只要能做缓解,腐厄界内的问题就会有解。
一日解决不了,就一年,一年不够,就三年。
他就不信了,腐厄界能把他困到死。
“吼吼……”
腐气在减弱,昊邪来了精神,抱着大骨头又开始啃了。
它的心思单纯,心自然是宽,心宽体胖,胃口就好。
魔姬被腐气侵入的本就不重,修为的突破,也让它得以进行压制。
这会儿,它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就开始查看风运舟的状况。
魔姬贪财,对家当财富当是格外的上心。
强穿湍急乱流,风运舟饶是得了阳焚之力的加持与防护,仍然有一定的磨损。
周身的表面,好似漆面被磨刀石蹭过一般,瞧得魔姬这个肉痛,它用手摸了好一会儿,试图将磨损抚平。
好在仅是磨损而已,不影响其他。
再观整个紫色区域——
嗤嗤。
肉眼隐约可见的,万里山河在丝丝缕缕的溢出灰气。
那灰气,正是腐气。
至从进入了腐厄界,四色转盘便一直在受到腐气的入侵。
它内有空间,是在被腐厄界同化,它被腐气侵染的强度,远超骆成等,且是一刻不停的进行。
时间一长,山河就变得满目腐朽。
腐气非常重,整个紫色区域内仅剩方寸净土。
现在基本脱离了腐厄界,自成小天地的紫色区域,便以自身的法道开始了恢复。
整个转盘的四色区域,均在祛除着腐气。
只因经历了一年半的时间,腐气侵染得过重,祛除的进度,要慢于骆成与昊邪等。
但想来若时间充足的话,转盘会将腐气祛除干净,恢复如初。
“大爷,从这看,此地的风景还不赖啊。”魔姬四下环顾,欣赏起了景色。
“哦,是吗?”情况好转,骆成也来了些兴致。
他维持稳定站立不算艰难,眼下又做不了旁事,他便打量起了四周。
呜呜……
乱流在咆哮、呜咽。
空间屏障说是有形,却又是无形,正常情况下,武者双眼瞧不见,境界或力量不足时,压根碰不着。手掌划过,碰到的仅是空气而已。说其无形,实则又是有形,它是一种力量聚集而成,从而隔断空间、勾勒世界。
就如现在——
无尽虚无之中,显出了一条似有数千里的是痕迹。
旁处的虚无之间,存在着空间屏障,却是瞧不见、摸不着,跟没有一样。而此条痕迹,却是空间屏障开裂的缝隙,瞧得见、碰得着。此幕看着颇为的奇特,着眼所望是无尽虚无晦暗,又有一条裂缝兀自存在,乱流猛灌。
再看该空间裂缝。
它很长,似有几千里。
也许会更长,涉及空间,不好以常规的距离去衡量。
它很宽,将几十条蛟龙扎成一捆,也是能够轻松塞进入。
同样,因涉及空间,又不好以多宽来说明。
武者进入裂缝中,就好似身躯缩小了一百倍。
它又很深,由界外至界内的由宽变窄。
武者顺流而行,也得用去一炷香的工夫,才能进入腐厄界。
裂缝之大,如一条横亘的深渊。
骆成站在裂缝的边缘处,其身躯就跟个沙砾似的,总览裂缝的话,压根就瞧不见他。
因一相比,他实在太小了。
如果说,裂缝是巴掌大小,那骆成是无,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若裂缝是一座战台大小的话,他还是无。裂缝倘若是一座城池的规模,他仍是无。
骆成站在裂缝的边缘上,就似一只最小的蚂蚁,站在巨龙张开的嘴巴中。
而裂缝的大小对虚无来讲,又是可以忽略不计。
虚无无尽,此条裂缝连蚂蚁都算不上。
自身、裂缝、无尽的虚无,这便是魔姬所提,骆成正在看的景象。
欣赏的时候一长,颇觉震撼。
这,竟如此之广。
观看得久了——
“哎,好寂寞,就只有咱仨。”魔姬莫名的叹了口气。
“嗯,只有咱仨。”
此情此景,骆成同样心有感触。
一人一魔的语气与神情,颇有几分寂寥之色。
在无尽的广阔之地,只有他仨相伴,不见其他,连一只活物都是瞧不见。
无尽虚无之间,太空荡了。
或许会有某种生灵存活于虚无,或有修炼者在漂泊,只是他们瞧不见,怕是也不会遇到。
而此虚无,又是无尽的永恒。
几百年、几万年、几十万年,对它来说,太短暂了。
武者的一生,哪怕是九炼生灵,久得可存在万年,但对虚无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骆成与魔念拼死拼活,或说元化界的四域大战,对虚无而言,是一件值得提及的大事情?
便只说元化界十万年前的最强者,可否是有人记得?
寰宇之内,又有多少世界,有多少修炼者,有多少强者?
再观自身,又可否有特别?
沧海一粟,不外如是。
身为恒河沙数之一,存在与否毫无关系,放眼所见,难免寂寥。
“哎,老娘竟然想两个小娘们了。”
“啧啧。”
一魔一人,在各自感叹。
“吼吼……”昊邪摇头晃脑的吼了一声,它搞不懂骆成与魔姬是哪根筋搭错了。
反正它的骨头是啃完了,也还没吃饱。
当然,他俩也只是感慨而已,天地有多大,他俩可是管不过来,感叹一下当做调剂倒是不错。
兀自的,魔姬提出了疑问:“大爷,咱是从哪边过来的?”
“嗯?应该是这边吧。”骆成指向了一侧。
在之前进入的时候,他特意仔细观察下,为了能够稍稍有些方向感。
“奴家怎记得是那边呢。”魔姬所指,与骆成说的差了很多。
“吼吼……”昊邪是忘了,它已根本分不清方向,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骆成与魔姬都糊涂了,而到底谁说得对,已经没法分辨了,或许全是说错了。
裂缝看似是笔直的一道,实际上并不是,它的轮廓,远比双眼所见要复杂得多。
他们没有原路返回虫厄界的可能,虚无之间没有用作路标之物,也无上下之别。早在追击屈加的时候,自定的方向就乱了。若想在虚无之间,去返回虫厄界或元化界,要靠天大的运气。否则用掉一辈子,依然别想找到,或是越离越远,或是缕缕的檫肩而过。
一人一魔方才的寂寥,变成了惊惧。
他们虽不曾长久在虚无漂泊,却能想象出,在漫无目的漂泊之时又找不到空间裂缝,会是挺‘不好’的一件事。
不到山穷水尽没更好办法的时候,或再有足够的实力之前,还是别去问路虚无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