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瘟水河,隔着两边天,分出了两幅迥然不同的景象。
在瘟水河之上,战火又在不休的升腾。
一方是本界的勇者大军防守,一方是诸多的瘟神进攻。
瘟神,是本界人对恐怖生灵的总称。
而瘟神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已难以从历史中查明,只知瘟神一旦攻破了瘟水河防线,那就是哀鸿遍野,生灵涂炭。
而防线之所以能守住,一是人族的勇者达百万之众,二是缘于瘟水河的特殊。
瘟水河非是普通的河流,不仅湍急非常,河水又有特殊的威能。
河水乃是暗红色,浓稠如血液,还有着血腥味。瘟神难以去泅渡,一旦进入河水就会被淹没。哪怕是长着翅膀会飞的瘟神,都不能从河水上方飞过,否则会坠入河中,再被淹没。被淹没的下场,九成九是尸骨无存。
最特殊的是,本界的生灵不受此限制,哪怕是不会水的人,也不会被淹死。
有传言说,瘟水河乃是无数勇者的血液汇成,铸成了一道天堑来抵御瘟神。
不过,任何事不易尽善尽美,何况是此等杀戮之事。
在瘟水河上,有着多处破绽,被叫做两天桥、两天路、忠骨路。
两天桥,是指在瘟水河上架起的桥梁,乃是瘟神所为。一般多是在河流较窄处,数量不少,是瘟神进攻的道路。两天桥具体是怎么架起的,主要缘于瘟神的特殊本领。人族的勇者大军得去盯紧、守住了,还要尽可能的加以破坏。
破坏了两天桥,瘟神会暂时的攻袭不了。
两天路,则属于瘟水河的地理破绽。
河面过宽,河水会很浅,不及腰深的河水,奈何不了瘟神。
那河水较浅之处,就成了一条可让瘟神通过的道路。
人族勇者与瘟神,在‘两天路’战得很凶。
忠骨路,是因瘟水河的特殊而被利用的破绽。
本界的生灵不受瘟水河的阻碍,那他们的尸骨,就可以在河水中铺路。
在整条瘟水河上,只有一条忠骨路。据说,那是在千年前,一条两天路的出现,引发了一场惊世大战。一位瘟神强大得无人可挡,还率领着一众瘟神。为了挡住他,人族勇者只能前仆后继的用数量去抵抗。
当时,战得昏天暗地,血泼天空。
不到十日的工夫,四十万人族勇者,用性命击退了瘟神的强攻。
可惜,人族大伤元气,来不及为亡者收敛遗体,四十万具遗体被瘟神铺成一条尸骨之路。
瘟神踏着此路,再做进攻。
好在,那位强大的瘟神已死,瘟神之势同样受到了重创,人族勇者能抵挡住。
为了缅怀英勇的亡者,此路被称之为忠骨路。
千年过去了,瘟水河几经变迁,忠骨路却仍在,也是人族勇者与瘟神战得最凶之地。
当然,此些现在与骆成没什么关系。
“郎君,你要去瘟水河的那边?”魔姬的声音很忧虑,满是担心。
骆成点了点头,随之加快了脚步,回应道:“那把握才会大些,不然啊,没准要耽搁上一年。”
此时他所在地方,离瘟水河很近了,因偶尔就会受到战乱的波及,土地已荒废许久,且为了保证视野的开阔,树木全被砍伐,地面上能见到最多的,是灌丛、野草、树桩,及人为踩出的路径。
“那里有个军营。”
骆成脚步一顿,虽后改变了方向去避开。
不多时后,他又遇到了一处军营。
所谓的军营,实际上是围成一圈的皮革帐篷,从规模上看,应该有几十人到百余人不等。
骆成没走出二三里,便远远瞧见了一队十人的巡逻士兵。
接下来的路,他时而就能见到零散分布的军营,及士兵巡逻。
一比较一琢磨,他有了一定的判断。
抵抗在瘟水河一带的人族勇者,是从各地调遣及自愿奔赴而来,他们属于各个势力,据说有百万之多。到了瘟水河后,他们会受到统一的调遣,会被分配到各处,轮番上阵,以保证抵抗不息。
而战事,并不会全部发生在瘟水河上。
勇者大军的对战再成功,难免会有漏网之鱼的瘟神。
尤其是会飞的瘟神,从高空而过,很难全部截住。
那下阵休息的士兵将领等,还要构建第二道防御,尽可能的堵截及狙杀漏网的瘟神,能杀一个就少一个。
骆成没有去与此些人碰面的意思,他此副模样,有可能被当作瘟神论处。
他的天神之名,还没传到这里,传到了,也不见得好用。
徘徊在生死边缘的铁血勇者,怎会轻易相信他的满嘴瞎编。
那,他就只好躲着走了。
凭他的身手,只要够谨慎,倒不至于被发现了。
赶了一段路后,骆成远远的见到了一条两天桥。
暗红河水湍急,十余丈宽,一条破败的石板横在上面成了石桥。
石桥很宽,其上正有战事在紧张的进行。
一方是几百人的军队,布阵是先有一排钢铁打造的拒马桩,用于挡在最前方。其后是一位位身穿重甲的壮汉,擎着巨型盾牌做抵御。再之后,是一位位士兵持着长矛,从盾牌的空隙中刺出杀敌。
喝!
应着怒喝,三十余杆长矛在呼吸之间,完成了刺出、收回。
接着,又一波士兵替补而上,手中的长矛再刺出、收回。
如此反复。
在河岸上,则有一架架的投石机。
在士兵的操纵下,将碎石抛射向空中,打击空中及河对岸的瘟神。
还有几架重弩,及成桶火油、成堆的圆木等等,为了节省,现未动用。
战斗的另一方,正是瘟神。
瘟神是总称,不代表他们是散播瘟疫的恶神模样,应该用‘它们’来作为瘟神的称呼。
它们的外貌,有的似腐烂的人尸,有的是虫子,有的如一滩血泥,有的是怪异的兽类,有的是长有翅膀的古怪大鸟……等等等等。从本界人族的观念来看,它们是侵略者,它们嘴脸是邪恶丑陋的。
在此场拼杀之中,进攻的瘟神在数量方面要少一些,它们得渡桥才能发起袭击。
不过,它们要普遍强大,至少比普通的人族士兵要强悍许多。
它们没有兵器,又满身是武器。
就看那一只丈长的肉虫子,张口喷出的酸液,腐蚀得盾牌嗤嗤作响。
有一只长脚的怪鱼,更是浑身带着电光。
嗷嗷……
瘟神凶悍的进攻。
一位位的瘟神被刺杀,或被挑入河中,又有更多的冲上。
远处,还有各种各样的瘟神,不断的在朝两天桥汇去。
“杀!”
“杀!”
盾牌顶在前,长矛猛刺。
一众士兵如没有思想的兵器一般,动作铿锵,整齐划一,轮番进攻。
刺杀的招式,好似演练过千百遍。
仅从他们紧绷的神情,凶残又乏累的目光,沾血的铠甲与兵器,能看出他们是在硬撑。
撑到了天黑,就会有另一队来替换他们。
此般战斗,激烈且没有尽头,没日没夜的进行。
此地,每日均在对抗瘟神,每日均要死人。
死了人,没有工夫去悲痛,立马得上人补上,抽空再将尸体拖走。
不是他们冷酷,是没有办法。一旦他们抵挡不住,瘟神攻破防线,大举的冲到开阔地,后果不堪设想。
此般的战斗,已不是进行了一日两日,而是进行了几千年。
每一年,不知有多少壮丁的性命,扔在了这里。
“哎,命如草芥。”骆成有些沉重的叹了口气。
也许此个世界走向灭亡,是迟早的事,若无瘟水河,八成早沦为灾厄界。
他悄悄的离着两天桥十余里,到了河边,他皱着眉头,瞧着河水有点愣神。
“杀、杀、杀……”
河水流淌的声音,听在他的耳中,像一阵阵赴死般的喊杀,悲壮充斥。
以骆成的心境,他都感觉到了一阵压抑。
似乎这涛涛河水,真的是勇士之血,人已亡、心未死、执念不消。
骆成摇了摇头,回过神来,他正了正心绪,试探着将手放入了河水中。
他是个怪人,显然不会被允许从两天桥上经过,他想要到河的另一面,需要游过去。
而瘟水河只载本界的生灵,他又是外界者。
即便他不对该世界抱有任何的恶念,还打算去杀瘟神,但能否被河水认可,他是没一点的信心。
若成,自然最好,他将可进可退。
若不成,他就得从两天桥上硬冲过去,会很麻烦。
“好凉,果然不正常。”骆成惊异了一句。
现在正是夏日,不穿衣物都觉得闷热,但此河水,冷得似要结冰。
不过,除了水凉之外,再没别的妨碍,他能感觉到河水给了手掌些许的浮力
有浮力,他便能漂浮游动!
“还算你们有眼力,没冤枉好人。”骆成嘀咕一声,试探着下水了。
期间没出现意外与差错,顺着河流,他用十分标准的狗刨,脸部一点未沾湿的,成功的游到了瘟水河的南边。
“腥气不重,不是血水。”骆成闻了闻湿漉漉的衣物后,便不多做理会。
瘟水河的南边犹如末世,躁乱得很,即便他的身上有很重的血腥味,也不会被瘟神一下嗅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