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御在瘟水河的驻军士兵,浴血奋战,身经百战,心弦坚韧得很。
  当见多了生死,会有很多的不在乎。
  但此般情况,他们实在没法淡然待之。
  遽然多了百余只瘟神,且是同一类,还比援兵先到,这让他们如何去应对?
  平日的对战,已然足够惊险了,说不准何时就丢了性命。
  煎熬度日,一点不夸张。
  今日今时,是要让他们用性命去填啊。
  众人在大惊之下,眼下的对抗就有略有不济。
  铛铛铛。
  一只瘟神冲到了近前,猛击之下,将一面盾牌轰的猛退下。
  持盾的壮汉半边身子麻木,近乎失守。
  亏得数位矛兵反应及时,长矛猛刺,刺退了该只瘟神,另一位持盾的士兵立即补上了空缺。
  那壮汉在被人拖走之时,已出了一身的冷汗,浑身抖得厉害,只差一点就没命。
  “一切如旧,杀!”
  “想想你们的父母亲人,杀!”
  “火石兵准备!”
  “铁网兵准备!”
  驻守在此的千夫长暴喝下令指挥。
  情况如此,除了抵御没有办法,总不能去退走。
  在这时,他们也看清了骆成,从其外貌上看,明显不是本土的士兵。
  “他是谁?瘟神?”十位士兵直接将长矛指向骆成。
  “他好像是传闻中的那位天神。”
  “怎么回事?”
  情况已经够糟糕的了,怎么又出现了一位怪人。
  称得上智勇双全的千夫长,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决策,怎么应对骆成。
  “我前来击杀瘟神,勿要拦我!”来不及去多解释,骆成避过十位持着矛的士兵,跃到了兵械处。
  不去征询谁的同意,在一众人惊疑的目光中,骆成操起了一根铁索。
  铁索是抵御瘟神的重要兵械,有粗有细有长有短。细的会结成铁网,多用以兜住瘟神,将之拉入深水处溺死。长的铁索会带钩子,可以用来钩住单只瘟神。又粗又长的铁索,则用于特殊时候,二十几个各抓一端,用以兜退瘟神。
  骆成拿的这一根铁索,比手腕还粗,长十五丈,重千斤。
  此根铁索在地上一放,都是一大堆,得五六个壮汉才能抬动,因用的时候较少,已是锈迹斑斑。
  哗啦……
  铁索被骆成拿起,在他的身上缠绕了五圈。
  铁索太重,压在他的身上,让他的双脚踩沉了地面。
  哗啦。
  一手抓着一端,骆成就跳入了河中,直奔冰狼鸟截去。
  两天路处河水较浅,给他不了多少防护,也不能给瘟神带来过多的妨碍,主要的还在于禁空。在此等地方,他想要硬撼拼杀一百四十余只冰狼鸟,用长剑或是长矛等均不行。骆成能想到可行的兵器,就是粗长的铁索。
  铁索是软兵器,另有威力所在。
  骆成以往不曾用过,刻下纯粹是凭着经历经验、战斗本能,去现用现学再现用。
  行与不行,除此之外,他想不到他法。
  在他入水朝南岸奔去的时候,三只要去进攻守军的瘟神,掉头扑向了骆成。
  嗷嗷!
  三只瘟神爪牙怒张,显然将骆成视为送上门的美餐。
  在瘟水河以南的末世之地,没有山林、没有作物、也无天地元气。瘟神想要存活,要去相互捕食,乃至同类相残相食。与瘟神的躯体相比,人族的血肉显然更美味。有的瘟神去攻打人族防线,就是奔着血肉去的。
  “来的正好,先用你这三歪瓜练练手。”事态逼迫,骆成心底早是恶念重生。
  他连百数只冰狼鸟都不怕,岂会惧此三只瘟神。
  骆成一手抓着一端铁索,余出的铁索各有六丈长。
  哗啦!
  他暂且将铁索当作长鞭来用,双手暴然的一甩一抖。
  右手的铁索极速摆动,直接将一只扑来的瘟神横扫出去。
  铁索的扫势未止,又拧旋一绕捆住了另一只瘟神。在手掌的牵动之下,铁索瞬时勒绞。
  就听哗啦、咯吱、嘣咔一声,该瘟神的身躯被绞成了两段。
  哗啦!
  左手的铁索甩起,砸中了第三只瘟神。
  左右手在各自出招,骆成是在一心二用,多少会有侧重。另外,他的左臂肩部还有甚重的伤势,固然他不理会伤势如何,忽略的疼痛,但筋肉毕竟撕裂了。力量缘于筋肉,筋肉撕裂,力量必然下降,导致他这一砸,仅将那位瘟神砸垮当场,未能一举必杀。
  “左手得用巧力才行!”
  心中瞬时作出估计,骆成直接冲上了两条路。
  “他要干什么?”
  “他疯了不成?”
  见此一幕,众将士纷纷变色。
  刻下两天路上的瘟神少说有八十只,谁上去,都将成为众矢之的。
  那下场,会是惨不忍睹。
  战一个也是战,战两也是战,与其被动反攻,不如主动冲杀,这正是骆成此刻想法。
  他也只有先清一清两天路,才能放开手脚。
  否则冰狼鸟一到,他更抗衡不了。
  嗷嗷。
  两天路上的瘟神哪会迟疑,凶相毕露。
  甭管是前方还是后方的,纷纷朝他涌去。
  哗啦!
  两条铁索开始了翻飞。
  骆成不曾练过铁索或长鞭,不晓得其招式,他的攻击,近乎全是临场发挥。
  凭着战斗本能,怎么能更好的破解危机,怎么能更佳的进行杀戮,他便怎么做。
  哗啦!
  铁索一起,便不停休。
  左手的铁索灵活多变,一波三绕回旋倒卷。
  右手的铁索,则是凶悍狂猛,怒袭猛扫。
  一手负责驱退、一手负责杀伤。
  与用长矛时不同,两条铁索的招式,堪称华丽复杂,十分的花哨。
  这是缘于兵器本身的特殊,如长矛,用不着更多的打法,简短迅疾才能发挥威力。而铁索,甭管重不重,都属于软兵器,威力在于多段攻击,比如一抖铁索抖出的波浪,又如砸下之后的缠绕、捆绑等。
  将铁索的每一段攻击均发挥出来,威力自然不会小。
  还有一点很关键,那就是持续,将铁索的惯力持续运用,力量将有叠加,攻击更为连贯。
  轰轰轰。
  骆成朝南岸冲走,两天路上一片大乱。
  铁索翻飞不休,如龙蛇在翻腾搅海。
  瘟神尽管数量很多,却是到不了他的近前。
  轰轰轰……
  被打得落花流水,用来形容几十瘟神的处境再合适不过。
  尽管有时打击的力量不足,位置不够精准,但被击中的瘟神,多会伤得一时没有再战之力。
  有的,被干脆的毙杀当场。
  一时间,骆成周围难有站立的瘟神,它们抛在河水中不断的挣扎。
  “呼呼……”
  骆成则已气喘如牛,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铁索太重了,带来的负担非常大。
  说长矛与铁索哪个兵器更强,实则各有千秋。
  不同的战斗,用不同的兵器。相比之下,长矛适用于单杀,在此等战斗中,不适合用长矛,除非掌握有非凡的武技。铁索适用于范围横扫,去对付单独一只瘟神,远不如长矛犀利方便。
  此时狂战,用铁索才够威力,可此根铁索重达千斤,实在太消耗体力。
  做个最简单的比喻,三里的路,某人慢慢的散步去走,不仅不会累,反而舒展了身体。若是玩命的奔跑,可能跑到半路,体力就会不支了。骆成用铁索猛攻,就相当于后者,很难吃得消。
  千斤的重物带在身上,都在快速的耗费体力,何况还要用作兵器去对战。
  但,冰狼鸟已经到了,他吃不消也得吃。
  他非是真正的凡体,他可以拼!左臂的伤势,撑不住也要撑!
  嗷嘎、嗷嘎……
  见骆成堵在两天路上,一百四十余只的冰狼鸟凶戾泛滥。
  新仇旧怨,便在此地一起清算了。
  两天路还算宽敞,够它们去上演攻杀、分食成果。
  哪有什么废话,冰狼鸟齐齐的扑去,威势骇人。
  “一群龟儿子!”
  骂了一声,骆成抖起铁索,再次拼杀。
  哗啦。
  轰……
  一战起,就是爆发。
  双方是宿敌、是死敌,注定只有一方能活。
  拼杀,没有任何的手软留情。
  铁索抡起,骆成一战一群。
  哗啦、铛、轰、蓬。
  交击声犹如连成串的爆鸣。
  一百四十余只的冰凉鸟太多了,几眨眼的工夫,就将骆成淹没,又有一只又一只被抽翻打飞出去。
  魔念凶残,冰狼鸟只要未死,就会腾起再冲上。
  此地的厮杀之激烈、之残暴,吓的其他瘟神都不敢靠前,远远的避开,又少数继续去进攻人族的守军。
  轰轰……
  体力的剧烈消耗,让骆成都没法呼吸。
  他几乎全身脱力,铁索已甩不动了,但他不能停。
  他抛开了其他的思虑,只有‘战’一个想法,唯有这样,他才能坚持。
  这就是所谓的拼,不留退路,不想闲杂,只剩坚定的念想支配身躯。
  若想着这么做会不会丢了性命,有没有必要,那他定然坚持不了。
  哗啦。
  铛……
  一只只的冰狼鸟被击毙。
  骆成依然在战,他已没了力气,又有气力在滋生。
  他的身上泛着微微的青辉,隐约的,翻腾的河水似乎有氤氲的金色缓缓飘出,融入他的身躯。
  只因氤氲金色太浅淡,似有似无。
  他左臂的伤势,又在以超乎寻常的速度在愈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