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胎共十二月,邢菲、宁子芙、程丹夏先后临盆,正如卜算,皆为男婴。
  邢菲等三女的修为高深,未需什么产婆来帮着接生。
  在邢、程、宁三家女眷长辈的照料下,三女顺利产子,母子平安。
  初为人母、人父,任凭骆成几人本领甚大,也有手忙脚乱。
  好在血脉相承,再有‘万年之好’的祝福,又有胎中完善的滋补,三子体魄非凡。即便不曾修炼,无甚修为,仍有华光护卫,百邪不侵,豺狼虎豹伤不得丝毫。三子无病无患,为父母者便多有省心。
  名号方面,经过长期的考虑与取舍,已经定下了。
  首先,邢、程、宁三家人丁兴旺,男子颇多,不需这边一脉来延续香火,三子皆为骆姓。
  名号是在三子出生之后,缘各子的特别、天赋倾向等等,才最终确定。
  邢菲所生的长子,出生之时足有十斤六两,背有‘十’字胎记,取名——骆将杰。
  宁子芙所生的次子,出生之时,紫域内有三千雁鸟衔青枝而来,取名——骆飞羽。
  程丹夏所生的三子,出生之时未有啼哭,口中却含着一颗无名明珠。且出后之后,罕有哭闹之时,相比于另两子,倍显文静,且眉眼清秀,便取名为——骆争。
  长子骆将杰、次子骆飞羽、三子骆争,同年出生,相差各三十三日。
  三子的天赋异于常人,要容易照看许多,或说是好养活,让骆成等人一阵长吁气。
  为了更好的照料,他一家哪还会分开而居,就差挤在一屋了。
  而随着三个孩童渐渐长大,骆成他们又开始头疼了。
  三子骆争安静得不像话,长子骆将杰、此子骆飞羽淘气得没边。
  娃娃太小,哪舍得管教,多盯着点,闯不了祸。
  等可以管教时,又管教不了了。
  相比于一百多岁的大妖,昊邪的心智不足。而魔姬,早就想要生娃了,结果还不到时候,且邢菲算准它命中仅有一女,它又岂能不在乎。它都去与骆成商量,要过继一个儿子给它,只是没必要,骆成未同意……这一魔一兽,再加上个土灵狮,对三个娃宠溺得没谱了。
  在它仨眼中,三个娃做得多好啊,不就是拆个家吗,干嘛要训斥。
  而三个娃就算天赋再佳,那也是啥也不懂的孩童,有魔姬、昊邪、土灵狮撑腰,还听谁的啊。
  骆成等人,尽管读了诸多育子宝典,但尽信书不如无书。他四个,觉得还可以等一等。
  这么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晃,三子六岁了。
  今日,寒冬腊月——
  庭院内银装素裹,寒风萧萧。
  骆成着一身寻常的便装,坐在藤椅上一边饮茶,一边看书。
  而在不远处的楼阁内,三子正在识字听课。
  “见人善,即思齐。纵去远,以渐跻。见人恶,即内省。有则改,无加警……势服人,心不然。理服人,方无言……将加人,先问己。己不欲,即速已……”邢菲是一身素衣,手拿戒尺,在轻声诵读。
  她读的,是经过多番整理的《子训》,以作为教子之道。
  她一家,可以说是立于四域之巅,什么都不缺。
  或因为此点,作为父母,选择先教给子女道理。
  要先让子女明白,何为是、何为非,即为修身。
  明事理、懂自律,善上进。
  练武之前,先正品行。
  其实,在任何一个门派、宗派,最先对弟子的培养,都是正品行。只不过门派的制度不同,弟子的等级划分不同,会有区别对待。有的会灌输一些‘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的观念,来维持巩固门派的统治。
  而骆成、邢菲他们修炼至今,早将是非对错分得清清楚楚。
  固然有的道理,他们未去遵守,却是赞同,所以要教育于子女。
  而后,子女再经磨砺,来明确他们的原则。
  他们要给子女的,是一份端正的基础。
  骆家三子,均盘腿老实的坐在各自的小桌后,瞪着眼睛,听得聚精会神。
  虽然三子才六岁,听得稀里糊涂,但均有超常的记忆,能够记得住。
  除了一教三学的四人,魔姬、昊邪、土灵狮在旁听,它仨纯粹是凑热闹而已,省得邢菲打人。
  “菲娘,争儿有不明白。”见邢菲讲学停顿,穿一身白袍、脖颈挂着一颗明珠的小骆争站起身,很认真的说道。
  与另两子相比,骆争的身子骨较为单薄,长得眉清目秀。
  他虽有六岁孩童不该有的安静,却有极佳的领悟力。邢菲讲的,他能听得大概,并举一反三。
  跟他一比,骆将杰就是个榆木脑袋,骆飞羽的机灵就是淘气。
  “哦,争儿说吧。”邢菲不意外,轻笑的开声道。
  小骆争的神情带着思考,他声音稚嫩的说道:“见人恶,即内省。有则改,无加警。菲娘,见到恶人,争儿只需自省吗?要不要拿戒尺打他,让他改正啊?将加人、先问己,争儿不想挨打,打他对吗?”
  他的小脑袋内满是迷惑,不知该怎么做。
  邢菲没想到骆争会这么问,她有讶然。
  她再一看她的亲儿子骆将杰,不由得将戒尺攥紧了。
  骆将杰长得虎实,才六岁,一顿得吃三碗饭,体格赶得上八岁孩童了。浓眉大眼、虎头虎脑的模样,一看就是虎子。这会儿,趁着骆争提问,他都是摇摇晃晃的快睡着了。
  骆飞羽也没好哪去,正和魔姬昊邪土灵狮眉来眼去。
  在三子中,也属他与骆成最像,相貌少说有七分相似。
  也属他最调皮,要不是有魔姬护着,指不定挨了多少好打。
  邢菲没理这两个小混球,她稍一想后,轻笑道:“争儿,自古邪不压正。学道理,正己身,不是做给旁人看,是为了保护自身。恶人作坏事,是害人也是害己,恶人会受到惩治。律法的作用,一是捍卫道理,二是惩治恶人。所以,律法会打恶人,让他知错、悔改。”
  她接着又道:“有的时候,律法会管不了,那该怎么办呢?”
  “争儿不知道。”小骆争犯愁的摇摇脑袋。
  这时,骆将杰来了精神,一挥胳膊,“打他,屁股打开花喽。”
  骆飞羽也抢着说道:“找更大的律法揍他。”
  邢菲点点头,又摇摇头,她道:“恶人理当受到惩戒,律法管不了,就由人去惩戒。但在惩戒之前,要先问问自己,一问,是否有那份力量。二问,是否会做与他一样的坏事。。你仨学道理,是为了捍卫自己。捍卫,分保护、反击,惩戒便是反击,娘来说一个故事……”
  教育子女,尤其是理解着会有矛盾的时候,是十分费口舌的。
  且必须循循善诱、循序渐进,不是一日两日,就能速成的。
  在庭院中的骆成,听得微微点头。
  他不希望他的子女,成为一个迂腐的老好人,反击、主动出击,是必学的道理。
  先正己、再变通,杀人,也是杀得理所当然。
  或者说,先塑造自身的原则,然后依据此原则去为所欲为。
  只不过孩子还小,不能这么教育,塑造才是最重要的,也是他与邢菲等人的责任。
  依据他对三子多年的观察,他对骆争最是放心,善学、善思考、善变通,日后定是果敢坚毅的性子。
  他早就打算好了,近二三十年,专心的做人父。
  “相公,茶凉了,再换一壶是。”宁子芙端着一壶茶,从楼阁中走出了。
  她坐在骆成的身旁,又道:“三崽子六岁了,是不是该送学堂去啦?”
  三子识文断字学道理等等,邢菲来负责那是再适合不过了。
  整个天武域,怕是再难有比其更合适的人。
  但若缺少同龄的玩伴,三子的童性会受到束缚,又不能太放纵,送去学堂会好些。
  此方面,他们夫妻几人早谈论过,现在该开始准备了。
  “嗯。”骆成应了一声,“稍后为夫就去办,明年开春送去。”
  安宵城内是设有学堂的,倒都是主对普通人家的孩童,城内的家族势力的适龄孩童,要么会在族内习文学武,要么是送入门派。而在三子到达神通境之前,他要亲自培养,没必要送去门派。
  所以,他得以安宵城的名义,重建一座学堂取代原来的,再由他提供功法、丹药、聘请师傅等。
  功法他已创成,名为《太平式》。
  《太平式》仅是用于最基本的修炼,让孩童的身体得到充分的舒展,促进康健的成长。
  此乃骆成精心所创,不会逊色任何一部基础功法。
  正式修炼用的功法,他还没着手,毕竟得考虑三子的喜恶,十二岁再开始不迟。
  六岁开始打基础都有些早了,各门派全是招收八岁的孩童。
  只因三子的天赋异于常人,可以早些,就当玩了。不消耗其过盛的精力,怕是要作上天。
  骆成之所以不以自己的名义,去办一所学堂,是因为他不想让三子自觉如何的特殊。到目前为止,三子还不晓得他仨的爹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仅知他家是一个大户,吃喝一点不愁、其他方面还没什么概念。
  他与宁子芙聊学堂的事,宁子芙在教育三子,转眼到了中午。
  “开饭喽。”程丹夏已将中午的膳食准备好了。
  她的声音刚落,昊邪驮着三子就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