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上来!”司马健微微一挥手,魏延随即拖着一名俘虏就来到了卢植面前。
不过,这一刻,左丰的反应却很奇怪,他愣愣看着那名畏惧不安的贼寇,分明不知道司马健在搞什么鬼。
“我的脑袋值一百金,这消息恐怕满冀州贼寇都知道,可你最后喊的那些,是否属实啊?”司马健并没有虐待这贼寇,只是那居高临下的姿态和满身的血气,压得这贼寇恐惧欲死。
“回…回大人,小,小人不敢乱言,本来这消息,小人只想藏着不让他人知晓,自己砍了卢大人的脑袋,独享这份好处的……”
这人一开口,卢植登时就听了出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鏖战即将结束的时候,他嘶声喊出了那份消息。并且,他这话十分符合人之常情,听起来也不像是胡编乱造的。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面色铁青的卢植,此刻再也淡定不下来了。他虽方正,但绝不是没有脑子的蠢货。
“回…回卢大人的话,那人告诉小人,只要杀了您,我们便可得到五百金,还有朝廷的赦免,并让我们成为朝廷的官兵,从此吃喝不愁,一辈子荣华富贵享用不尽……”这贼寇低头缩尾,嘴巴虽然有些不溜,但那意思却是说的再清楚不过了。
“是何人向你透露的这消息?”卢植又问。
“是……是一名宦官!”这次那贼寇回答地十分肯定,说着眼神还瞅了瞅左丰,其中的意思不言而明。
“小崽子,你诬陷我?!”左丰这时候也明白过来了,他双眼喷火地瞪着司马健,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诬陷了别人半辈子,今日竟然被司马健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本黄门何时说过此话,你这狗贼,凭何断定散步谣言之人,便是一名宦官?”
“这有什么难的?只有你们宦官,胸前平坦,颌下无须,说话又阴阳怪气。小人虽身为贼寇,却也不会连宦官跟娘们儿都分不清。”贼寇这次还击的十分迅速,甚至还带有几分气愤,好像左丰侮辱了他的智商一般。
而这个时候,不用众人提醒,所有人都已将目光放在了左丰手下那些小宦官身上。宗员更是一个个人头点数过去,狞声问道:“左大人,这人数有些不对啊,怎么忽然就少了一人?那个平时在你身后转来转去,最得您宠爱的那个小宦官到哪里去了?”
左丰这下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司马健,怎么想不通,司马健是怎么将那小宦官之死,同这等谣言之事联系到一起的?惊骇之余,他只能拼命否认,狼狈说道:“不,这不可能,我只是将那个小官宦打死喂了野狼,你们此刻去寻找一番,定能找到那人的尸骨……”
“无缘无故就给打死了?”宗员显然不信左丰的这套说辞,“左大人,您这个解释,未免太牵强些了吧?”
“是真的,真的啊!那小宦官在我目前说了小崽子几句好话,我心头恼怒,就命人将他打死了!不信,你们可以问问这两人,他们就是动手之人,可以为我作证!”左丰急忙伸手指出了当夜行刑之人,可出乎左丰意料的是,这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后,矢口否认:“不,我们可没有动手,此事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左丰快要疯了,他怎么都不明白,什么时候,司马健将自己这两名小宦官也串通好了?这一刻,他终于品尝到了说真话都没有人信的滋味,这种折磨,瞬间让他的思维都混乱了起来,满脑子都是怒火,就是要将司马健和眼前所有人碎尸万段!
但事实上,左丰并不知道,司马健跟这两个小宦官一点联系都没有。左丰当局者迷,这两名小宦官可不是傻瓜,已然看出左丰已在劫难逃,基于此,他们两人又怎么会跟着染上一身骚?——生活在深宫后院儿那勾心斗角地方的人,没有这点头脑,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两名小宦官的矢口否认,佐证了那贼寇的话。在所有人看来,就是左丰授意那小宦官勾结这些贼寇,想要除掉卢植。至于原因,所有人其实也可以自行脑补出来,毕竟,左丰这一路上的遭遇,皆是由卢植而起,不杀掉卢植,又岂能消弭他心头之恨?
但其实只有司马健自己知道,这件事儿,确确实实是他栽赃嫁祸给左丰的。除了让左丰饱尝一番这种被人冤枉的滋味外,他也是在为那位被活活打死的小宦官报仇。真的很可惜,左丰逞狂施刑的时候,司马健也是一无所知的。只因镖队中一名斥候,巡哨时发现了那小宦官的尸首,司马健才推测出了当夜之事。
也由此,他便下定决心,要让左丰在临死前,好生将这一辈子做的恶,全都偿还回来!
至于这名贼寇为何会帮司马健,说白了其实也很简单。因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司马健入军营前,俘虏的广平贼寇头子左校。
左校这种家伙,官婢出身,粗莽之余又不乏一些小聪明。虽然他也冲击官府,但这些不过是他知识层次所限,对乱世做出的报复而已。并且,抢掠来的粮食铜钱,也大多分给了当地百姓,还约摸有点鲁宾汉的味道,是可以被调教拯救的。
当然,这种调教拯救,与他对付那一百左右老实憨厚的贼寇不一样,必然要恩威并施。揍他一顿是必不可少的,但承诺他可以当镖师的待遇也是一样不缺的。
再加上司马健允诺还可以给左校一个小镖头的角色,左校自然屁颠颠地就按照司马健的吩咐,带着另外一百名也挨了揍的贼寇,又混入了冀州贼寇大家庭当中。顺便,还时刻与司马健靠斥候保持着联络,最后因缘际会下,司马健才制定出了这一让左丰百口莫辩的计策。
而司马健之所以这般苦心积虑,其目的,自然是为了完成游戏任务,将卢植拐入镖局当中。
按照一般常理,司马健要想让卢植这样一位海内大儒兼儒将的人入驻镖局,是根本不可能的。更何况,卢植满脑子都是忠君爱国的思想,对汉室还存有幻想,无论如何都不会自甘堕落的。
司马健唯一的一次机会,可以说就是当下。此时卢植深受不白之冤,对汉室的信任正处在冰点。更这些对司马健来说还不够,他必须要彻底绝了卢植的念想,才可能在之后的路上,再一步步对卢植这等心智坚韧的家伙进行劝诱。
至于说这招又是从哪学来的,答案还是一如既往:泡妞儿学里面的。
卢植对汉室的热爱,丝毫不亚于一位女神对高富帅的执着。司马健这等屌丝,只有在女神被高富帅狠狠甩了之后,情感处于最波动的失落敏感期,才会乱了方寸,被他趁虚而入……
果然,事情发展到这里,卢植已然不再面色惨白,而是面如死灰起来。其中的缘故,也的确如司马健设计一般,他不单单是对左丰这个人失落到底,而是对整个汉室朝廷都失去了信心。
一来,左丰这种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他对理想中朝廷的毁灭性打击。要知道,这一路上卢植对左丰可以说是以德报怨、几番维护的,可这又换来了什么?而汉室朝堂上,这样的人还不只一个,而是足足一个集团,一个让所有耿直刚贞之士撼动了百年都没有除掉的大毒瘤!
二来,卢植也不相信,自己能够除掉这颗毒瘤了。他何尝不知道,宦官如此猖獗,其实不过皇权有意纵容的缘故?他之所以始终不愿承认这一点,无非还是脑子里那一套思想在作怪罢了。但经历了此事之后,卢植彻底见识到了人性最丑陋的一面,也略微明白了一些天子心术,自然也就再没什么雄心壮志了。
只是,心力交瘁的卢植还是有些怀疑:事情,就真的是这样吗?
而恰恰就在此时,左丰忽然被死亡刺激出了超强的聪明才智,大声叫出了一个疑点:“不,这都是你串通这些贼人诬陷我的!要是我想杀卢植,又何必与卢植同乘一辆车,贼寇要杀卢植,岂不是会将我也一同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