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健如今的四大愿望,总结起来就是:天下都说镖局好,刘宏不再毛傻泡。游戏不再跟我闹,安安心心睡大觉。
但事情既然七扭八拐进行到现在,他的愿望当中,就还希望王越那个家伙可以有点底线,别收宦官的钱来杀自己。
可愿望总是跟现实唱反调,孙璋安排去联络王越的那个人,恰恰就是给司马健通风报信的小宦官。根据他传回来的消息,王越不但答应了刺杀司马健,还只收了一块金饼。
然后,这就比较看不起人了……
想当初,司马健还没当上别部司马、平淮令,手下镖师不过几十人的时候,袁术就开出了一百金的价格。然后,赵忠这王八蛋再怎么说也开出了十金的价钱,可到了王越这里,一下就缩水成了一金?
虽然,这其中还有孙璋和那位小宦官雁过拔毛的关系,但不管怎么说,司马健是怒了:这特么也太瞧不起人了,你王越虽然是京师第一剑,但做人不要太自信好不好?
于是,步入军营看到何进的司马健,开口就是:“大将军,军中可有强弩?末将想拿回几具。”
“作何?”何进是惯着司马健,但动用军弩可是触犯了军法,他也不得不问上一句。
“防贼。”司马健回答的干脆利落,这种理由,他张口就来。
“若是防贼,还是用连弩吧。军弩杀伤力太大,万一真弄出了人命,你也不好交代。”说着这话,何进就撅起屁股翻身给司马健找出一件玩意儿,递给他道:“京畿大户当中,都用这个防贼,杀伤力不过三十步,而且是三箭齐发,你府中多备几具,吓唬贼人足够了。”
司马健接过那连弩,满脸疑惑。仔细观看,见这连弩同那些军弩没什么两样,唯独不同的弩矢那里刻上了直槽,可安装三支弩箭,还有机木扳手,跟后世的手枪扣机差不多。司马健出去就找箭靶试了一下,当即就有些泄气:那三支弩箭的确奔着箭靶就去了,可没有命中靶心不说,在距离箭靶一半的距离时就落地了。
现在司马健有些理解诸葛连弩不过是个传说的原因了,一张弓弦的劲力被平均后,力道可是直线下降的。要是蜀汉兵士真有诸葛连弩‘十矢连发’的神器,别说统一三国了,就是统一亚欧大陆都有可能。也难怪这种东西只能用来防贼,都不被军方当做杀器来管制。
好在司马健原本也没想着称霸全球,这种杀伤力小、但却十分唬人的弓弩正适合他的需求,当即又眉开眼笑起来:“多谢大将军。”
但何进这时候却一脸愁眉不展,没有在意这点小事,反而直接开口向司马健问道:“大兄弟,陛下令我等半月锻造出一支精兵,还要军演示威,这岂不是要了我的命吗?你说,陛下这到底是想干什么?”
瞧着何进那没出息的样,司马健就感到好笑。刘宏的直接对接人可是他司马健,他都没这么担忧,何进反而先愁上了。不过,这也是一件好事儿,至少汉朝大将军干点大将军该干的事儿,总比以前毫无存在感要强。
至于刘宏为什么要这么干,司马健心里也是清楚的:如今汉朝兵祸连天,天灾频现,刘宏想当鸵鸟将头栽土里都不行。可诛杀宦官引出了征募新兵之事,十万大军的凭空出现又让刘宏生出了幻想,他恐怕异想天开借着军演之事,一来诛杀宦官平息民愤,二来向天下展示自己的军威。这样自欺欺人一下,他还能给自己一个安慰。
但这事儿司马健门清儿,却不能对何进说出来,故意装作没听到后一句,开口道:“半个月锻造出一支精兵来,估计只有神仙才能办得到。不过,此番诛杀宦官,实际上也用不着这些新兵动手,他们只要貌似雄壮,能吓住人便可。”
“半个月就想吓人,那也不可能!”别看何进是个杀猪的,但对于这方面还真有点心得:“我杀了十年多的猪,才能吓得那些猪见了我就跑。这人要是想吓住人,那手上不沾上些血、不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怎么可能让人害怕?”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大将军你说的是一对一,我们可是有十万大军。这人数乌泱泱往那里一站,再能听从令旗做几个简单的动作,你说那气势吓不吓人?”
“哎呀,大兄弟,你还是太年轻。那些人都是从土里刨出来的,年纪轻轻驼背的就一大群,更多的连左右都不分,你能让他们在半个月里就令行禁止?”何进第一次对司马健起了怀疑,说朝堂斗争那些事儿他是真的不懂。但何进憨厚老实又不代表傻,这种生活经验的事,他还是能发表一些看法的。
“大将军,听您说的那意思,就好像我新征募的那一千镖师,好像不是人一样。”司马健撇了撇嘴,十分鄙视何进没有参加过军训:“你看他们进入镖局再入雒阳,其中操练也不过半个月时间,之前往陛下面前一站,你能分清他们哪个上过战场杀过人,哪个是新兵蛋子?”
“大兄弟,想不到你还是练兵奇才,快快与我说说,这究竟该如何操练?”何进兴奋了,眼珠子盯着司马健,就跟盯着一座永远挖不完、时时有惊喜的金矿一样。也可能对于何进来说,司马健更像一头膘肥体壮、怎么都让屠夫忍不住赞叹的肥猪……
“无它,唯巧妙严格的训练尔。”司马健不知道何进在想什么,也不想知道,沉声道:“此番军演,不能太过复杂,只要能列阵、行阵便可。这从两方面下功夫,一个是巧,一个是严。把列阵行阵时的每个环节拆解开来,找到最正确的动作,让士兵反复训练。”
回忆着前世军训的细节,司马健便说便自己做动作:“等兵士合格一项,再进行下一个环节。完成分解训练之后,再串联起来训练,直到每个参加阅兵的士兵,都能在号令下一丝不差的完成全部动作。届时,整个军队的军容风貌,肯定不会差。”
“这倒是新鲜。”曹操忽然掀帘入内,看到司马健正在踢腿,不由赞叹道:“古来练兵者,从未有贤弟这般细致过。若当真如此施行,说不定真有戏。”
能得到军神一般人物的赞赏,司马健也不由得瑟起来:“汉军操练方法太多粗疏,而且对士兵的素质提升不大,要想打造一支合格的精兵,必然要半年多的时间。并且还只是勉强看得过去那种,只有以后真正上了战场见了血,留下来的才可能是精锐。”
“但若我等不把兵士当人,只是把他们训做听从命令机械,那必然会让他们完成由民到兵的转变,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都说军队是个大熔炉,可按照司马健的理解,他觉得后世的军队就是把人的懒惰、矫情、伤感等一系列的负面情绪,通过严格的操练给磨灭掉后,人的另一种阳刚而自制的面貌就被激发出来:“但要做到这一点,需要从大将军到将校到士卒,全都以最高的热情、最严苛的要求投入进来,才有可能创造奇迹。”
曹操此番前来,其实也是想商议此事。见司马健另辟蹊径,不由大感兴趣:“反正半月时间,按照常规操练必然不行。贤弟镖局既然已初见成效,曹某自愿身体力行!”
何进这时候也激动了,嘴皮子哆嗦着道:“我可不是什么怕吃苦的人,多少年的苦和白眼都熬过来了,怎么能在这事儿上让你们看了笑话!”
望着这两人一副信息十足的模样,司马健不由心中暗笑起来:两位,你们才太年轻、太天真啊……还没站过军姿,就别先说这么满的话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