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力的搬走沙发,累的微微气喘。
  门刚打开,龙耀阳便迈着硕大的步子走了进来,盯着她蓬头垢面的样子,又瞅了眼被挪动过的沙发。
  一副了然。
  勾起唇角:“如果我想进来,你挡的住?”
  他自顾自的走进去,躺到了她的床上,随手脱下西装外套丢在一边。
  琥珀里挂着明显的红血丝,满脸疲惫,看起来像是一夜未睡的样子,衣服也是昨天穿着的那件黑衬衫。
  宁婉鱼皱皱眉,走过去。
  踢踢床尾:“你要睡在这里吗?”
  不喜欢床上有他的味道,会做恶梦,虽说她只是借宿在这里,不应该这么仗义。
  一夜的疲惫让他的下颚滋生了青色的胡渣,不邋遢,反倒更显出男人的邪肆。
  清晨男人的身体也很僵硬,比较敏感。
  她穿着睡衣的小模样映进晨光里,清纯如水。
  垂直的黑发披在肩头,额前是整齐的刘海,刚刚起床所以有些翘。
  水灵灵的杏眼不满的瞪他,娇俏妩媚。
  皱巴着小脸,微微嘟起的唇。
  “你要睡觉回你的卧室行吗?”她继续撵人,又踢了踢床尾,满脸的不耐烦。
  还有点起床气。
  那男人坐了起来,突然靠近的距离吓了宁婉鱼一跳,急速后退,防狼一样满脸戒备。
  龙耀阳看向她眯起深邃的眸,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随手摸了把颓废的下巴:“这里不就是我的卧室。”
  宁婉鱼以为他的意思是说这里是他的别墅,所有房间都是他的卧室。
  正撑大了杏眼无言以对想说离开时,龙耀阳的电话响了。
  低头,看到是别墅的座机号,接了起来。
  “少爷,造型师们已经到了。”苓姨恭敬的嗓音从电话那边传来。
  “嗯,让她们上来。”龙耀阳把手机挂断,翻身下床。
  摘下手腕处的手表,解开衬衫纽扣以及袖口的纽扣打开门,去了对面他的卧室。
  宁婉鱼正疑惑不解他让谁上来时,耳边响起敲门声。
  房门打开,进来几个时尚美丽的女人。
  苓姨率先向她走来:“宁小姐,这几位是龙少请来的造型师,您先洗漱一下,吃过早餐就能化妆了。”
  “哦……哦。”她反应了好半响,对上苓姨催促的眼神时才木然的走向浴室。
  抓抓乱糟糟的头发。
  没想过他会弄这么大阵仗,所以有些呆愣。
  昨晚她把自己的衣服都选好了,也洗干净了。
  她所有衣服里最贵的一条蕾丝白裙,此刻正挂在浴室的浴杆上飘荡。
  ……
  十点整,车子准时到达圣母大教堂。
  宁婉鱼忐忑不安的下车,跟着龙耀阳走过鲜花围绕的红毯。
  周围响起络绎不绝的惊艳以及鄙夷声。
  她其实没注意到自己打扮完是什么样子,只觉得自己穿的裙子很飘逸,也很贵,是她这辈子都穿不起的价值。
  白色真丝质地,抹胸窄腰的款式,裙尾只到大腿根部。
  胸前碎钻点缀,闪耀唯美。
  胸线以下的位置被一条白纱无规则的缠绕,前面双腿祼露,后面拖尾。
  走起路来飘逸出尘,摇曳生姿。
  精致的裸妆,长发在头顶挽个高贵的髻,衬的女人的身姿更加修长苗条。
  站在一身矜贵冷峻的男人身边,接受大家或羡慕或嫉妒的复杂眼光。
  直到林千业看到她,从他紧绷的脸上看到阴鸷的戾气,不敢置信的惊艳,还有恨不得撕裂她的怒意。
  她才淡定的转开头,高傲的睨向林家人,骄傲如孔雀。
  从这一刻开始,她不再是那个被人谩骂践踏的丑小鸭,不再忐忑不安。
  给她尊严与自信的,竟是她一直讨厌排斥的龙耀阳。
  林家人与乔家人看着她敢怒不敢言憋屈的脸,将永远印在她封存的记忆里成为永恒。
  这一刻,她对龙耀阳的感觉是不同的。
  婚礼进行曲响起,神圣的婚礼在十点半正式举行。
  乔烟搀着父亲幸福的微笑,一步一步走向新郎林千业。
  庄严的十字架面前,他们对着牧师宣誓,承诺彼此相爱到老。
  人群里的宁婉鱼唇角弯弯,脸颊上有湿滑闪烁,被她悄然抹去。
  五年的爱恋在这一刻……彻底结束。
  她如愿的看到林千业对着牧师宣誓的样子,遥远的记忆停滞在过去的空间里,支离破碎。
  牧师宣布仪式结束,她潇洒转身,不带走一丝眷恋。
  ……
  教堂的洗手间里,呱噪的女人们正在窃窃私语,冷嘲热讽。
  “哎,刚才看到那贱女人趾高气扬的样子了吗?我可是看到大嫂的脸都绿了,还有千业,一副绿云罩顶的架势,恨不得撕了那女人似的。”
  “看到了,怎么会没看到,站在龙少身边真把自己当公主了,拽的不行,看见她我就想起被人指指点点的日子,想给她几巴掌。”
  “呵,大姐这回是马失前蹄了,本打算让她来是要奚落一番找回林家的面子,结果她榜上龙少倒让她得意起来了,你看那群人巴结她的样子,恶心。”
  “我倒是不明白了,你说龙少对她是几个意思,之前的官司闹的满城风雨海城动荡,龙氏的声誉也因为她受了影响,龙少不会是真的喜欢上她了吧?今天还陪她来这里明显是给她撑腰的。”
  “喜欢她?你别逗了,连千业都不要的女人龙少会喜欢,只是玩玩她图个新鲜罢了,昨天有记者拍到杜箬儿回国了,龙少亲自去机场迎接两人还一起进出酒店,一夜都没出来,龙少会放着那样的大美人不要,喜欢她?”
  “我也觉得是,那唯一的解释就是龙少还迷恋她的身体,下贱的女人总有一套迷惑男人的功夫,不知道晚上怎么折腾换来这些代价呢,也不容易,呵呵呵呵。”
  几个女人肆意而张扬的嘲笑声响彻洗手间。
  卫生间的门口,一身华美服饰的宁婉鱼盯着紧闭的小格子间淡定转身,不疾不徐。
  刚走出来就对上一道深邃视线,浅色的琥珀。
  她看了一眼,转头,视若无睹。
  打开男卫生间的小门也不管里面有没有人,进去,从里面拿出拖把,又走出来。
  把女卫生间的门关上,拖把往上一插,轻轻的拽了拽,确定打不开才放手。
  里面正在洗手的几个女人听到门外的动静,奇怪的喊着:“谁把门关上了?”
  紧接着那扇紧闭的门上传来砰砰砰的拍打声,踹门声,咒骂声。
  宁婉鱼往后退了几步,清冷的看着。
  门栓上的拖把杆被里面的力度拽的晃动,反而插的更深。
  宁婉鱼拍掉手上的脏污,其实什么也没有。
  左右看了看,又进男卫生间拿出一块黄色的牌子,上面写着漏水维修中几个大字。
  她若无其事的把牌子放在回廊的尽头。
  满意一笑,转身,离开。
  一直背靠着墙壁似笑非笑看着她的男人掐掉指尖的烟,沉稳迈动脚步,深邃的眼眸里满满都是宠腻。
  耳边还能听到从女卫生间里传来的狰狞叫嚣:“快开门,是谁在恶作剧?等我们出去饶不了你,你会付出惨痛代价的。”
  龙耀阳勾起唇角,冷目一扫。
  她坏,他宠着,他龙耀阳宠的起。
  让她付出代价,那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
  庄严的结婚仪式之后是新婚晚宴。
  在可以容纳上千人的林帆酒店举行,隶属林氏企业名下。
  和林千业交往的那五年,宁婉鱼对他的家庭不太了解,甚至没有踏足过这里。
  现在看着这气派的宴会厅,她方如梦初醒,两人的背景有着云泥之别,林家人又怎么会待见她?
  新娘子乔烟早已换上一身红色裹裙,搀着新郎林千业在人裙中幸福的来回飞舞。
  宁婉鱼晃了晃头,灌下第五杯酒,正觉得脑袋昏昏沉沉时看见从门口窜进来的四名贵妇。
  一个个面色铁青犹如来自地狱的索命阎罗,头顶盘旋着黑色的肃杀戾气。
  视线在宴会厅一扫,定在她的身上,怨恨的像要吃人一样。
  林夫人顾美蓝快步迎上去,很是不满:“找你们半天了,去哪了都瞧不见人影?”
  “千业结婚来的都是海城里举足轻重的人物,招待不周丢脸的可是林家。”
  那几个女人阴鸷的视线整齐的往宁婉鱼这一扫,咬牙切齿:“我们被那贱女人关在教堂的卫生间里,刚出来。”
  噗……
  宁婉鱼毫不给面子的一声笑,嘴里的酒水直接喷了出来,喷在龙耀阳的西服上。
  顾美蓝拧紧眉头,愤恨的看向宁婉鱼,旁边的女人们也羞愤的失去理智,就要冲过来将她撕裂。
  一旁正在寒暄的男男女女们也是战战兢兢,以为龙少会因为脏了衣服而生气。
  可是,他没有。
  在外人眼里浑身散发着与生俱来的威慑与压迫,更像是高不可及的王一样冷峻矜贵的男人。
  他毫不掩饰眼里的心疼,没有在意自己的狼狈,反倒伸出手臂将小女人搂进怀里。
  毫不嫌恶的伸出手,直接用手指擦净她嘴边喷出来的酒水,温柔的眼神轻柔的动作:“呛到了?”
  他粗粝的指尖摩挲过女人的唇角,抬起慑人的眼眸,冷冽的视线往门口一扫,警告的意味那么明显。
  几个正要冲过来的女人顿时僵在原地,一脸的青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