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万瑶坐进租来的出租车里。
  驾驶座与副驾驶的位置分别坐了两个男人。
  一阵手机铃音响起,副驾驶上的男人看着号码,回头:“万姐,是号子的电话,”
  号子?他不是被龙耀阳发现了吗?
  万瑶眯了眯眼,轻微点头。
  副驾驶的男人回身,把电话接起来:“昨天你干什么去了,我打你电话也没人接。”
  “对……对不起,章哥,我昨天……昨天和女朋友吵架了,所以……喝……喝酒了。”
  靠!
  被称为章哥的男人怒骂了一句:“我还以为你被发现了呢。”
  “没……没有。”
  “你怎么说话磕磕巴巴的?”
  后座的万瑶皱皱眉,放在黑袍上的手指动了动,一根根攥紧。
  “没……我酒……酒没醒呢。”
  副驾驶的男人啐了口,直奔主题:“龙耀阳这两天有什么动作,你有没有引开他们的视线?”
  “有,他刚去了之前你们交待的位置……”
  “万姐……”
  电话那边的号子刚说了一半的话,手机就被后座的万瑶突然抢去。
  副驾驶上的男人一阵错愕。
  “废物,他的电话被监听了你听不出来吗?”
  万瑶怒斥一句,拉下车窗,将手机丢进车流中,粉碎在一辆奥迪车的车轱辘下。
  电话的这一边。
  号子颤抖的右手拿着手机,贴在耳边。
  身旁,两名彪形大汉一边一个拿枪对准他的脑袋,也难怪他说话会磕巴了。
  耳边听着嘟嘟声,他吓的嘴唇都打颤了,面部青紫。
  “对……对不起……龙少,那边挂电话了。”
  聂新急步冲到技术人员面前:“能定位吗?”
  技术人员还在电脑上敲击着,表情忙碌而凝重。
  倒是坐在后面沙发上的龙耀阳看起来淡定沉着,双腿交叠,身体侧歪,右手臂慵懒的搭在沙发上,指尖不变的夹着一根烟。
  烟灰烧了很长了,却没有弹掉,被拂过的微风一吹,飘散在暗灰色的沙发上,龙耀阳却像没有察觉般。
  他刚毅立体的五官面无表情。
  墨黑扬起的发,粗挺慑人的眉峰,讳莫如深的迷离琥珀,此刻的浅色眼仁里附着了暗红血丝,拉深了整张脸的冷冽程度。
  嘴唇抿成一字。
  飘渺的目光在号子的脸上流转,收回视线,侧低着头,弹掉多余的烟灰,将烟送进嘴边又吸了口。
  不算大的室内挥发着醇香也呛人的烟雾。
  30秒后,技术人员抹了把头顶的汗,转过座椅。
  “龙少,定位了,她们在花园大街上,不过那里四通八达是个十字路口,往东是征仪路,往北是华夏北苑,往西是海螺小镇,因为那边是海城北面最早的棚改区,都是老旧套房,街道又小又密集,住户也多杂乱无章,又多半都是农民工没有户口,想查找太太的位置真的很难,时间更长。”
  聂新一听,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泯灭。
  侧目,盯着龙少眯眸吸烟的萧索。
  腥红的眼眸,发炎的喉咙,只有他清楚龙少的内心早已焦躁不安。
  几步冲到号子面前,一把揪起男人衣领:“说,他们到底把太太藏哪儿去了?”
  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号子被他的狰狞吓的瑟瑟发抖,几乎要哭出声来。
  “我……我是真不知道,每次他们打电话只会告诉我上一个地址,让你们空跑一趟,好拖延时间,其它的,我是真不知道。”
  聂新在他的肚子上狠狠踹上一脚,弯曲疼痛的男人被扔在地上,直冒冷汗。
  沙发上的龙耀阳沉默的吸着烟,喉咙发言肿的厉害,每吞咽一次,里面充血化脓的也更厉害,喉结滚动的缓慢而吃力。
  疼痛,他已经感觉不到了,被烟里的尼古丁麻痹了那阵疼痛。
  一根烟吸了一大半的时候,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埕亮的皮鞋缓步到他面前。
  号子吓的往后缩,跪趴的姿势,被身后的保镖挡住,退无可退。
  他吓的颤抖,眼一闭,牙一咬,突然冲过来,壮着胆子抱住龙耀阳的腿,哭着祈求道。
  “对……对不起龙少,求你,放过我一次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抹了把脸上不知是汗还是泪的液体,哭诉道:“两年前,我刚来龙氏应聘助理秘书的时候,当时有个陌生人给我打电话,让我经常给他透露一些关于龙氏与你的消息,每个月会往我的帐号里打十万块钱。”
  说到这里,号子低垂下头,松开双手,瘫下身体:“我妹妹16岁时得了尿毒症,在我的家乡张谭县经常要进出医院,透析,巨额的医疗费用,只靠我的工资根本不够,所以……我就……动心了……”
  他哭着,再次靠前,抱住龙耀阳的大腿:“对……对不起龙少,我知道我错了,是我贪心,可我真没想过他们会绑架太太,起初,他们只是让我透露一些你的行踪,我以为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的双臂,被龙耀阳一脚踢开,男人掐掉手中的烟,冷漠的交待一句:“交给刘局。”转身便走了。
  聂新迅速跟上。
  白色迈巴赫的车里,龙耀阳坐在后座,右侧车窗放下。
  他拧着眉,目视窗外。
  街道边成排的杨树,茂盛的树枝垂柳,遮挡了天上炙热的太阳。
  透过缝隙的边缘将光晃进车里,在龙耀阳脸上晃出一白一黑的光影。
  花园大街的道边,正是技术人员定位的地方。
  聂新停下车,往这里纷乱的车道看去。
  “龙少,这里这么多楼房街道,我们要怎么找?”
  前方的十字路口,四面都是路,真的很难定位到太太的具体位置。
  后座的男人伸出食指,在眉心处蹭了蹭,拿出香烟。
  “龙少,你真的不能再抽了,你的嗓子……”
  啪的一声,打火机晃过蓝光,金色的火星燃起。
  聂新知道说也白说,回过头,默默的叹了口气。
  目视前方,眼前一片纷乱。
  “龙少,要不我回去再问问他,我就不相信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龙耀阳吸着烟,侧目看着外面,吞云吐雾。
  红肿发炎的嗓子发出磁性沙哑的嗓音:“他不会知道的。”
  伸出修长的手,探出窗外,轻轻点了烟灰:“万丽娜不会相信他,所以也不会告诉他更多的东西。”
  “龙少……”
  “她没安排自己的人进来,而是找了这么个背景单纯的大学生,就是怕被我们发现。”
  龙氏选人有着最严苛的制度,所以就算伪造了身份,也会很快被查出来的。
  没踢出去的,要么是龙耀阳想和对方玩玩,要么是不在意。
  聂新愧疚的垂头:“对不起龙少,是我办事不利,竟然没查出他。”
  男人吞吐着烟雾,没有说话,靠进座椅,阖目。
  在脑中把这一带的地图全部描绘出来。
  砰砰砰!哐哐哐!
  昏迷沉睡的宁婉鱼在一阵踹门声中惊醒。
  猛然醒来,睁眼,察觉自己竟然躺在浴缸里。
  双手被麻绳绑在身后,连双脚都被绑住了,嘴上也被粘了胶带。
  而最夸张也最慎人的是,浴缸里的水已经浸到胸口,冰凉刺骨的包裹着她的身体。
  让怕水的她更加瑟瑟发抖。
  卫生间里一片漆黑,连窗户都没有。
  耳边,除了外面越来越暴力的砸门声,还有从头顶滴滴嗒嗒向下淌水的声音。
  门外,咒骂声越来越大。
  “喂,你家到底有没有人啊?你家厕所漏水了,它马把我家全淹了,以为不开门躲在里面就不用赔了?快开门!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