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少……龙少他……”
聂新的目光落在宁婉鱼身着囚衣的小脸上,白的没有血色。
他吞吞吐吐,才道:“龙少他……什么也没说。”
身旁,攥着宁婉鱼小手的小玲发现她的手更加冰凉,僵硬,面露不满。
而宁婉鱼自己则把头压低,沉默不语的看向地面。
那天他说,不会再来看她,他果然说到做到。
今天开庭他也没有来,应该是恨极了她吧?
叶英姿也察觉到宁婉鱼的异样,抱紧她的肩膀,拍了拍。
女人扬头,递给她们一个勉强的笑脸。
叶英姿冷声道:“宫焰,没有那段视频,我们的官司就会输吗?”
“对,我也正想问呢。”小玲也在一旁附和:“其实我们谁都没看过那视频里有什么,如果他只是录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就是找到视频了,不一样帮不了婉鱼吗?宫律师,你能不能再想想其它办法?”
“我们现在只能打擦边球,基于疑点利益归于被告这一原则,指出没有最直接的证据证明宁婉鱼杀了人这一疑点,对我们是有利的,可她之前一直声称自己就是凶手,认罪,即使我们给出过精神鉴定报告,但评审团对她的初步印象就不会好,后面怎么量刑,那就不是我们能说的算的了。”
小玲生气的拍她的手,眼圈有些红:“为什么要承认呢,人真的是你杀的吗?我是打死都不相信你会杀人。”
“小玲。”叶英姿从座位上站起,将过于激动的小玲拉出去。
有人敲门,柳思聪起身,打开房门。
“二少爷。”
他从安南的手中接过一个袋子,房门重新关好。
站到宁婉鱼的面前,沉默不语的拆掉她额头上有些狼狈的纱布。
“我来吧。”穆尘掐掉指尖的烟,站起来。
“我来!”柳思聪却很坚持,在他说话的同时,他已经拿起药为宁婉鱼褶皱的伤口上药了。
穆尘重新坐下,与身旁的萧凡对视一眼。
而宫焰,则是意味深长的看着这一幕。
有点意思!
难看的伤口露出来,宁婉鱼反射性的伸手去挡,被柳思聪攥住。
他凑近,毫不在意而细心的为其上药,动作小心翼翼。
凑近她的耳边,小声道:“就算是贿*赂法官,我也不会让你坐牢的,如果你想让我陪你一起坐,你就继续嘴硬。”
“经理。”她攸的抬头。
反握住他上药的手,摇头:“我不值得。”
“值不值得那不是你来衡量的,你真的不打算说出那个女人吗?你这样的维护她,只是助纣为虐,让身边的所有人为你担心,你就不难过。”
“对不起。”
她压低了脑袋,任由柳思聪一圈一圈的在她的伤口上缠上纱布。
其实现在的她已经不用再缠纱布了,缠了纱布,对正在愈合的伤口反倒不好,奈何宁婉鱼坚持。
柳思聪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宁婉鱼还不松口,倒真是犟的可以。
难怪当初她有勇气敢告龙耀阳,最后却把自己弄的失业失家。
上午10整,宁婉鱼杀人的案子再次开庭。
有新的证据可以提交,如果没有,律师就要结案陈词了。
宫焰以及坐在后面的穆尘等人看到评审团的脸,感觉并不好。
罪名成立的可能性很高。
宫焰歪着头,对身旁的聂新道:“你再给耀阳打个电话,这次是终审,再没有直接性的证据,一旦罪名成立我们就无力回天了。”
“知道了,宫律师。”聂新拿着手机退出去。
“被告律师,你还有新的证据吗?如果没有,可以开始结案陈词了。”
宫焰站起来,目光往被告席上瞅去。
舔舔唇瓣,收回视线。
“法官,我……”
“等等,有证据,我们还有证据……”
法庭的大门砰的被聂新撞开,他气喘吁吁兴奋不已的跑了进来。
路过小玲等人的身边时,小玲已经激动的红了眼眶。
宫焰接过他手中的U盘,与他对视个默契的眼神。
其实这段视频里都录到了什么他也没看到,不过耀阳应该看过,既然让人送来,就一定能证明宁婉鱼的清白了。
宫焰他猜测的没错,视频果然录下了宁婉鱼的清白。
它是从邱堇与宁婉鱼进门时开始录下的,但并没有录下万丽娜杀人的一幕。
邱堇进门后,被躲藏在后面的黑袍女人拿棍子打晕。
在她想勒死她的时候,被随后跑进来的宁婉鱼阻止。
而视频里清晰的看到当时的龙老夫人已经躺到地上,按照视频上的时间,当时的龙老夫人已经死亡了。
这足以证明,她不是宁婉鱼杀的。
警车鸣笛,当时的黑袍女人与宁婉鱼一前一后跑到窗口,向外看。
视频里将黑袍女人靠近窗口时的正脸清晰录下,她眼睑周围的狰狞与眼神里的阴鸷扭曲,另法庭内的人们再次惊呼抽气,唏嘘不已。
没有证据证明是她杀了人,虽然在邱堇进门前的画面里只有她和躺在地上的龙老夫人。
做为配合调查的嫌疑人,黑袍女人还是被通缉了。
却找不到她的身份,连名字都不知道,只是往各大城市发了照片。
宁婉鱼的前后供词矛盾,精神轻微异常的鉴定并不能让她脱罪。
而从视频里,大家清晰的看到她与黑袍女人撕扯对话,明显是认识的,她跟着那女人跑出卧室,在警察找到前又独自回到房间,跪倒在龙母身边,而且自始至终都没说过黑袍女人的事。
混淆视听影响法律的公平公正性。
评审团一致以包庇罪,藐视法庭罪,判了宁婉鱼四年有期徒刑。
法官宣判的那一刻,龙耀阳的视线从平板上转开。
黑色宾利慕尚从法院外开走。
电话响起,龙耀阳看到刘局长的名字,接了起来。
“耀阳,你的伤没事吧?那些年轻小子下手没轻没重的,连你都敢捅,真是狗急跳墙。”
龙耀阳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动了动,左侧胳膊上一道长长的血痕,白衬衫被它染红。
他将车子拐个弯,才淡淡道:“我没事,今天的事还要谢谢刘局长帮忙。”
“耀阳,和我你就别客气了,那几个小子都被我抓住了,之前都有案子,你放心吧,不做个十年二十年的,他们是出不来的。”
“嗯。”
电话挂断,龙耀阳在路边停下车,放下左侧车窗。
手伸进储藏室里摸出一包烟,低头,拢着窗外的风点燃一根。
仰头,靠进真皮座椅,阖目闭眼。
吐出一口白雾后,他的手插进裤兜里,摸出那条漂亮的海螺项链。
挂在掌心,荡在眼前,目不转睛的看。
聂新的电话也跟着打进来:“龙少,太太的案子判了。”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将海螺项链挂在后视镜上。
电话那边的聂新欲言又止,在宫焰不断的催促下,才战战兢兢的为难道。
“还有龙少,太太她……委托宫律师要和你办离婚。”
龙耀阳沉默的听着,没有任何反应,像是早就了然,又像是毫不在意。
继续吸着烟,双目微眯,讳莫如深的琉璃琥珀目视着前方,深邃而望不到底。
电话这边的沉默让那边的聂新一阵紧张,不知道龙少会是如何的生气。
可是他并没有。
沉默半响后,龙耀阳将烟蒂按灭进烟灰缸里,才对着电话淡淡道:“替她办吧,办好后拿来我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