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心里惦念着苏姆姆的笔记本,宁婉鱼很早就起床了。
  懒洋洋的从床上坐起身,抻个懒腰,侧目时,才发现身侧的叔叔不见了。
  她心里一惊,惊慌着四处寻找。
  卧室没有,她掀开被子直奔浴室而去。
  也没有。
  叔叔?
  叔叔?
  她焦急的几乎要哭出来,眼前一白,恍惚了很久才看到床头柜上正在冲电的手机。
  仓皇的跑过去把电源拔下,颤抖的手快速播通叔叔的电话。
  同一时候,房间门外响起熟悉的手机铃音,紧接着是开门的声音。
  龙耀阳风尘仆仆一席黑色皮衣出现在门口,手里拎着珍粥记的鱼片粥。
  宁婉鱼缓慢的放下手机,慢动作的侧目过来。
  眼圈微红,眼角内有湿润流动。
  龙耀阳放下电话,扭头望她:“怎么了?”
  他的声线极其温柔,温柔到,宁婉鱼不想再次失去他。
  贪恋也好,贪心也罢,她再也不想,再也不想失去他。
  电话往床上一扔,她任凭眼泪留下的扑进龙耀阳怀里。
  带着哭腔哽咽道:“你去哪儿了?你去哪儿了?知不知道我睁开眼睛看不到你会有多害怕,我多害怕你会再次消失,再次不见,再次不认得我,再次从我的身边离……呜呜……”
  龙耀阳吻住她,拎着粥的手臂伸到她的腰后,用一只手指轻易勾住塑料袋,低头狠狠的吻她。
  “就这么不相信我?”他有些生气,又有些心疼。
  “我说过,如果我不放开你,你就永远离不开我,不管过程怎么样,现在我和你在一起,嗯?婉婉?”
  他心疼又无奈的擦掉她的眼泪,松开环住她腰肢的手臂,将手里的粥放到旁边的桌子上。
  “昨晚我看你吃的很少,所以去珍粥记给你买了粥,这是你最喜欢的鱼片粥,过来,趁热喝。”
  他侧过身子走到沙发前,将覆了点点雪花有些湿润的外衣脱下,放在沙发上。
  刚才他吻她时,他身上的凉意唇间的凉意都传进她的身体。
  今天外面好冷,昨晚下了一夜的雪,温度极低,可就在这样的寒意里,他冒雪出去只是为了给她买一碗粥。
  有夫如此,一生何求?
  她动容的扑了过去,在背后抱住龙耀阳的腰。
  正弯腰脱鞋的龙耀阳转过身体,奇怪的看着她。
  以为她还在害怕,还在担心。
  再次无奈的摇头:“OK,是我错了,以后不会这样消失,可以吗?”
  他宠她,宠她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别人说她傻也好,说她蠢也罢,能被这样的男人宠着,她就是再傻再蠢又如何?
  “叔叔,我爱你,我真的真的好爱你,没有你我会死的,听清楚了?”
  “傻瓜!”他微微一笑,伸出手指轻勾她的鼻子。
  抱住她时,面向阳台的目光放出犀利也睿智的视线。
  “为了你,我不会让自己有事,我答应过你的,婉婉。”
  “答应你,我就一定会做到,相信我,嗯?”
  他挺直腰板,牵起她的手往餐桌前走,随手拎起那碗还冒着热气的粥。
  来回大约一个小时的路程,这粥竟然还是热的,他用了什么方法?
  宁婉鱼疑惑中被他推向座椅。
  “叔叔,我要你喂我。”她张开双臂,像孩子一般幸福的撒娇。
  女人,会溶成水,冻成冰,关键要看你的男人怎么对你。
  龙耀阳的暖融化了宁婉鱼心底的不安,在他面前,她可以撒娇任性无所顾忌,只求,叔叔不要再离开她。
  吃过早饭,他们抵达修道院时才八点钟而已。
  龙耀阳去找蓝姆姆商讨修道院的重建计划。
  而宁婉鱼则来到后院,鬼鬼祟祟的从小虎子手中接过那些被撕的乱七八糟连顺序都错乱的纸张。
  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油乎乎黑漆漆的塑料袋装着那些纸张。
  从小虎子的手中接过这些后,两人很有默契的都没有出声。
  宁婉鱼走出修道院,开着车子去了附近的江边。
  这时的江水已经冻成冰了,很冷,宁婉鱼坐在车里,缓慢的把那些纸张重新排好顺序,有的字迹被弄脏,已经辨认不出。
  宁婉鱼打开车灯,一张一张,仔细的阅读。
  5月26日,天阴。
  今天和大家一起抵达安城交流学习,途中,竟巧遇了一名和婉鱼长的一模一样的小姑娘,问了才知道她姓万,深谈之后,我告诉她修道院里有一个女孩和她长的一模一样,问她是不是走失过一个妹妹或是姐姐,小姑娘不答话,眼神却很冷锐,转身跑远了。
  5月30日,晴转多云。
  梅雨的季节,天空的颜色灰白,风雨欲来,我告诉谭修女今天有事外出,她问我去哪里,我告诉了她关于姓万小姑娘的事,安城不大,我相信我能找到她,也能找到姓万的父母,婉鱼她,很想回家,如果她真的属于这里。
  5月31日,阴。
  昨天我找到了她的家,知道了她叫万丽娜,却没能见到她的父母,去的时候,正赶上她的母亲被推进救护车,听周围的人说,这家的女主人有精神病史,经常发病,男主人上班不在家,而远远的,我看到万丽娜冷漠的站在一旁,面对发疯的母亲时,她的眼睛里竟然闪烁出厌恶,对,是厌恶,当时我真的被吓到了,十几岁的孩子,她竟然对自己生病的母亲产生厌恶,太可怕了。
  6月1日,晴。
  今天是普通民众的六一儿童节,也是修道院里的其它小朋友最艳羡的日子,每当这一天,婉鱼都会很安静,静静的看着修道院外的小朋友和父母手牵手走向公园的画面,我知道,她又想妈妈了,如果万丽娜真是她的姐妹,我希望她能回家,可我敲开门时,家里冷清的只有万丽娜自己,看到我,她并不意外,小小的年纪有着大人一样的淡定和城府,她告诉我他的父亲出差在外,不能回来,至于她的母亲身体不好,不想被打扰,而她是家里的独女,没有走失过姐妹,可我在她家的墙上,明明看到襁褓里有两个婴儿的一家四口的合照,这个孩子,太可怕了。
  我尝试联络这孩子的父亲,可周围的邻居说,这家人很神秘,几年前从北方搬回来的,家里的女主人经常生病,男主人为了生计在外奔波,很少见面,所以也不了解,只除了他家的女儿,据说,这孩子很偏执,霸道,自私,也城府,口碑并不好,可神爱世人,我希望给她一次机会。
  6月5日,晴。
  一连四天他家的门再也敲不开,有人说万丽娜去照顾她母亲了,离开时,警察却找上门来,听到了一个噩耗,万丽娜的父亲在回安城的路上,他乘坐的大巴车翻倒在山下,已逝世。
  警察去精神病院找到了万丽娜以及她的母亲,我很难过,也跟了过去,警察走后,万丽娜那孩子却做出了让我惊愕的一幕,她痛哭着殴打她的母亲,问她既然疯了怎么不干脆去死,还要活着连累她,爸爸死了,以后她们要靠什么生活?
  而她的母亲茫茫然的,看着她,嘴里只喃喃一句,丽娅,我的丽娅……
  她的眼圈很红,眼泪流下,或许她也明白,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意思,或许她也懂,你丈夫已经离开是什么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