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看病人的,前段时间住院承蒙医生护士照顾了,所以想买点礼物谢谢他们。”我轻轻笑着。
“像你这样的病人还真是不多了。别人去感谢医生都是送锦旗,起码也是妙手回春,你倒好,送花,不知道的还以为小伙子你喜欢上了医院的哪个护士呢。”花匠笑着调戏道。
“说的什么话啊。锦旗什么的太公式化了,我倒觉得花更能体现一个人的心意。”我努力忍住笑,这年头送锦旗实在是太让人难为情了。“帮我扎一束花吧,要这个季节香味最重的。”医院那药水味太重了,用花香掩盖一下应该会很好。
“好。”花匠大叔笑了笑,“我去帮你扎。”说着,起身离开。没多久,又回来了,手里捧着一捧五颜六色的花。“给,多扎了点,给你算便宜点吧。”
“谢谢大叔。”我顺手接了过来,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两张毛爷爷递过去。
“看来你要去旅行啊,要小心点。”大叔好心提醒我,忽然想到什么,“哦,对了,我再给你点种子吧,把我们大花田的花带到更远处的地方去,让这个世界上每个角落都开满我们大花田的花。”
“好。”我欣然答应,忽然有点担心,墓里能长出花吗?会不会中尸毒变异啊?变成食人花?
花匠大叔又拿了些种子给我,还好是免费的,否则我一定哭死,本来就没赚多少钱,住院,给他们发工资,我还得存钱娶媳妇呢。
“谢谢,太麻烦你了。”大花田的花籽都是最优质最上乘的。
“你应得的,要不是看上你那双会种花的手,你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给。”他冷淡地摆了摆手。“临走前来帮我种话当费用吧。”
我忍不住愉悦的笑容,唉,这中年花匠其实很害羞呢。“好。”
我站起身,见洛青转头看着大胡子花匠,脸色冷冰冰的,眼色沉得异常深黑,然后听他用一种非常冷漠的语气问,“你是大花田的花匠。”
与其说是疑问不如说是陈述句。
大胡子花匠与他毫无情绪的眼睛对望上,依旧是那种不咸不淡的口气,“我是,有什么不满吗?”
我突然觉得,这气氛怎么那么奇怪?
洛青侧了下脸,手又习惯性地轻捂着嘴,好像有什么事需要深思来解决,见他沉默几秒,手放回裤袋里,仰着下巴用一种俯视的姿态硬梆梆地对着大胡子花匠扔出两个字,“你好。”
风,吹啊吹,吹过盛开着的花田,仿佛可以在花香中清晰地听到白鸦鸟俯冲而下,扑哧扑哧的羽棱摩擦的细碎声。
我用手撑住额头,神啊,扔下一道雷来吧,我其实一点都不介意身边这小子去穿越。
冷场了许久,花匠的大胡子一抖一抖,然后听他开口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末月冰雹,冷扎扎地蹦出来,他说:“我不好。”
我憔悴了,身子一下单薄得风吹就倒。
见洛青还想开口,我立刻冲上去抓住他手,感受到他一瞬间的不适应又猛然放松,我拽住他后马上鞠躬,“非常抱歉,师傅,这孩子还小,他怕见生人。其实他没有任何恶意,只是害羞了点,他只是想跟你打声招呼而已,真是非常抱歉。”
道完歉拉着他立马掉头就走,“那我们就不打搅你的工作了,你忙。”
我拉着他的手死不回头地走着,笑什么笑,你个混蛋小子。
不知道送花还有没有用?他看着手中的花束,不过这朵花没什么特别的,除了颜色深了点就跟路边的廉价品差不多。刚才那种青菊倒还不错,就是还没开花。如果没记错,进门后他有闻到野桑红花的香味,香味跟书上记载的一摸一样,嗯,那种花是珍贵花种,也许可以扯一把下来当花束,剩下的……好想烧掉。
不过烧掉的话……
“不是所有东西握到手里才是你的?”将花枪过来,一些困惑浮上瞳面,如果不握到手中,怎么可能是你的?为什么可以一直用那种认真的眼神去看待任何目所能及的东西?明明那么毫无遮拦的好理解,却总做一堆完全在他意料范围外的事。
而且,出乎意料地可爱。
到医院郑重的跟医生护士好好道谢,把花送给一直照顾我的护士大姐,然后跟洛青一起回家。
路上忽然想起答应帮花匠大叔种花,明天就要出发了,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我轻声说:“还有时间。我们去种花。”
他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好久才反应过来我是对他说得。“哦。”
今天,是美好的一天呢。
一想到下午种花时的情景就很想笑,大胡子花匠肯定看他很不顺眼,一会“年轻人你是多久没吃饱饭?种那么慢,花都快等哭了。”
他冷冷地斜瞄了花匠一眼,掂量了下幼苗的重量,然后加快速度。
接着花匠又冷哼数声,“就说啊,现在的小伙子太急躁,你想吓死我的花啊?就是石头被你这么乱扔也要喊痛,急什么急,你吃撑了吧。”
然后难得见洛青青筋浮上额头,表情语气全往零度那边沉下去,他望着大胡子花匠,用一种不咸不淡的口气说:“要我帮你把大花田烧掉吗?我应该可以做得比这好点。”
“小子,你说啥?小心老子把你做成花肥。”花匠脸色狰狞,那种力求“我很平淡”的狰狞。
“哦,花肥我已经帮你埋了一个,如果还有需要我不介意再埋一个。”他的眼瞳变得黑漆漆,连嘴角的勾痕都是种看不起人的嚣张。
其实我不是故意的,在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下笑出声的我一定很不合时宜,但看他们一老一小在那幼稚地斗嘴,总觉得很可爱。
我捂着嘴背对着他们闷笑道,“嗯,你们……你们继续,我不介意,呵呵。”
最后他们被我笑没了声音,两个相看两相厌的人一老一少地背对着,这才平静过完这一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