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总觉得这小子很矛盾,先前就没有一点睡觉的概念,等好不容易死命给他灌输完累了可以睡觉等等常识后,他勉强学会睡觉了就变成一赖床王,平日里很排斥别人的接触却在睡觉时一定要死勒着我才肯闭眼,我买的抱抱熊现在搁在床脚边他甩都不甩,我说你一大堆自相矛盾的坏习惯你就活得不累吗?
算了,睡得着就好,其余的小毛病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洗完脸再吃东西。”我朝正往餐桌边走的他说,洛青犹豫了一下才又转身往浴室走去。
我无力地回头,喝了一口水,你还真没给我洗脸啊,你这个一睁眼就只想吃吃吃的懒虫。
莫名其妙消失了三天,昨天晚上深更半夜像鬼一样出现在我床边,然后伸手就将我往怀里勒,把正在跟周公下棋的我勒得差点吐血,还有穿着一身脏兮兮不知沾了什么鬼东西的衣服就想直接上床睡觉,我再能睡也被他这幅德行给气得醒过来。当下亮起五爪抓着他手臂的一块肉掐掐掐,你敢这样上来试一试。
好不容易才给将这任性小子拽回浴室洗澡,后又得费劲帮洗得水淋淋活似刚从河里捞出来的他擦干头发,等到将他身上黑漆漆的衣服拿回洗衣机旁,我才想起来似乎我之前有下达过什么命令,好像是关于他的,唉,总是这样,有时候觉得自己不是自己,大概……是梦里的那个我吧。
不过,执行个任务而已,你到底是在哪个泥坑里打滚了一百遍才爬出来啊?就是住在垃圾堆里也不至于弄成你这德行啊,而且本人一点自觉都没有,难道他脑子里其实没有干不干净的概念?
好不容易将他弄干净,这大半夜的他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地开口,“我饿了。”
我累得快要拿两根牙签撑着眼皮才不睡着,跟那双一专注就黑得幽暗的眼睛对视三秒,只好转身往厨房走去,行行行,我欠你的行了吧。
在宵夜还没做好前我拿出一包面包给他先垫胃。
吃完夜宵也不等消化一下就提着我上床睡觉,基本上除了想掐着我的脖子勒死我外,还是先前那种不会让人一下死却会时不时缺氧的拥抱,害得我昨晚的睡眠质量急剧下降,我怀疑再被勒下去我迟早会因睡眠不足而晕倒在买菜的路上。控制一下力道很难吗?还是真的那么没安全感?
算了,上辈子不认识他不可能欠他的,一定是上上辈子他是我家的牛,我不小心虐待了他,这辈子专门来讨债的。养个孩子真不容易,父亲母亲又是多么伟大的名词,
将水杯搁到地板上,见一身雨衣的简从我家屋顶上跳下来,手里提着工具箱。
“小彭,修好了,在雨季里不会再漏雨,不过没有修理工修得美观。”简站在落地玻璃窗外,雨衣将他包得只剩一双眼睛。
“谢谢你,简,代我向你老婆问好。”
“不用客气,恩,我帮于教授家的猫儿花施肥去。”简一双眼睛里带着笑意,提着工具箱离开。
我抬头望望窗外的屋檐,雨水从檐边倾斜而下,空气清凉而带有花土的味道,风铃在檐下轻轻晃动着。
林会长他们似乎还没回来,老三还有跟老四也不见踪影,大家都很忙的样子。我知道这里与别处不同,一开始因陌生而懵懂得不敢确定,后来才发现,其实古街是因为某种原因才存在的吧,而且每个邻居都非常清楚这个原因,甚至是自己肩负的责任。
这样说起来,唯独我是特别的,因为唯有我是被隔离在这份责任外,也没有人告诉我古街是因什么原因才存在的。我知道那是因为我没有肩负得起这份责任的能力,很大程度上来说我是协会的累赘了说不定,呵,难道我看起来真的那么脆弱吗?就这么宠着我,我要是不小心任性了怎么办?
对门是赵哥的家,门口的绿松针花在雨中翠嫩如玉。雨停了得帮他们修修花枝才行,古教授院子里的狗尾巴草又该拼命长了,大花田的花匠送的花籽里有一种叫鸭子花,很可爱的一种花,重要的是这种花的生命力很强,比狗尾巴草还强,待会洒一把到他院子里去,免得只有他的院子最寒碜。
有些困意地闭上眼,轻笑了一声,喂,你们都要快点回来啊。
我摊开一本书,才发现已经很久没有去借书了,这些书大概都已经看完了,算了,找个时间把书还上吧。
盘着腿,晨间的雨声淅淅沥沥,九月的雨一下就会缠绵半天,不激烈却很连绵。所以这个时候才是花祭,花开的比任何时候都艳丽,带着一种透明的水质感。花籽也会最容易发芽,生机勃勃地生长。
我面对着落地窗外雨下的茉莉花,用手撑着下巴,一页一页地翻读放在腿上的小说,当你悠闲的时候身边有一本合眼缘的书是最幸福的事了。
洛青走过来,无声无息像幽灵一样,然后跟我挤一块坐着,我将目光从书上移开,见坐下的他将我放在地板上的玻璃杯拿起来,里面还剩半杯水,他一口气全喝下去,没有一点声音也不见咽到的迹象。
我低头继续看书,真是的,吃东西越来越不挑了,连我喝剩一半的水也喝得理所当然,交叉感染啊。
他喝完水凑过来,黑色的头发东翘西歪,柔软的发质很容易散乱改变发型。我一边看书,一边习惯地伸出手帮他顺顺翘起来的头发。
“店里没事吗?”我随意的开口问道。
“嗯。”他伸手捋了捋头发。
“云初呢?”
“不知道。”他管那个女人干什么。反正有人管她。
我手顿了顿,“那二哥呢?”
他也跟着顿了顿,“不知道。”
你丫都知道些什么。忽然洛青深受保住了我,“不喜欢另一个你。”
另一个我?哦,想起来了。“哦,有些时候会出现另一人格,不过那是少数,别担心。”我安慰道。
“哥哥,战争是不是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