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种青菊倒还不错,就是还没开花。如果没记错,进门后他有闻到野桑红花的香味,香味跟书上记载的一摸一样,嗯,那种花是跟布西亚花并排的珍贵花种,也许可以扯一把下来当花束,剩下的……好想烧掉。
  不过烧掉的话……
  “不是所有东西握到手里才是你的?”将玫瑰花丢到花篮里,一些困惑浮上瞳面,如果不握到手中,怎么可能是你的?他为什么可以一直用那种认真的眼神去看待任何目所能及的东西?明明那么毫无遮拦的好理解,却总做一堆完全在他意料范围外的事。
  而且,出乎意料地可爱。
  洛青轻勾起嘴角,抓抓剪断的头发,算了,越想越抓到不到头绪。不管怎么说,他实在是弱到让人起不了防范之心。虽然他很难骗这一点让他偶尔伤些脑筋,他确定自己的演技没问题,可是他却揭穿得毫不留情。迟钝的时候迟钝得不可思议,敏锐的时候敏锐得让人吃惊,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手缓缓捂上双眼,刚才有些空朦的柔意逐渐冻结,冰冷的杀意一点一点地龟裂开眼底最刺骨的黑色。
  “以老板的脚程来算,到他走到柜台上拿野餐篮再到他走回来,六分钟三十七秒,误差不超过两秒,加上他偶尔发呆,停下来看花,可能会去帮别人一些小忙的话,额外的时间绰绰有余。”洛青自言自语着,冰凉凉笑开,所以说,偷偷摸摸的虫子真让人不舒服。
  一只在百米外的花丛里,还有一只在……脚下。
  动作在一瞬间爆发,轻易地弹跳到半空,刚才站立的花土猛然伸出两只手,却抓不到哪怕是一点他脚底的泥。
  头发因风而无所谓地散乱着,手还放在裤袋里,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讥讽,等那么久好不容易等到他故意露出的破绽,竟然反应还那么慢,让他一点干劲都没有,时间太充裕了。
  紫色的玫瑰花与浅棕色的根茎被滚翻的泥土掩埋,像只草原犬鼠从地下突然出现的一个扎着鼻环,满头黑色小辫子的年轻男子连满身土味都没来得及甩就扬起手,那抹晶莹的丝线在阳光下闪着温润的光泽。
  “活囚。”男子声音嘶哑而坚定。
  在半空的洛青眼神瞬间变得专注,浅色的蓝隐隐覆盖上黑色的眼瞳,丝线用一种波浪曲折的走势向他袭来,他身子以及其刁钻的角度一扭,线与身上的T恤衫磨蹭了下,一条细痕出现,刚好开在那个Q版大笑脸上。
  以这抹蹭过的力道来计算,脑子里已经反射性地出现一条长长的公式后面的答案,速度、可承受的重量、操控的契合度,还有被捆绑住时挣脱的可能性。
  会自动追踪吗?是新科技?
  淡色的气让黑色的眼瞳变得诡异而神秘,没有找到隐形攻击线,那就是添加了附加条件的特殊仪器了。
  条件,是没完成指令前不能离开原地?
  一开始就注意到对方脚踩着几株玫瑰花,双脚移动的范围没有超过十公分,给线的指令是——自动追踪敌人并且束缚住敌人所有的行动力。
  不能自由行动,那这玩意真鸡肋,没有存在的价值啊。
  为对方的能力打上负分后就没有玩下去的兴趣,抹杀吧。
  手自始到终都放在裤袋里,落到地面时又千钧一发间弯下膝盖,矮下的身体轻松地避开快速跟来的透明丝线。没有浪费一点发出的力道,脚跟一转,面对面冲到对方前面,表情又变得有些散漫的无情绪,仿佛在看路边石子那般无兴趣的冷漠。
  不在一个层次上的比斗,会让弱者的能力致命点无限放大。
  只要在线的速度跟上前,废了操作的那只手就可以了。
  伸出裤袋里的左手,在对方惊愕的表情刚起时,准确而干净利落地抓住他扬起的胳膊,手腕、手肘,肩部,清晰的骨头脱离声连着神经接合的肉膜在耳边响起。冲势未止,身子以快到可见残影的速度闪到对方背后,顺势将那只胳膊绞扭过来,彻彻底底让它报废掉。
  扎了满头辫子的男人闷哼一声,然后听到身后的他用一种平静而笃定的声音轻说:“哦,你是饵啊。”
  眼睛徒然瞪圆,他怎么知道?
  弯起膝盖,正好压住对方的后背脊椎,只要找到正确的致命处,就可以用最合理的力度碾碎这具身体的骨脊,还有骨头保护下的所有稚嫩的内脏。
  这一切的动作仅仅几秒光景,变故骤然得诡谲,一个不该出现的黑影突兀现出身形,刚好落在他后面,冰冷的匕首贴颈而过。
  洛青眼眸里的杀意一闪,头一偏,连头发丝都没让那刀子碰着。一直放在口袋里的右手第一次抽出,反手以快得惊人的速度往身后那只握匕首的手腕处抓去,出乎意料却抓空,明明确定已经握住对方腕部骨头接合处的实质感,却消失在他的禁锢中,应该说,是整个人如出现般无影又莫名不见踪影地消失。
  即使是右手在对付另外一个人,膝盖上的力量依旧不变,理所当然地听到辫子头男子五脏在骨碎扎碾中死亡时的痛哼,连惨叫都没给他机会。
  一开始就打算用操作的线来牵制他的动作,然后是那个百米外花丛中的家伙随时出现来给他致命的一击。
  哦,操纵一般般,计划一般般,跟踪虽然是老手,但一堆不合格的一般般加起来就错漏百出了。也不知道剩下的这个有没有他感兴趣的能力?在这只虫子跟尾开始,有五次位置都是不合理速度的变更,这种拉短空间距离的东西,是什么?
  丢掉尸体,甩甩右手,刚才错估了对方消失的速度,抓空时手腕脱臼,面无表情地将腕骨甩回原来的位置。抬头望向左边,眼瞳里有种不自觉的随意,瞳面里那抹冰冷的黑在熙和的阳光下貌似有了一种微凉的无辜感,“喂,你要等到什么时候,要我卖个破绽给你吗?虫子,我赶时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