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对,至少现在我不忍心你被人剁成肉酱。”真是大胆得要命,那么放心自己的推测吗?如果我不买账狠心将你踢出去,林会长可能就会对你下死手。对你这种泼皮无赖的家伙,真是够没辙的。
  “我们走吧。”我低头看着自己内腕上的青筋,还有脉动的温度,将手伸出紧紧地抓着他满是水渍的衣服,将头埋进去,眼睛里溢出来哀伤,为什么偏偏现在回来,为什么偏偏……现在回来。
  我们离家出走太过光明正大,跳上屋顶时古教授正在自家院子里用筷子捞方便面吃,他是反射性仰头望过来,我刚好来得及朝他挥挥手。
  古教授差点被刚入口的面条噎死,他炸毛地跳起来转身朝街口抓狂地吼,“林老头你这个老年痴呆的老混蛋,什么叫小彭愿意就可以啊!难道小彭被一个只会吃白饭不知哪冒出来的野小子拐走了都可以吗?老子不承认,小彭一开始就是我的学生,现在我也是他的监护人,他的事我说了算。”
  我头痛地听着这位大叔老师的声音传遍整条街,什么叫他的事我说了算,我那么没人权吗?
  “只要林会长不动,其余人都在计划内。”洛青不太在意古教授追上来,直接从屋顶跳下去,只要上层没有命令,一般情况下从古街出来的人是不会受到阻拦。
  当然,一般情况下偶尔是会有例外的。
  黑色的风衣来得异常匆忙,身后跟了好几个人的突然出现,他用力而快速地扯开风衣上规矩扣好的交叉带扣,露出腰间的黑色武士长刀。
  “把他放下来,你这个叛徒,”弯弯的月牙儿眼睛,因为冷酷而严肃的表情扯成一条让人颤栗的线条,手中的刀被大拇指从黑色的刀鞘里缓推出来,有森冷的白芒。
  “咦?小初?还有……”还有那个拉小提琴的小姑娘。
  话还没说完,抱着我的小子突然伸出手卡住我的脖子,不难受却刚好让我失声。没有因为街口多了一群阻挡者而让脚步有丝毫迟疑停顿,有种一切阻碍在他眼中都是不存在,也不值得停留哪怕一秒的无情。
  男人的刀还未真正出鞘,几乎是一秒内停止所有攻击的动作。
  我听到他笃定而冷静得接近残忍的话,在与那件黑风衣擦肩时响起,“我敢杀了他,你不敢。”
  所以在一开始,胜负已定。
  身后古教授咬牙切齿地大喊,“洛秋,你也痴呆了吗?怎么让那个卑鄙无耻厚脸皮没下限的强盗把小彭拐走,不管了,老子要玩真的。”
  风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出现得莫名其妙地掠过,全部往身后狂奔聚集而去。我咪咪眼,被这阵风撩起头发,出了古街就是大广场,我听到吹笛子的流浪艺人还在,笛声尖锐轻灵带着激昂。
  “咳咳,小洛,你打算杀了我?”我抓着他的衣服,转头瞪他。
  “没有。”洛青脸不红气不喘撒谎不带草稿地说,眼睛里依旧是那种有如实质的黑暗,“不过如果带不走你,我当然要把你杀掉才能走。”
  我呆滞,这是什么强盗逻辑?而且这么大方地说出来……你是多不懂人情世故啊,杀人又不是请吃饭,哪有动不动就那么认真地说我啥时要你的命,这该不是西区的打招呼方式?所以你们都还一时改不了的口头禅?
  “我不会……”风声中,他跟许多人瞬间擦肩而过,声音的清冷节奏不曾有一分改变,“把自己的弱点放在任何人手里。”
  我轻轻叹一口气,真是累毙了,这种场面累死人,“我晕车啊,笨蛋。”跑那么快会连我的呼吸都剥夺的,要我死其实真的不难。
  洛青立刻停下脚步,把我吓一跳,然后没有打一声招呼就将我脱手往前丢,“雨,把他带回去。”
  我落到一个冷气森森,有股浓重得让人不自在的铁锈味道的怀抱里,抬头就见一双尖锐的金色眼睛带着令人发毛的冷酷正望着我。
  “好。”这是个大约十八九岁的小少年,一边用眼睛扒我皮拔我的指甲,一边用特淡定的声音没有任何异议地接受任务。
  “咳,你好。”我弱弱地朝这个穿着黑色皮衣的少年打招呼,别这么看我,我没欠你钱。
  他将我丢给接应者后转身就迎上那些追上来的人,右手在虚空一伸,黑色短棍出现在手中。
  在少年开始增快速度前,我想起什么的立刻挥手对那个一副嚣张得要去砸人场子的死小子喊,“小洛,不准把人打死。”
  你这个又任性又不受教又疯狂又什么都不懂的家伙,真是乱来到气死我了。
  洛青回了一下头,黑色的头发在突起的大风中散漫凌乱,然后对我露出一个略带青涩,却温柔得要命的笑容。
  我惊讶地捂脸,天啊,这种笑容你什么时候学会的?真正的,有为青年的笑容。
  少年与其说是抱着我,不如说是在扛一袋刚从超市提出来的速食食品,他比那孩子还不适应有人的接近,所以本能地想把我往坑里扔的次数多到我惊悚到麻木。
  扔吧扔吧,以你的速度应该不至于在我摔死前捞不到我。
  一抹反射太阳光色彩的丝线在我眼前闪过,接着一个短头发的女孩从人群跃出来,她看都没看我跟少年一眼就窜出去。
  少年音质很低沉压抑,他也没提高自己的声音就对那个越出去的人影说:“老大说这件事他自己解决,我们回去。”
  那个女孩瞬间又掉头回来,她冷冷地望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尴尬地挠挠颊,有些无力地笑了下,“那个,速度能慢一点吗?我头有点晕,呵呵呵。”
  少年冷笑一声,有说不出的讥讽。
  “老大没有找错人吗?这么废的人有什么用?”女孩转头问少年。
  “也许……他有特别的能力。”少年的回答让气氛冷场到极点。
  我无奈地被人扛着跑,苦中作乐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