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没有想到我吃饭竟然能吃出这么大的动静:“小五子,你怎么吃个饭还吃红了眼拉!”
  我已经完全被吓蒙了,可谓魂飞魄散,这种时候竟然连一丝的恐惧都感觉不到了,颤抖着用手指了指食盒:“这种东西,你能下得了嘴啊!”
  都说恐惧到极限就是愤怒,我现在这种状况,恐怕就游离在恐惧和暴怒之间。
  五哥见我忽然暴怒,脸上露出不解的神色:“你小子吃鸭子吃出毛病来了吧。”
  说着话就伸头往食盒里看去,此时那颗人头已经不再说话,眼睛缓缓闭上。
  五哥虽然没有听到他说话,但是却看到了人头眼睛闭上的那个动作,他的眼皮一抖,显然也极为惊骇,一坛老酒猛地就朝那颗人头砸去。
  他这纯粹是下意识动作,但是那颗人头再无反应,好像真的已经死透了。
  我经过这两次事情,已经对那颗人头起了戒心,现在说他还没死我都信。
  五哥惊完之后骂道:“卧槽,老六,你什么时候把这鬼东西带回来的,怎么也不告诉我。”
  我还没从刚才的恶心中缓过劲儿来:“五哥,饭是你——呕——你定的,我怎么知道人头——呕——人头怎么会忽然跑进食盒里去。”
  一想到刚才吃的那鸭子是和脑袋放在一个食盒子里的,我的胃里就一个劲儿地往外冒酸水。
  五哥到底是个人物,极度的惊恐之后,就是极度的冷静:“老六,你刚才看到他睁眼了没有?”
  我又呕了几下,直到胆汁都快吐出来了,才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说道:“岂止是看到他睁眼了,我还听到他说话了呢。”
  五哥一耸:“你说什么?他说话了?他说什么?”
  我把刚才人头的那句话复述了一下,五哥脸上随即浮现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老六,我看我们是被什么脏东西跟缠上了,要想彻底解决这事,恐怕还得回去问问你妈,三十年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或许还有一些细节她没跟你说。”
  五哥常年玩古董,对这些比较邪性的东西,深有认识。所以此时,立刻就把问题想到了那里。
  我说:“五哥,那是以后的事,现在你还是想想怎么处理这个脑袋吧。”
  五哥说:“扔吧,反正我们已经扔过一次了,也不在乎再仍一次。”
  我心说我在乎,感情他没对你说话。
  不过事到如此,也没有别的好办法。
  尽管惊悚,但这次我们两个发了狠,直接用胶带把脑袋团成了一个球,足有一个篮球的三倍之大。
  我和五哥把球再度运到郊外,找了一个人烟稀少的僻静所在,浇上汽油,点火开烧。
  这次我们两个下了狠心,不能再让这东西回去了,不然非得被它活活吓死不可。
  我坐在副驾座上,连饿带吓的,已经有点恍惚了,萎靡地躺在座位上,一阵子一阵子地犯迷糊:“五哥,回去之后,整点素的吧,以后我戒荤腥了。”
  这次食盒子里的人头对我刺激实在太大了,我想一年半载的,我是提不起吃肉的兴致了。
  我正说着,忽然传来尖锐的刹车声,我没系安全带,身子一晃,咣的一声直接撞在挡风玻璃上,疼得我直呲牙:“卧槽,五哥,刹车你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啊!”
  我缓缓地从挡风玻璃上退下来,回头一看,五哥手臂猛甩,车头一调,飞也似的上了高速。
  我已经彻底蒙圈了,问道:“五哥,你要干嘛?”
  五哥下死眼盯着前面的路:“去你老家,黄河古渡!这次不能再等了,再拖下去指不定会出点什么事呢!”
  我惊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忽然有这个想法:“五哥,怎么意思?”
  五哥的语气不冷不淡,说道:“你刚才不是说那幅图像你老家的黄河古渡吗?青铜古树是你老家的,摘头鬼既然说青铜古树要开花了,那我们去你老家一准没错。”
  我一想也是,几乎所有的事情都跟黄河古渡的那棵青桐树脱不了干系,要想弄清楚事情的原委,黄河古渡是最明智的选择。
  想到这里,我更加佩服五哥的胆识和判断。他这种世家子弟,胆大如麻,心细如发,真是一点也不假。
  我们两个整整在高速上跑了三天,期间除了下车撒尿,全部都是在车上过的,就连睡觉也不例外。
  每天睡觉之前,我们两个要做的事情就是,把整辆车翻一个底朝天,生怕摘头鬼阴魂不散再度跟来。
  看得出来,五哥尽管胆大,但对这件事也落下病根了。
  到了黄河古渡,才发现这里的船已经很少了,找人一打听才知道,最近黄河又到了枯水期,水已经浅到连载一两个人的小船,都不敢下水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和五哥两个人又是惊诧,又是兴奋。
  据我妈札记上写,青铜古树只有在黄河水完全退却之后,才勉强在河床上露出来。
  滔滔黄水之下我们两个要找到青铜古树的确切位置,那跟海底捞针的难度也差不多。
  现在黄河古渡到了枯水期,正好便宜了我们两个行事。
  就在高兴的一瞬间,我的脑海里电光石火一样冒出一个念头:上一次黄河古渡枯水,青铜古树露出了河床,结果死了十几号人。
  这一次摘头鬼找上门来,告诉我们青铜古树要开花,偏偏又是在枯水期,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这个念头在我的脑海里面一闪而过,可惜我们现在没有时间去求证这些,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
  我和五哥正在滩涂上深一脚浅一脚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断喝:“你们两个,给我站住。”
  冷不丁地听到这个声音,我猛一回头,正巧看到一个警察朝我们这边走来。
  我心里一沉:“卧槽,是雷子!五哥,我们的事好像是犯了!”
  五哥比我镇定多了,喝了我一句:“嚎什么嚎,也不看看那人是谁?”
  我仔细打量了那个警察一眼,心中不由的一安,这才恍然,为什么五哥会这么镇定。
  来的这个人我们认识,正是大学一个宿舍里的老三。
  五哥招呼一声:“三哥是你?”
  老三大踏步走过来,一拳锤在五哥的肩窝里,随即在我身上也锤了一拳:“想不到会在这个地方碰到你们两个,听说你们两个在首都混的风生水起啊,怎么有时间跑这儿来啦。”
  我心中大为安定,笑着说:“三哥,你不知道,这儿可是我老家啊。”
  三哥哦了一声,有点惊奇:“行啊老六,这事儿你瞒的够紧的啊,是不是怕三哥打你的秋风啊。”
  五哥怕我们两个说这多了会露底,于是问道:“哎,三哥,看你这身打扮,是穿了官衣了啊。”
  三个一拍衣服:“刑警,重案组。”
  五哥咦了一声:“三哥这是进了‘六扇门’了啊,跟兄弟们说说,你这个大刑警,怎么有空跑大白天跑出来遛弯儿啊。”
  三个看了我们一眼,放低了声音说道:“别提了,黄河古渡出了杀人案,被害人只留下了一脑袋,从水里漂上来的。这事儿正出在领导查看渡口的时候,已经大发了,限期破案。这不我都这里走访一下,看看能有什么线索,这不正巧碰到你们两个嘛。”
  我一听人头,心里就是一揪,心说倒霉催的,这阵子算是跟人头干上了,真是走哪儿跟到哪儿。
  五哥微微一怔:“三哥,这事儿你透给我们,不会犯纪律吧。”
  三哥摆了摆手:“这案子已经大发了,基本上人尽皆知。我跟你们说的这些都是明面儿上的,没事儿。”
  五哥听完这才缓缓舒了一口气。
  外人看来五哥是怕沾关系,其实只有我知道,他是在试探三哥,以确保三个不是为摘头鬼的事情来的。
  这事已经给我们两个留下心理阴影了,走到哪儿心都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