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中那页久久翻不过去的书递过去,“第十五行第三十七个字的意思。”
我凑过来,温暖的味道,头发下那双眼睛认真而平和,“这不是一个字,是三个字所组合起的固定词,这个词在舒沙体里是用来当植物名词的……”
天空大部分时间的颜色都是一种抽象派画作的含糊扭曲,橄榄形状的白色汽艇在这片怪异的天空下来回穿梭,像一尾尾基因变异的鱼迟缓而悠闲。这些鱼已经熟悉了哪一块区域能自由丢弃废物,操控飞艇的驾驶员在按下开启闸门时,外界丢弃的一切就会像雪花片一样洋洋洒洒飘落。这种场景是每个西区人都习以为常的,眼力好点的家伙垃圾在半空时就已经可以为新来的这一艘汽艇物资打上该有的价值。
西区并不如外界某些不知世事的人想的那么神秘封闭,至少西区北边跟西边的边缘就有外界建造的公路,常年通车,那些官方的运载垃圾卡车从没停歇过。
不过西区人要到外界很少会想走那条公路,因为他们是没有身份的人,而那一条路的严格管制卡死了最重要的外出咽喉,敢从那一条路出现的西区人最惨的不是被追杀,而是你会马上从幽灵人口变成A级通缉犯,甚至那条路的看守员会第一时间帮你制造身份证明传回国民数据库,让你的幽灵身份失效,接下来就是被外界政府追杀一辈子。除了傻子跟别有用心的家伙一般不会有人闲到去动那个出口。
当然那条交通便利的公路唯一的好处就是,外面的西区人要回来他们会视而不见,能进不能出的死亡公路。
西区几个容易出入的口子都有一大堆阻碍,其中看起来最可口最好捏的古城,因为他们不仅有特别训练的特殊警察,还有考古协会的警卫队,更有古城本身的执法队这种不像人的强悍军事力量存在更是铁板一块。古城平民的日子越是幸福,警卫队那群家伙就会越阴险,他们现任的大队长那个甚么峰的,比那条死亡公路有行动力得多,领着警卫队跟执法队里应外合的,直接屠进西区最中心的区域。最强悍的一句话是当着西区大军的面说的,那个穿着深蓝色风衣的家伙一脸令人痛恨的嚣张,“老子从来就没把西区人当人看。”
见过敢在西区耍狠的,没见过警卫队这么狠的。靠,古城,都是什么怪物玩意。
年轻人将枣核吐掉,核子往上飞得老远打中一个垃圾堆上的易拉罐,罐子铛咣咣滚了下来,刚好让他一伸手拿起。罐子很圆,图案很复杂,他随手就将到手的铁罐扔到身后的一个大塑料袋里,里面装了好几百个这样的饮料罐子,是他今天的目前为止的战绩。
年轻人皮肤黝黑,经常在烈日下暴晒的肤色,身体姿势经常处于一种懒散的状态,很多流星街人闲下来都有这提不起劲的毛病,基本上他是属于没事做能躺着绝不坐着的家伙。
有些女人经常对着他那张轮廓立体,棱角分明的脸抛媚眼,不过他偶尔从一些残缺的镜片看到自个的脸也没觉得好看到哪去,特别是眼轮上的眉骨高得让眼窝很有留白感,这种明显的特征不利于隐藏。听说这是某一些少数人种才有的外貌,不过谁知道呢,西区别的不多,人种复杂却是世界第一。
听说那个警卫队要在今天撤退了,这个情报来自那个黑发黑眼的少年,信倒是能信,这几年来很少见那少年说出什么不靠谱的话,这也是他目前为止为何还留在这个地方捡易拉罐的原因。
警卫队撤了也好,基于种种对于先今西区高层的不满,很多不受控制的外围西区人都是处于冷眼旁观的状态,亲眼看着那些外来的穿着深蓝色法风衣的家伙打残废西区的管理核心。残了就再换,至于古城跟西区的仇恨也不在乎多划上一笔,仇多了不愁,都是撕破脸大干一场就能解决的事。
最让他揪头发的是打架所解决不了的问题,他总不可能冲到那个让他一直捡易拉罐,捡个没完没了的老头子面前卡着他的脖子威胁他吧。
“我说大叔,易拉罐有什么魔力啊,叠得再高也成不了金字塔,警卫队都拍拍屁股走人了你想还老年痴呆到什么时候?真是麻烦。”年轻人搔搔他很久不曾打理过的土棕色短发,认命地将那大袋咣当当的易拉罐拖了就走。
习惯于落地无声的脚步后跟着与地面撞击互唱情歌的铁罐子,散漫的姿势,不在意左右的发直眼神,这么松懈的样子却让沿途的几个西区人跑得飞快,怕触到这位大爷的霉头。
来到一个用杆子撑起来立在垃圾山脚下的一个露天帐篷边,年轻人将易拉罐倒在一座堆得老高的铁罐子上,而在罐子边有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正背对着他蹲着,他正用空罐子叠起一座建筑,精细而复杂。
年轻人随便找了块地方蹲下去,从口袋里掏出些今天早上才抢到的红枣自得其乐地啃起来。他边啃着边不满地想,那个叫姬玄的先前一直都在西区管理层的情报部活动,长得跟狐狸似的。早知道跟他学一下带几枚炸弹去轰了古城的平民区域,至于窝在这里捡了三年的易拉罐吗?那只金发碧眼的小狐狸进入古城入得倒轻松,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要捡多久易拉罐才可以完成这个该死的任务才能加入他们啊。
“大叔,这都几年了,那些家伙早就行动起来了吧,高层都死了一大堆人,你什么时候过去接手?当年你跟洛青不是约好了吗?只要他有那个能力搞崩现在的西区体制,你就去帮他重建整理,你该不是堆易拉罐堆太久连脑袋也变成易拉罐吧。”年轻人说完后觉得很好笑,爽朗地大笑两声。
那位大叔无动于衷,对于这类脑残的冷笑话这几年来没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