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闪过这个人影,欧南兀自摇摇头,对当司机的汉斯道:“走吧。”
  汉斯笑了笑,“直接排除这个人了?”
  “嗯。”
  男人的视线渐渐收回,奔驰车扬长而去。
  医院门口的另一双黑眸顿住,微微眯起朝着车离开的方向。
  欧南回去后,抱了下正在做曲奇的云逸,就回房换衣服。
  爱丽丝把模具拿出来,递给云逸,狐疑道:“你男人身上有消毒水的味道,他真的去了医院。”
  “嗯。”云逸嗯了声,专注于调弄黄油,“我们五点左右就要走了。”
  爱丽丝一怔。
  她继续道,撩起唇角真诚笑着,“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还有第一次遇见帮我抢包那件事。”
  爱丽丝点点头,伸开手臂抱了下她,“不用谢,中国女孩,我见到你,不知道为什么就想接近你。”
  爱丽丝把手擦了擦,抱得更紧了些,“那次其实不是我帮你抢的包,是另一个好心男人。”
  “另一个?”
  “嗯,他也是好心的路人。”
  “他多高,胖吗,穿什么衣服?”云逸的心头一窒。
  “倒是不高,一八零,看起来挺瘦挺小的,黑色衣服。”爱丽丝想了想,“他跑得很快,力气也应该很大吧。”
  “中国人?”
  “这个……不太清楚。”
  云逸眉眼一动,努力回想的样子。
  腰际忽然传来大手的力量,她身子一僵,男人温热的气息扑在脖颈,低低哑哑道:“想什么呢?”
  换完衣服的他完全是要出发的样子。
  云逸半垂着眸,摇了摇头。
  他想问又觉得她什么都不会说,就如同她想问他去医院干什么,同样得不到回答。
  有时候心照不宣反而更能知道对方想的是什么。
  晚间,爱丽丝送他们去的机场。
  最后一个拥抱时,云逸悄悄地在她耳边说:“爱丽丝,其实,我就是爱丽丝。”
  女孩还没从惊讶中反应过来,云逸已经挽着男人的肩膀,同她说再见。
  她们互留过电话,也有联系方式,至于她为什么不能画画的原因,以后有机会说。
  回到烟城后,没有想象中的疲惫,但不约而同地睡了一觉养足精神。
  第二天上午,男人已经去了公司,他不在的几天,事务都堆在一块。
  呆在安源的云逸下午才出门。
  没有电话联系,她带了两个保镖,直接去了夜色。
  包厢间,看到女人来了,几个男性同时抬头。
  “你来做什么?”
  无渃的口气不算好,甚至很差,冰冷的眼神将她扫着。
  云逸微微一笑,径直走到柜台边,撬开一瓶酒,递到他跟前,“说要比酒来着吧,现在有空吗?”
  无渃看到她左手腕不浅的伤疤,淡淡一笑:“我不和身子没痊愈的女人喝。”
  “你怎么知道,我没痊愈?”她撩起唇角,眼睛咄咄逼人地看着。
  “你的动脉处有伤,我不眼瞎。”
  “是吗,看来安先生你真是观察细致啊,不看我其他地方,倒是盯着腕看。”
  无渃接过她的酒瓶,往地上一扔,听到啪啦的声响。
  其他几个兄弟微微诧异,不约而同地望向这边。
  无渃不急不慢地道:“你有其他地方给我看吗,就不怕欧南逮着你。”
  云逸的神经一紧,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过分下.流了些。
  她静静地站在一侧,温淡道:“安先生,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提到他的姓,无渃的薄唇勾起凉薄至极的冷笑,“孤男寡女,不太合适吧。”
  几个兄弟见过云逸几次,自然懂得她的身份,但老大这边惹不起,也不能得罪贵太太。
  云逸却没有过多的为难,视线一转,手指向其中一个男人,“先生,你能不能和我出去下,问你一点问题。”
  关于无渃这几天在哪里的问题。
  云逸刚回到安源时和王雪梅通了个电话,母亲说经过调查,是混道上的无渃逼走了她。
  随便调查了下,无渃姓安,而可以帮姑妈治病的老先生也姓安。
  没有特别突出的偶然性,但她感觉就是。
  被命令的男人不知所措,到底是听老大还是听贵太太呢。
  一双粗茧的手放在云逸的腕处,男人低低沉沉道:“欧太太,请自重,我兄弟不会跟你出去的。”
  “我只是有点问题想问。”
  “说。”
  “好,那我问你,我母亲是被你威胁离开烟城的吗?”
  “是。”
  见她仍在斟酌下个问题的开口,他已道:“其他有什么问题叫你男人来问。”
  无渃的手凉凉的,不同于签合同常健身的手,虎口处带着常握刀抢的茧。
  他离她亮晶晶的眼睛只有二十公分,身上的气息若有若无地飘入鼻中。
  云逸还没来得及细闻,手上的力道已经被松开,她声线温凉地道:“既然我人都来了,安先生不会不给面子吧。”
  “不给。”无渃毫不留情地拒绝。
  她也不意外,转脸笑吟吟地看向旁边的男人,“你们说,你们的老大,这几天都在哪儿?”
  几个兄弟不知道这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面面相觑几眼。
  过了会,没有听到兄弟的回答,只有无渃的嗓音冷漠寒凉:“出去。”
  对她丝毫不客气。
  云逸虽然不是众星捧月的女人,但被自己男人也宠着,咬唇暗自告诉自己不能退缩。
  她抿唇一笑,正欲开口,地上又碎了一瓶酒。
  不得不说,这男人就是个疯子。
  无渃摸出烟盒,不急不慢地点燃,含在嘴里,吊儿郎当的样子同街头混混似乎没什么不同,但身上的凛冽气质分明。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勾.引我破坏兄弟间的感情呢。”
  他似笑着,全然一副要用唇齿毒她的样子。
  “只是问个问题,你要是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是吗。”无渃用眼神示意其余人离开包厢,他兀自倚在柜台边,不羁地眯起眼睛。
  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包厢看起来格外拥挤。
  云逸一时被沉闷的空气窒息,镇定了会,才道:“安先生这几天都在烟城吗?”
  “你看,现下你就关心我是否在烟城,以后还不得惦记着我在哪个女人的chuang上了?”
  “我只是问问。”
  “欧太太。”无渃撩起的唇角弧度渐深,身子逼近她,“你在奥地利同欧南建立不深的感情了吧。”
  顿了顿,他又微带嘲弄说:“既然感情深厚,就不必要关心身外的事情。”
  “你承认了?”她蹙着眉眼。
  男人吸了口烟,全喷在她脸上,“承认什么?”
  云逸被他似懂非懂似有似无的言语弄得一怔,“你怎么知道我去的奥地利?”
  又怎么知道他们夫妻两经历过生死后建立了不浅的感情。
  无渃听到她天真的问题,肆意一笑,“如果不是我放你一马,能过签证这一关?”
  “是你……”云逸定了定神,不禁退后两步,不想离这个男人太近。
  小动作被他瞄到后,眸中的深色不明显地退了个度。
  他说:“你想知道的我不会告诉你。”
  茫然的云逸第一次被噎得说不出话,她隐约觉得无渃就是自己想的那个人。
  他做的事他说的话,但就是不承认。
  “我在奥地利,偷钱包被抢,遇到好心女孩,雪崩后救我的,又抽血的人是你,对不对?”
  她咬着唇说出自己的猜测,继而抬眸怔怔地看着这个小男人。
  无渃依然不动声色,像是在听一个有趣的故事,“你说呢。”
  “无渃,是男人就不要说谎,告诉我那个人是不是你。”
  男人的喉间一紧,胸口像是被堵住似的,他难得露出不明显却真诚的笑,“重要吗。”
  是啊,重要吗,是的话又如何。
  她是别人的妻子。
  云逸却抓住这个问题不放,她甚至觉得自己猜错了,从一开始就推测错了。
  “你只需要说,是不是,给我一个确定的答案就那么难吗?”
  望着她温静却倔强的小脸,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真实活在这世上。
  长腿迈前两步,无渃挺拔的身子离她极近,气息熟悉得从异国飘到这里。
  她几乎在瞬间肯定了答案。
  薄唇微微张合,在出口是与不是间,门忽然开了。
  对立的两人身子同时一僵,并没有特别明显的动作地拉开,而是转了个身更显自然。
  云逸偏头,看到来人后按捺住震惊:“你怎么来了?不是在公司吗?”
  她知道他刚回来不久肯定是忙得很,才让人调查确定无渃在夜色时来找。
  听到小女人的问话,欧南的面色暗沉几个度,但在不鲜明的暗光下看不出。
  嗓音明显的低沉和寒冷:“来找无渃,你呢,也是吗?”
  云逸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云淡风轻的小男人,暗揣刚才两人的距离确切让某人看到了。
  她也不可以去解释,温淡开腔:“问他点事,忘记跟你说,要不就一起来了。”
  “什么事?”
  “你还问呢,之前我妈调查说是被无渃威胁才迫不得已离开烟城,所以我来问问他。”
  云逸的嗓音柔柔软软的,很自然地陈述,因为本来是实话,更看不出她有隐瞒的痕迹。
  “这件事是我叫他做的,你不懂吗,还来兴师问罪?”
  欧南得到勉强可以信的理由,也不为难,视线渐渐转到镇定的无渃身上。
  他不温不火地道:“我也有点事要问。”
  赶巧今天都凑一块了。
  无渃连蹙眉都懒得蹙,言简意赅:“问。”
  只是让他问,不代表可以得到想要的答案。
  欧南一言不发,英俊的五官平静深邃,眉宇间郑重又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