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我也不能听?”
欧南嘴上这般说,行动却是顺从,临走前握了云逸的手一下,压低声音,“爷爷人挺好的,你别紧张。”
云逸点点头,她和欧老接触的机会很少,再加上老头心情变化莫测,时而威严时而是个老顽童。
门关上后,欧老摸着怀中的老猫,笑眯眯地说;“坐啊。”
三楼的书房极大,又空敞,云逸抬头看了眼头顶上晃着的灯,不是很自然地道:“我站着就好。”
“让你坐你就坐。”
欧老起身,将她按在藤椅上坐下,怀中的老猫跳在桌上,溜着一双蓝眼睛。
不知所措的云逸讪讪地笑了笑,“爷爷……单独找我,有事吗?”
欧老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起身从书柜里找出一个琉璃盒子,手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那只枯瘦却有劲的手翻开旧红的绢布,从中取出一个宝绿色的玉镯。
他浑浊的眼睛盯了玉镯好一阵子,渐渐清晰,五官也年轻好些岁数。
“爷爷!”
云逸的一声打断欧老的思路,他回过头,露出和蔼的笑,在她眼前坐下,一手拿镯一手指猫,“你知道这只猫多大了吗?”
桌上的猫身手不灵活了,牙也掉了几颗。
“十岁吗?”她瞎说了个数字。
“有了,十一岁零六个月再多四天。”欧老双手摩挲着玉镯,“我老伴走了也这么久,这只猫是她葬礼那天我捡到的。”
云逸不知该说什么好。
“老伴临走前还喊我老不死的,但她却不让我陪她去,把这镯子交给我,说留给以后的孙媳妇。”
“欧家的财产,什么镯子买不起,她的镯子还是几十年前在地摊买的,几毛钱,还留给以后孙媳妇……我怕啊,怕孙媳妇嫌弃。”
欧老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
云逸深呼吸一口气,“这个镯子很好看,没人会嫌弃。”
“那只是你所认为。”欧老冷冷地一笑,“做工粗糙,玉石劣质,一般人都看得出来,现在的女孩虚荣心强得很,而嫁进欧家的媳妇,有了更美更华贵的珠宝,怎么会选择佩戴这个。”
“跟过顾深远的黎莉,性子是不错,但她……后来欧南也有过女人,但都被我淘汰了,她们就算嫁进来我也不会把镯子给她们。”
闻言,云逸微微疑惑,“那您和我说这个是?”
“你和欧南为什么离婚我这个糟老头也不知道,那天我收到你用欧南手机给我发的信息,心中就明白你两肯定有重大的事情。”
“爷爷……很聪明,这个也知道。”
“不是,是那混小子没有发短信的习惯,谁都猜出来。”
“……”
欧老意味深长地瞥了眼云逸,“丫头,你是唯一我想把镯子给你的人。”
云逸迟疑些许,摇了摇头,“我和他已经离婚了。”
“离婚就代表你对他没感情?那为何今天我会在这里看到你,之前我故意放出消息说我要在安源处置欧南,你不是怕他出事才跟来的吗?”
“故意?”云逸顿了顿,不禁觉得这个小老头城府也够深。
“你两之间要是无法跨过那坎,或者你现在可以很肯定地告诉我,你和他之前不可能。”欧老说,“不然,我会让你们复婚。”
云逸只摇头,她是跨不过那个坎。
毕竟爱情不是滑雪,可以转化成恨,又轻而易举的转化回来。
“我说你们年轻人,到底怎么搞的,黎拉的孩子我都替你们摆平了,你和他结婚,孩子也有了,生活安安稳稳的不好吗?”
“不是不好,爷爷,你想的太简单。单提黎拉的孩子,您能确定黎拉不会再来打扰我们,孩子大了以后他会认我吗。”
“我相信你有能力让孩子把你当亲妈。”
云逸笑了,蛮真诚的,她心里清楚黎拉那道不过是小坎,大坎是黎拉的孩子根本不是欧家的。
就算被当做欧家的,以后黎拉再来以看孩子为由勾.引欧南,谁能保证不演出宫斗。
“实在不行,把那女人弄走不就得了。”欧老沉吟一会,眼里露出狠光,“或者直接。”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爷爷别开玩笑了,您别试探我的心到底够不够善良,我不会去动黎拉,就算您动,您觉得孩子长大了,他不会恨我,世上并没有不透风的墙。”
起先想说服她的欧老反被说服,眉宇皱起,心烦地喝了口茶。
云逸顿了顿,有条不紊,“我不知道以后是什么样,但欧南和我是绝对没有可能,我现在之所以和他在一起,是因为确保我一个月后可以顺利离开烟城。”
“去哪儿?”欧老有些可怜兮兮的问,和之前的完全不同。
“奥地利,我的手……我想用左手学画画。”云逸抿唇一笑,“以前的导师帮我联系好了,就等出发了。”
“那我孙子呢?”欧老有些迫不及待,他当然看出宝贝孙子有多在乎这个女人。
“欧南……时间是治愈的良药,他会慢慢忘了我。”
云逸仍然浅笑着,推开欧老递来的镯子,“抱歉,我不能收。”
半晌,欧老背靠在椅子后面,缓缓地说:“我有些乏了。”
“那我不打扰您休息。”
云逸起身,迈开长腿走的步子有些不稳,但还是强装镇定走到门口。
关门的一瞬间,她听到欧老深深地叹了口气,说:“谁说时间是良药,过去十多年了,我还是从未忘记过老伴……”
外面的灯黯淡很多,云逸缓缓向楼梯口走去,经过了画室。
她只是在画室门口顿了几秒,很快快步离开。
二楼的主卧门口,云逸还没靠近,门就忽然开了,男人挺拔的身子岿然而立。
看清来人,她微微松了口气,“还没睡吗……唔……”
欧南含着烟草味的吻不轻不重地落下,紧紧地贴着她的唇,浓重的气息填满了味觉和嗅觉。
云逸唔了声,整个身子就被提了起来,后背抵在墙边,暗中瞪着杏眸,支吾却说不出完整的话。
倒是他,先是强烈一问,继而也没有抽身就低低的笑,“你和爷爷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云逸压抑不住阵慌,怕被察觉刻意地补充书,“他问我一些关于你的事情,又问我是不时还想当欧家太太。”
“你怎么说。”
“我说你很好啊,工作认真,三天三夜没睡觉。”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他的手摸向她的下颚继而向下移动,“对于当欧家太太的想法,你怎么回答的?”
“你觉得我是怎么说的?”
她故意的,也是见男人迫不及待越是从容镇定,直到身上有的没的被捏得越来越软,她才边推拒边说:“我说我想当……”
“想当?”男人的手没有停止过扌柔弄,嗓音低沉。
“很想当……真的很想当。”她被逼的无奈,嗓音迷离跟着软糯,“想当欧太太,但有绊脚石怎么办?”
听到绊脚石,压在身上的身躯明显一震,良久,男人才低低哑哑地道:“抱歉,我会替你除去。”
“怎么除?”她的嗓音慵懒却不乏讽刺。
“给我生个孩子,她的就可以舍弃了。”
他边说边吻她的眉心,温柔如水,“小云……生孩子……”
云逸的大脑空白片刻,也不知怎么,说的话反而就没思考了,“生孩子?你要是再打掉怎么办?”
欧南的所有动作都顿住,黑暗中的深邃幽沉的眸将她狠狠地看着。
她略显心虚,强颜一下,“看什么看,我开玩笑的……能不能怀上还是回事呢。”
“多来几次总会有的。”
他托住她的身子,被之前的话所激,毫不留情地将身子软如蛇的小女人扔床上。
云逸第二天没有爬起来……
…
五天后,下午时,医院病房。
欧南静静地看着无渃,“没想到这几晚没有人过来。”
“白守了几夜,老子也累了。”无渃脸上的情绪淡淡的,欲走时又转回,“不过我要提醒你,白天应该比晚上更要加多人手。”
“好,你去休息吧。”
欧南应了声,偏头看向提着保温盒的云逸,“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普通的营养品而已。”云逸推开了病房的门,边走边说,“听医生说对伤口有好处的。”
病床上的楚然闭着眼睛,苍白的唇始终抿着,一句话也不肯说。
“喝点东西吧。”
云逸打开保温盒,“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这几天做的几样中你好像挺喜欢肉粥的……”
保温盒一打开,满房间的喷香,站在门口的欧南蹙眉,“那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嘛。”
“你好像不是很挑。”云逸笑眯眯地回头,“荤素都行吧。”
这个男人的确不见他挑过嘴……因为十几盘菜里他可以每样都吃一点但也只是一点点,所以很难摸清他喜欢什么。
不知何时走来的欧南低头,下巴抵在她的额头,淡笑道:“那你属于荤?”
“我?”
“是荤是素,晚上吃看看就知道了。”他似笑非笑着。
云逸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掖了掖楚然的被子,对男人下了逐令,“你可以出去了,我要帮她换衣服。”
欧南没有表现出小怨妇似的但脸上不悦的神情还是明显的容易察觉。
门关上后,自从醒来就没有开口的楚然沙沙地问:“……你为什么不问我?”
“问你什么。”云逸把被子掀掉,跪在床上为她换衣服。
“问我,为什么要杀欧南。”
“问你你会说吗?”云逸浅笑,“不会吧,所以为什么要问,没事耗那时间干什么,而且你也很有可能会被逼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