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振把顾深远带来后,正要离开,欧南又喊了他的名字。
  “总裁,你又有什么事?”莫振摸着小心脏,“不会又耍我的吧,你到底需不需要我。”
  “需要你把门带上。”欧南淡淡地回,瞥了眼小秘书受伤的神情。
  顾深远踢了踢地上的碎片,“你先休息吧,我们下午过来。”
  “睡了三天三夜,不累。”欧南淡笑,“不要避开某些话题,你知道我想要你们干什么。”
  顾深远顿了顿,“找云逸吗?国家的人已经行动了,飞机是找到了,但捞人比较繁琐。”
  “也许,她根本没乘飞机呢。”欧南只觉喉间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艰涩道,“我不相信,她就这样地走了。”
  “莫秘书,你去帮我查,他们到底有没有坐上飞机,不管是看监控还是找安检,我都要百分之百的答案。”
  听到命令,莫振垂下眼眸,“已经查过了,总裁。”
  “如果我没有昏迷,这些事情应该亲自入手的。”欧南冷冽的目光扫着他们,“我不相信她真的会走。”
  “那是你认为的。”顾深远没有丝毫的紊乱,“你似乎还不知道,她的朋友蕙兰在他们离开的前天晚上,被两个陌生男人带到酒店。”
  欧南的眉头蹙紧,“带到酒店?谁做的。”
  “蕙兰因为在杂志上抨击黎拉,遭到报复,云逸走的这么急也有这么一个原因吧。”
  黎拉……欧南闭上眼睛,露出讽刺的笑。
  原来她所受的伤害多多少少和自己有关系。
  他忽然想起她说过的一句话。
  【呵,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遵守承诺不该离开烟城,要不我直接死了葬在这里,也算是遵守承诺了。】
  可惜,她连尸体都找不到,还是失信了。
  …
  欧南住院休养的这段时间,顾深远和黎莉来的次数很多,一来是因为顾深远心中有过愧疚,二来他怕这个弟弟想不开。
  但欧南的性子并非偏激,他的情绪很快稳定了,只呆了五天便要出院。
  出院那天,顾深远开车把他送回了安源,回来的路上,他发现黎莉始终欲言又止的样子。
  “莉莉,你是不是又做坏事了?”顾深远微微蹙眉。
  黎莉忙摇头,转念一想为了让自己更自然,她垂着小脸道:“刚才我看到他们家里的大白,想带回家来着。”
  “想?那你到底有没有……”带。
  顾深远的问话没有说完,看到反光镜中的布加迪。
  他停下车,偏无奈地看了黎莉一眼,开了后备箱,果然发现里面躺了只大白狗。
  欧南唤了声,大白立马蹦跳到他的怀中,他淡淡地看了眼后备箱,“我怎么觉得这只蠢狗特喜欢趴那里。”
  “也许是舒适吧。”顾深远用笑掩饰,“黎莉不懂事,因为喜欢这只狗就。”
  “那就让她留下来住几天吧。”欧南状似不经意地道,“我是说,她留下来观察几天,就知道这条狗的蠢,就不会喜欢了。”
  大白:“……”你才蠢。
  黎莉偷偷听着他们的对话,迅速地下了车,笑道:“好啊好啊,我要和大白一起睡。”
  顾深远脸一黑,“莉莉。”
  “阿远你都不陪我玩,大白陪我几天不行吗。”黎莉怕他不同意,竖起三根手指,“就三天。”
  顾深远眉头一皱,温温淡淡地看着她,“你不是说要陪着天天一起玩吗?”
  黎莉犹豫了,仍然攥着大白的尾巴不放,“可是,我也想和它……”
  “乖,听话,你要是喜欢的话我们养一条。”顾深远眸色幽深,“你忍心三天都看不到我吗?”
  黎莉低垂着头,犹犹豫豫不知如何抉择快哭了的样子。
  欧南摸了摸大白的头,插话说:“你们把大白带走几天吧,不过要先准备一些东西,这条蠢狗对生活挺挑的。”
  也不知道是云逸惯的还是怎么,对狗粮的挑剔程度极高,而且隔三差五得喂它猪肝拌饭。
  黎莉咧开牙齿笑着,不肯松开大白,向顾深远挥了挥手,“我也去帮大白准备准备哦,阿远你在这里等我。”
  她很快就走到欧南身侧,扬起小脸问着什么。
  顾深远的拳头情不禁握紧了。
  他锁了车,大步地追上他们,拉起黎莉的手,“我和你们一起去。”
  欧南似笑非笑着,一个人在前走着。
  到了狗房子,李妈听说要把大白带走,面露难色,“先生,你不留点纪念吗?”
  她没说明他也知道是什么意思,眸色低沉了几个度,“三天后会送回来的。”
  听说还会送来,李妈放下心,大部分时间大白是她照顾的,相处下来她多少对宠物有点感情。
  尤其是听说云逸的飞机出事,她更加舍不得大白了。
  欧南去天台拿狗绳子时,跟在他身后的顾深远开了腔,“我还以为你会和那条狗寸步不离呢。”
  毕竟是云逸留下来的,估计他都可以当半个儿子对待了。
  欧南的手一滞,面上浮着嘲讽,摸出了烟,“谁让你舍不得黎莉留在我这里呢。”
  被戳中心思,顾深远也没隐瞒,拿过他的烟,淡淡道:“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找她。”
  “那么执着?”
  “只要我没亲眼看到她离开我,她就一直地在。”
  顾深远没什么过多的情绪,轻微地蹙了蹙眉,又听到他黯哑沙沙的嗓音,“别瞒我了,她到底在哪里。”
  顾深远的手一松,烟掉在地上,他低头瞥了眼,状似漫不经心:“在你心里。”
  换来的是欧南一拳以击,不重,但他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
  “顾深远,你别装好人了,不肯把黎莉留在我这里是怕她智商太低说出了云逸的实情。”欧南嗤笑一声,握紧收回的手,“难不成你要说你怕我没了云逸会和抢你的女人?”
  顾深远用食指擦了嘴角的血迹,仍然儒雅的姿态,“我的确是怕你抢。”
  “你他.妈怎么那么贱,黎莉爱你爱到死去活来时你眼瞎了,现在她疯了你又当宝宠着,是不是你觉得谁当初把你从江里捞出来你就得爱谁?”
  顾深远表面上仍然无波无澜,但眼眸异动着,克制着,他回以嗤笑,“那你呢,你对云逸知道多少,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吗?”
  “我只是无意间听黎莉透露你把飞机借给了她。”欧南淡淡哑哑地道,“至于去哪里不重要,我知道她活着就好。”
  他还能记得当时黎莉是这样回答的:【我答应阿远不能告诉你云姐姐借飞机飞走了。】
  顾深远淡笑,“活着,自欺欺人,你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她和无渃在一起,换言之私奔了。”
  欧南没有搭理他的讽刺,他们两个人差不多半斤八两谁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能冷言嘲弄对方。
  顾深远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抬脚才发现每走一步沉沉重重的,他看到黎莉兴冲冲地和大白玩捉迷藏,露出像女孩般天真的笑。
  他是无意间发现她脖子上的疤的,慢慢回忆起很多年前的事情。
  他没什么好怕的唯独怕水,掉进江里后没有挣扎静待死亡,意识涣散间耳边听到跳水的扑通声,原来是有人救他。
  听声音是女的。
  女孩很会游泳,但拖着一个大男人,再加上他神智不清醒,很是艰难的向岸边游去。
  快到岸时,水面浮着树枝状的植物,顾深远记得不是很清楚,只记得他的手触碰到女孩的脖颈,感知到温热的血。
  醒来后他第一眼看到的是许意,便以为是她救的她。
  直到他的正牌女友黎莉跑过来搅合,说许意是冒充的,她才是救他的人,所以才将她推到水里职位了证明。
  后来许意死了,顾深远便是那时恨下的黎莉。
  也许欧南是知道事情的真相,但他没有说,而黎莉说的,顾深远又不曾相信过。
  而真的相信后,黎莉已经疯了。
  …
  几个月后。
  欧南基本没什么的变化,一样地处理公司的事情,一样地派人寻找云逸。
  他从顾深远那里得知,云逸因为蕙兰发烧了,所以没有乘那架飞机。
  而他们真正乘坐的私人机停在了美国的某个州,后来又辗转,私人机驾驶员便回去了。
  莫振听到这个消息后,兴奋不已,他尚且并不知道蕙兰经历的事情。
  某个周末,下午。
  呆在天台陪着大白的欧南接到小秘书的电话。
  莫振那边的嗓音低缓,“总裁,我要告诉你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欧南嗯了一声,剥开火腿的包装,递到大白的嘴里。
  云逸不在的时间里,他和大白已经很熟悉了,一人一狗很是和谐。
  “从安家的人打听到,无渃在奥地利结婚,对象是……云逸。”
  隔了很久,莫振说完这句话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
  他尽量缩短了语句的词,但每个字还是打击在男人的身上。
  好像天一下子暗了。
  只听得欧南淡淡地嗯了一声,便被挂了电话,莫振再打,已显示关机。
  欧南怔怔地看着手中几乎被自己捏得变形的手机。
  他知道她很善良,但如果残忍的话那可真是置人冰窖。
  从她流产后,她一直蓄谋报复,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将他打入冰窖,享受冰寒彻骨的痛。
  她做到了。
  大白伸出舌头舔了舔男人低垂着俊脸,溜着与之相似哀伤的眼神,唔唔了几声,像是在安慰。
  欧南低眸看着大白安慰的动作,薄唇浅浅地勾起,“蠢狗,你妈再也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