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振对蕙兰的了解超乎想象,不过已经是他和白合掰了之后的事。
云逸听到楼下电话的玲玲响声,她披着衣服正要下楼,蕙兰就喊出了声,“小云,位数9999的号码,是欧南的吧,他怎么把电话打到我这里了。”
听说是他,云逸的脚步迟缓许多,扶着微烫的额头,吞吞地走到座机旁,“挂了,不接。”
“你们是不是又闹矛盾了,这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青春期谈情说爱也不带这样闹啊……”
“谁和他谈情了。”
云逸拗不过蕙兰,拿起话筒,等了好一会那边也没有出声。
她冷冷地道:“如果你还想和我吵架的话就说话。”
那边仍然沉默。
她催了几遍也没听到那边的动静。
她终于忍不住了,“欧南,我刚才把话说得很明白了,我们不合适,而且我的孩子不是你的,也不喜欢你,我也不爱你!”
仍然,一直,都是沉默。
空气中流淌着说不出黯然的哀伤,云逸说完一句话感觉到心沉下去了。
等了约一分钟,没有任何声音,她果断地挂了电话。
在旁边的蕙兰狐疑地看了眼,“他没说话吗?”
“没说。”云逸淡淡地道,给自己接了杯水平静平静。
蕙兰颇为疑惑,把座机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然后摆摆手,“哦天,这个电话好像坏了。”
“坏了就坏了吧。”云逸想都不想地道。
她该说的也都说了,纵然那男人反驳也没用。
蕙兰托着下巴沉思,还是觉得电话有问题,硬是拉着云逸检测一下。
用手机拨座机的号码,通了,但通过手机说话,从座机的听筒里是听不到的。
检测完毕,确认坏了。
“坏了就坏了吧。”云逸不以为意。
与此同时,那边。
莫振小心翼翼地打量自家总裁的面色,默默后悔早知道就不给电话号码了。
“那什么,那边似乎听不到声音,也是啊哈哈,那个座机好久没用了,坏了也正常。”
“烟。”欧南缓缓地吐出一个字。
“啊?”
欧南蹙了蹙眉无视小秘书迟钝的行为,从自己的口袋摸出了烟,点燃,吞吐的烟雾迷糊了他的俊颜。
莫振杵旁边也不知如何是好,他摸了摸鼻子,很沮丧道:“这几年不是把烟给戒了吗?”
欧南两指夹着烟,意味深长地不说话,面色阴沉得滴出水来。
这几年刚开始他抽烟抽得凶,一天几乎不停歇,甚至进过医院,后来想到自己还没找到她,不该死,就戒了烟。
心中的人却戒不掉。
良久的沉静和缄默,男人缓缓地开口,“我本来,是不想打扰她的,但她说话的声音好像生病了,想叮嘱几句。“
莫振哑然。
接着听到那夹杂香烟而嘶哑的嗓音继续道:“可是,好像没必要了。”
…
挂完电话的云逸躺在床上,不知因为这一趟上下楼,还是心情糟透了,她的头更疼了。
估计是低烧,她也不能吃药,只是服了不知有没有用的感冒药,裹上被子睡觉。
没有之前画展结束那晚冷,但她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想到她打翻那个男人的面,和她滚烫的胸膛。
熬了很久,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而那边的欧南,一夜未眠。
莫振被他赶走睡去了,他一个人呆在卧室,依着月光摸清不算分明的家具轮廓。
他翻了手机很多遍,拨了号码。
接听的男人嗓音沙沙的,没有透着不耐烦,只是平淡地问:“有事?”
“无渃,睡了吗?”
“睡了。”
“你当初放弃云逸,是为什么?”
突如其来的一问,在寂寞冷的夜晚,显得更加惆怅。
无渃顿了顿,时间不知过去多久,他说的一字一顿透着寡淡,“因为,她不爱我。”
呵,是这个。
云逸不爱无渃,所以无渃放弃了,那他呢,他却死乞白赖地留在她身边不说,甚至想占有孩子。
他自己都觉得,真贱。
她今天也说呢,不爱他,也不想持续暧昧的关系。
没有听到那边男人的动静,无渃问:“还有事吗?”
“没有了。”
“大半夜的就为了问这个?”
“不是,睡不着,想拉个人和我一起。”
“……”
几天后。
云逸照常起床,头疼减缓很多,也没有太多的不同,她盘算着该给三个娃娃找幼儿园上。
烟城认识的人不多,做完家务后云逸出了门,开之前王雪梅留下的保时捷,去了贵族幼儿园。
正值放学期间,园长郝德全在门口和家长打招呼,看到云逸的车,立刻就笑脸迎了过去。
再去看那脸,他怎会认不得,惊讶之中带有疑惑,“这不张小姐吗,你这是路过还是?”
愣是之前狗眼没看清,招一个风靡欧洲的画家为美术老师。
云逸说明了意愿,想让孩子上学。
“行呢,这都小事,先进来办个手续吧。”郝德全这般说。
云逸点头应了,在办手续的时候却傻眼了。
三个娃都在奥地利出生的,没有烟城的户口,幼儿园没有户口倒是可以上,但云逸在这里也没房子,租房证明也没有。
郝德全在旁边也是急了,他一时也搞不清状况,不敢轻易走后门。
“要不,你给欧少打个电话吧?”郝德全说。
给他打电话,还不如不上幼儿园,云逸自己又不是不能在家教的。
她犹豫了番,拨了无渃的号码,说明情况后他很快赶来了。
五分钟不到的时间。
云逸诧异,“你飞来的也不用这么快吧。”
无渃把一些证件扔办公桌上,淡淡地回:“之前在路上就看到你的车了。”
“好巧。”
“不巧,我跟踪你的。”
“……”她扯了下嘴角,没多问,转头看向郝德全,“郝院长,你看这个行吗?”
郝德全看都没看那些证件,拾掇拾掇毕恭毕敬递到无渃手中,“安先生何必亲自来呢,说一声就好,咱这民办的贵族幼儿园,不需要那么多手续。”
四年前安家的名声和欧家同等响亮,现在虽然移产至奥地利了,但还是不敢得罪。
郝德全懂得利弊分析,笑吟吟地护送他们,还多问了一遍,“你们……是夫妻?”
云逸不说话,无渃只轻嗯了声。
郝德全一听,比无渃的到来还要吃惊,“那孩子……也是你们的?”
“不该管的事,不要管。”无渃淡淡地道,低头看了眼云逸手中的钥匙。
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不容拒绝的样子,“一起吃个饭。”
云逸想拒绝,但身后的郝德全怀着八卦的眼睛盯着这边,也只好先回头道:“郝园长,我这车先停你这里了。”
郝德全忙应了,目送他们的车扬尘而去。
餐厅内,云逸先拨了电话告诉蕙兰她不回去吃了,才翻开菜单,随意点了几道。
服务员先送来柠檬水,云逸搅着吸管,漫不经心地,听到面前的男人问:“你和欧南吵架了?”
“嗯?”
“上次深更半夜打电话过来,非要拉着我说点公事。”
“……”
云逸见他的眼下的确有黑圈的痕迹,有些讪讪地道:“我和他谈不上吵架吧。”
吵架是恋爱中情侣做的事,他们又没有确定关系,他的醋吃得也莫名其妙。
“是因为我带孩子看电影的事?”无渃皱了皱眉,“听二宝说,他不喜欢欧南,小孩子的不喜欢会表现出来,欧南也许因为这个而不悦。”
“那又不是我让二宝讨厌他的,找我做什么,还要求我向媒体宣布孩子是他的。”云逸冷笑了声,“我们又不是演员歌星,和媒体扯什么蛋。”
无渃见她一副可能要掀桌子的样子,云淡风轻地劝,“说话这么呛,不像以前的你啊。”
云逸喝了一大口柠檬水,苦涩袭满胸腔,却没平静:“他在媒体跟前就是个由花心大少变为专情的圣人,而我呢,出国四年还带孩子,就成了圣母白莲花。”
无渃的唇角微微撩着,做个专注的倾听者。
菜上来了,她又点了红酒,一杯下肚后面酡红酡红的,手经不住攥着精致的桌布,“画展那天我和他出去吃小龙虾,你猜怎么着,碰到黎莉了。“
她把那件事悉数讲了两遍,讲完后酒杯扔桌上,微微醉着,“小龙虾,松糕……我以后都不爱吃了。”
无渃给她递了纸巾,“擦擦。”
他又把酒瓶移开,不让她再多碰。
“你们之间这些都是误会,也知道他要是解释的话你也会释怀。”无渃轻轻地皱着眉,“只是你不想给他一个原谅的机会。”
她和欧南这么多事,最后点破的还是无渃。
无渃在他们的爱情圈外转了很久,看得清楚分得明理。
云逸呵了声,她本就不会像电视剧里那样,男主说了句你听我解释,女主说我不听我不听,让两人的误会急剧加大。
黎莉的事很小,小得她觉得拿来误会欧南都太过明显。
她只是,不想这么快地原谅他。
“无渃,我真的想过要和他好好在一起,但每次,我想到那些情景我的心又退缩了。”
云逸趴在桌上,拿筷子去戳盘子里的西兰花,喃喃地继续道:“我恨啊,恨他为什么四年前不去阻止我。”
四年前,她没有乘上飞机,那两三天的时间都在忙乘私人机离开的事。
如果那时他来阻止,多好。
云逸不知,那时他听到飞机坠落的消息后,昏迷了三天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