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张小姐的意思已经明确向欧少表明了吗,昨天你在公众场合打他一巴掌是因为他纠缠你?”
“是。”
问题被抛了出来,其他记者争相恐后地延展性问,“那如果孩子是欧少的,他是孩子的亲生父亲,你会怎么选择?”
云逸深呼吸一口气,“他是亲生父亲的话,我就是孩子的母亲,能有什么选择,离婚的家长不是很多吗?”
“可这样不会对孩子造成影响吗?”
问题再延长到孩子,这些记者的嘴可真够犀利的。
“对孩子造不造成影响我不知道,但如果你们再呆在这里对你们的以后可要造成不小的影响。”
低沉淡漠的嗓音响起,让所有人都一惊,下意识地朝出声的方向看去。
不知从哪个记者手中夺来的话筒,正对着欧南涔薄的唇。
他的目光幽深,将他们各扫一遍后,落定在云逸的身上。
“就这么恨我,恨不得我身败名裂,嗯?”
低沉的嗓音伴随呼出的热气,一同落在她的耳边。
云逸镇定了神,目光和他平行,对视不到五秒她自动别过,“欧家少爷怎么会身败名裂,我不过是想和你撇清关系而已。”
“可是我宁愿身败名裂,也不想和你撇清关系。”他抬手撩起她的发,似是玩味地绞着,“怎么办?嗯?”
据以往的了解,这个男人生气了。
而且气得不轻。
可他表面依然是云淡风轻的样子,甚至对那些猛拍照的记者不为所动。
云逸一时间不知所措,她实在没有其他的方法了,只想通过媒体,让他自动放弃。
然而,低估了这个男人。
保镖上来,赶走了蠢蠢欲动的记者。
记者一走,云逸也没有待下去的意思,她往后退了几步,眼前的男人跟着进了几步。
他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那抹笑意却不抵眼底。
浑身冷气逼人!
“我是不是对你太信任了。”他并没有其他的动作,微微低头,一瞬不瞬地看着。
云逸不知该说什么好。
反正记者已经来了,该采访的都采访完毕。
等到明天,这个男人肯定是要上头条的。
不管孩子的身份是真是假,只要上了媒体被别人看到,假的都会是真的。
欧南见她在沉思,冷笑一声,吩咐保镖把她送回去。
“小云,你一心只想着离开我,而我,既要守着你,又要让你死了这条心。”他忽然淡笑,顿了顿,“不过,我很乐意。”
总比她不在的四年里,寂寞得跟鬼一样活着要好得多。
云逸被囚禁了。
确切的说,她只是被锁在烟城。
可以出门,但保镖必须要跟着,而且打起十二分精神防备。
如果不出门的话,她只能呆在安源。
欧南晚上照常回来,不去卧室,直接去书房逮她。
她在画画。
用右手画画。
不知画了多久,她的右手禁不住体力活或者长时间维持一个动作。
握着笔的手指轻微地颤抖,笔尖触碰到纸上也会留下陡峭的线。
云逸望着画板,呆呆得出了神。
她用右手,连线条都打不出来。
听到推门的动静,她的唇角不经意间扬起冷嘲的弧度,凉凉的嗓音响起,“你回来了。”
她这一句你回来了好像回到从前,普通的夫妻生活。
欧南眯眸,心仿佛还停留在她那句话所造成的幻想中。
视线锁定在她的手上,他走过去,不吭不响地将画笔收了起来。
云逸似乎预料到他会这么做,无奈地耸了耸肩。
“下去吃饭,我做了你爱吃的菜。”他淡淡道。
云逸想说没胃口,但见这男人就堵在自己的跟前,颇有她要是不去的话他要把她扛在肩上的架势。
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我不想吃你做的菜。”
他的瞳眸骤地一缩,闪过暗色,很快又平静下来,“不喜欢就换,你要吃什么。”
她随意说了三两个菜名,他淡淡一笑,“都有了。”
唔……这个男人对她的胃还真了解。
云逸执拗不过,吞吞地下楼。
坐在餐椅上,她漫不经心地扫了眼,拿起筷子,手止不住地颤抖。
秀眉一拧,她摊开掌心看去,除了红了点,和动笔之前没什么不同。
欧南把最后一盘点心端了上来,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我真的不想吃菜。”云逸忽然道。
他面不改色,“那就喝粥。”
她离开的四年里他不仅照顾了大白,还把菜烧得正对她的胃口。
可她现在忽略了大白,也不吃他做的菜。
心脏好似被猛烈地抨击了,不似以前承受如同虫蚁啃噬般的痛,却刹那间禁了呼吸似的。
云逸的手暂时不能拿筷子,拿勺子也勉强够呛。
她以为他是看不出来的,谁知刚喝了两口,男人不咸不淡的嗓音传来:“你的手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她直接选择装傻。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不自然的脸色,一把抓过她的腕来瞧。
并没有变化,但她刚才拿勺子,腕轻微地抖着。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沉默半晌,缓缓道;“抱歉。”
说抱歉是出乎意料的。
云逸轻咬着唇,自然懂得他这句抱歉是什么意思。
她勉强一笑,“吃饭吧。”
欧南忍住了喂她的冲动,他知道自己就算提出来她也会第一时间拒绝。
他也不想让她觉得自己右手废了什么用都没有。
一顿饭吃得很安静。
饭后云逸又把自己闷书房了。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右手好像还隐隐地痛着。
云逸很讨厌这种感觉,有种半死不活的状态,她很想念一个人。
门忽然开了。
不用去看也知道是谁,她没有动,动的话显得她太矫情要避开他似的。
“你的手还疼吗,疼的话就让医生看看。”
欧南站在门口,夜色和灯光的交错下,身形宽大身影却略显单薄。
修长的手拿捏一杯牛奶,放在桌子上后他正要提醒趁热喝。
云逸摇头,“不用了,废不了。”
她的手没什么大毛病,偶尔会犯病而已。
欧南听到那句废不了条件反射地认为真的要废了,他走到她的跟前,撤掉画板。
始终压抑的怒气终于显山显水的表露出来,厉声道,“你明知道自己的情况,还拿左手画什么画。”
嗓音是竭力压抑的,可怒火如此明显。
云逸被他这一吼微微陷入惊讶,她看着打了一下午还没完成的线条纸被男人毫不留情地揉在手里。
平时打线条挺简单的,费不了多久,但这是右手辛苦做的。
她杏眸瞪着他,冰凉至极,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他在隐忍,她也在隐忍。
她寡淡的面庞藏匿着太多不可知的情绪,冷漠?不屑?还是对什么事都无所谓的态度。
他闭了闭眼,将她一把捞入怀中。
低头,吻上她的唇。
带有恶劣性地惩罚,吮吸探入。
贪恋唇舌间的气息和味道,混杂着发香一同进入鼻息间。
男人的长臂紧紧箍在她的腰间,仿佛要揉进体内。
云逸本就没什么力气挣扎,右手的病状复发,她腾出的左手被男人握在掌心中。
她没有一点挣脱的余地。
衣内传入温热的时候,她条件反射地要躲开。
躲不掉的,他连着那么久没要她,身心狂野得像一条野兽。
云逸伸出并不得力的右手,在桌上摸索,不知道摸到了什么。
大脑暂时的一片空白。
她毫不犹豫地拿起手中的东西向男人砸去。
没有任何预兆性的,就像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克制不住要她。
搁在云逸腰间的手缓缓地松开。
伴随杯子跌在地上破碎的声响,她的意识渐渐回来,却更加惊慌失措地看着男人额头上的血迹。
和牛奶混合的血迹。
砸在欧南头上的是他之前拿进来的牛奶杯,随手放在桌上,没想到成了她防身用的利器。
液体顺着头发流下来,他静静地闭上眼睛。
那一刻——云逸以为她真的错手杀了他。
刚才给她温暖的胸膛仍然炙热,男人修长的身子依旧岿然不倒。
恐惧之间的诧异后,云逸下意识地要出门,可能是喊人,也可能她想就此了断。
脚刚迈开,腕就被大手狠狠地拽住。
欧南虽是狼狈着,眉眼却是出奇地镇定,把她拉了回来,低低道;“地上有碎片,你又没穿鞋。”
她愣神,他没死?
或者说更让她惊讶的是,她要杀了他,然后自己了断。而他却关心她的脚?
他身上居多流的是牛奶,血迹很少,额头轻微破了点伤。
略显狼狈的面目覆着淡淡的笑,“你不该拿杯子砸的。”
她有片刻的沉默,继而听到他更加讽刺的笑,“你应该拿画板或者笔记本,才真正地替无渃报了仇。”
一个杯子而已也没有多大的惯力,加上她右手的力道太弱,额头的损伤很小,心的损伤……很大。
云逸扶住桌子,看他薄唇勾了勾,一句话也没说就转身离开。
她不知保持这样的站姿多久,有佣人上来,打扫玻璃碎片,顺便给她捎了双拖鞋。
又叮嘱道:“太太,小心脚下。”
之前的拖鞋被牛奶弄脏了,云逸穿上新的拖鞋,仍然感觉站不稳。
她浑浑噩噩地回到另一个卧室睡觉,睡眠很浅,期间没有任何人打扰。
那个男人偶尔会趁夜深的时候偷溜进来,给她一个晚安吻。
今晚,没有,周围很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