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定了定神,下意识往后退去,后背抵在开关上,扑地一声房间亮起来。
“欧先生……”
随着他愈来愈近的脸庞,她识趣地改口:“欧南。我有必要为今天的事情解释一下。”
“不用解释,我都知道。”他随意地撩了额边的碎发,淡淡道:“我去刷个牙,马上就来。”
哎不用——说句话就走人!云逸听到洗手间门拉开的声响,咽下喉间的话。
不得不说,他是个有格调的男人,吃穿打扮看似随意,实际上很挑剔,连杯子按照高低胖矮排列整齐。
怪不得在蕙兰家,他一脸厌恶。
等了好久都没有声音,云逸有些后怕,试图叫了一边,没有听到回答。
这家伙不会掉马桶里了吧。
诸多不好很扯淡的猜测渐渐被排除,她鼓起勇气,猫着腰躲在门边,悄悄瞄了一眼。
“在刷牙,进来吧。”他背后似乎长了眼睛。
像是被逮住的小偷,她脸上燥热,磨磨蹭蹭抬起眼眸,看到的却是——他光着上半身。
确切的说,下半身也光著,只是还套了件。
脑中竭力抑制自己别去看某一處,眼睛却还是不听使唤,漸漸下移。
强迫自己转移了注意力,她装作随意又坦然的样子,手扶在门边,随意地一靠:“你不是说在刷牙吗?”
“刚漱过口。”他又背过身子,冲刷嘴边的白沫,“我还以为你看过一眼后就捂着脸离开。”
像是被当众羞辱一般,云逸脸上火辣辣的,一再告诫自己,她又不是青春期小姑娘,有什么好害羞的。
鼓气过后,又瞄到臀和腿——从后面看去,男人的身材怎么比女人还要好?
不知什么时候,他站在她眼前,因为高出十几公分,胸膛正对上她垂下的睫毛,挠心又挠身。
“好了别看了。”
欧南轻笑一声,说话指的是她眼睛一动也不动,盯着地砖看。因为这个稚气的动作,他消了之前的火气。
云逸以为这男人指的是之前她看过他前后身子。
“对了,你今天怎么在餐厅里?”她终于在神思乱飞间提到了重点,“不是说公司很忙的吗?”
欧南的眼皮跳了下,挽着唇角,“没事多跟踪,以利于身体健康。”
“原来你这么阴险。”
“阴险?”他俊朗的脸凑过去,呼吸炙热,勾唇笑了笑:“我在那里亲眼看到沈之城趴你肩上时,亲了你的脸颊,我应该补回来。”
“只是个意外。”她迫于解释,更何况只是擦过,根本不算。
他不容她多说,修长的手指伸过去,轻巧地捏住下巴,低头浅吻,“这个也是意外,那待会要发生的事情算不算意外?”
她想开口辩说,唇已经被封住,霸道又强烈的吻袭过来。
“今晚给我,如何?”他停下来,邪邪笑着,“我就不计较今天的事情了。”
“嗯大姨妈来了抱歉我先走一步!”
云逸脱离他的怀抱,小腿溜得飞快,找到房间后快速反锁好门,捂住自己的心跳。
怎么会这样,她差点舍不得离开他。
欧南想了一会,算了算日子,同上次的时隔还不到一个月——这小妮子耍他?
房门的钥匙他都有,就算她锁门也没用。
换句话来说,她只要还在这栋复式别墅里,就别想逃出手掌心。
欧南又回去用凉水洗了脸,一边擦拭一边翻手机,拨了号码过去。
“戒指定好了吗?”
“欧少,已经在回国的运途中。”
“另一枚梨之心呢,也送过来了?”
“是的。”
他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梨之心是一颗在加拿大拍到的裸钻,名字是后来改的。其色泽纯粹,当初他当礼物送给黎莉的,但是没有被接受。
现在同云逸的戒指一齐送来,他自己也不能说明为什么。仅仅是因为上次偶然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第二天早上,云逸很早就起来,满脑子都胡思乱想,甚至回忆起昨晚在洗手间看到的情景。
欧南早上照样晨跑,只是回来的时候是他自己做的早饭。
培根煎鸡蛋,土司配牛奶,他只会做简单地几样。
但煎的鸡蛋蛋黄没有破皮,可以想象到他是有多细心。
不翻开看,是不会看到另一面黑糊糊的……
之所以要如此作作样子,是猜到云逸早上不吃培根的,但肯定能注意到他的用心。
“你做的?”她下楼的第一句话,带着不可思议的口吻问,“你会做饭?”
“留学时一直是自己做饭。”
别的国家才不像中国那样,从小到大都是父母为孩子操心。
他孑身一人在外,保姆当然请得起,但旁边八九岁的孩子都打理花园拖地洗衣,他不至于矫情到那种地步。
“既然是你做的,我就勉强——”云逸笑吟吟地拖过盛鸡蛋的盘子。
怎么和之前预想的不一样。
欧南一急,脱口而出:“别……”
面对她满脸疑惑,只好改口:“这个才是你的。那个,是喂狗的。”
家里没养狗,但这谎说出之后接下来肯定要一点点弥补。
“我怎么没见着狗?”云逸果然这样问。
“我怕你不喜欢,放在别人家了,过阵子让人牵来就是。”
他把盘子拖到自己面前,边笑边扯谎,不经意间吃起了煎鸡蛋……
云逸幽幽的眼神望过来:“你不是说,那个是喂狗的……”
欧南手里的叉子一抖。
他不自然轻咳一声,顺势起身把口中的食物吐干净,再坐下后,见云逸苦着一张小脸也在吃。
背面是糊的。他很想提醒,但不怕她不知道。
“挺……好吃的……”
她特别没滋味地嚼着,也在说谎。但心里为欧南鼓气啊,好不容易做次饭,自己要是吐了多不好。
被云逸稚气的动作一感动,欧南拍拍她的脸颊,“吐出来吧,好久没煎蛋,手艺生疏了。”
“没事——”她浅浅笑着,喝了一大口牛奶才咽下去,擦擦唇角的白渍,道:“像你这样的好男人不多了。”
“是吗?”他轻笑,饶有兴致听她继续说。
“真的,又帅又多金,温柔体贴人,还是个做早餐的暖男,我何其有幸嫁给你。”
如此表现真不像她平时的性子,欧南懒懒地撕了一片土司,笑意越来越深:“说人话。”
“我想去上班。”
她说完后埋着头,心中猜测百分之五十他会不同意。
可出其意料的,欧南却很感兴趣地问:“什么班?”
“幼儿园美术老师,我喜欢小孩子,在那里可以消磨时间。”
“等我回来再说。”
欧南把剩下的面包片一丢,起身走了出去。
还以为他会毫不犹豫地拒绝,没想到还是有希望的。云逸心中的希望渐渐被燃起,她不断昧着良心夸奖他容易吗。
殊不知,他如此反常,也是为了讨好。
云逸跟着去送送,目视车缓缓驶出,车窗半开着,一眼就瞧中男人的手。
骨节分明,像是经过雕刻精修一般,如此漂亮的手却发现一处外伤。
“等等,你的手怎么了?”她跑过去,拍着窗子,隐忍不住担心道:“是不是早上做饭时伤着了。”
“没有。一点小伤,换你半条命值了。”
欧南微微一笑,伸出手摸了把娇嫩的脸蛋,“今天会有惊喜的。”
车离开后,云逸凝眸想着半条命是怎么换的。
昨晚在她快倒向火架之前,被一只手稳稳地捧住,而她又在慌乱中抓住一条手臂当救命稻草。
便是那时,他的手被蹭了下,却不动声色地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这个男人,也不是不好的。
去幼儿园上班的事情她也不急,一来没有教师资格证,二来自家那位欧大少还没同意。
她在家里没事就学做几个菜,养养花草,印几张存在手机里的巴厘岛照片作素描。
看到里奥捧了一大堆没用的东西时,她见怪不惊,对这个神秘客人已经习惯,只是随口问了句:“这些是要扔了吗?”
“扔。”他回答简便,也不说是什么。
“是什么东西?”
“很久之前的颜料同画具。”
听到同自己的专业有关,云逸眼眸忽闪,招招手让他过来,“给我看看吧,见那画笔还是未拆封。”
里奥幽冷的眸光袭来,淡淡扫了一眼,不作多解释径直出了门。
旁边插花的李妈看到,怕太太生气,连忙解释:“别同这人计较,他就这性子,也不知道怎么混到这里的。”
她的意思是,里奥不讨好的性子,处在欧家不上不下的地位,确实很奇怪。
“他到底是什么人?”云逸眉头微微皱起,并不是不满意,而是好奇。
“据说资深比我们还要老,一年到头守着三楼的画室,应该同欧总身边的人熟悉。”
云逸没吭声,眯眼比划大致的框,很专注于手中的细铅笔。
她闲下来看到乌布皇宫的照片时,脑子里忽然想起那个陌生的身影。
同里奥的神韵很相似,但辨不出身材,只觉是一团黑。
午饭后阳光很好,云逸坐在藤椅上晒太阳,只穿了开衫毛衣,米白色裤子把她修长的腿凸显出。
里奥过来敲了下扶手,欠了欠身子道:“欧少说去深蓝古董店,里面有你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