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从洗手间拿着浴巾走出来,边拧干滴水的头发边看肥皂剧,正巧听到台词“我放开不是不爱,而是心疼你。”
她调了台,如此烂俗狗血的情节实在不适合她一个谈婚论嫁的女人观看。
为自己拼了简单的水果盘,又泡了淡茶,把自己埋在写字桌上。
调色盘撂在一旁,手机里放着童乐,这样的气氛会有更好的灵感来画童画。
时针走到凌晨两点,她才打了一个哈欠,顿时觉得头晕眼花,浑身软绵地支起身子。
画家就是短命,她自嘲骂了一句,迅速缩回被窝里,想起欧南给她的一沓协议书。
随意翻了翻,上面写的内容很清晰,她忽然想起自己和他是做一场交易。
她一目十行,对所写的内容都能接受。
比如,结婚后不要约束他,再晚都不要打电话去吵他,两人的婚姻是自由的,只是给双方家长一个招牌而已。
直到眼皮打架,她略微承受不住,才昏昏睡去。
第二天刚醒,她便去公司找他。
前台没有让她进去,但云逸是聪明的,打着画展的幌子轻松进入总裁办公室。
欧南在和新的助理说事情,他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坐吧。”
因为是私事,云逸并不着急,打量四周的办公室布置,青灰一色的情调,摆放的桌椅都显得棱角分明。
他这种人就应该适合这种冷色调。
欧南打断她的思维,“你来找我?”
“嗯。”云逸这才发现助理已经走了。
两人的说话语气一点都不像是恋人,云逸不喜欢拐弯抹角,直入主题,“今天我看了你昨晚给我的协议,内容大概了解一些,觉得有些……”
“有些什么?”
欧南不屑地笑笑,难道是他高估了她,这种女人若提出不满的话,他可没时间和功夫多耗下去。
云逸深呼吸一口气,豁出去似的,“比如上面的,你说要保证自己一个星期回家吃一顿晚饭?”
欧南浅浅呷了龙井,抿起好看的薄唇,“有问题?”
“我觉得吧……”云逸顿了顿,神情淡淡的,“我觉得太多,你最好一个月都别回来吃饭。”
省得做。
噗。
某欧总差点真的吐了出来,他还以为云逸是在和他谈条件,抱怨回来的次数太少,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是嫌他烦了?
明显感觉到气氛的沉闷,云逸暗想自己是得罪他了吗,有些弱弱道:“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我们两个既然只是若有若无的婚姻,那就给对方足够的自由。”
从昨晚的表现来看,欧南对她的帮助实在是太大了,她可以不用再忍受姑父家那边人的眼光,更不用被人逼着相亲。
欧南脸色不太好看,沉声道:“我们才刚认识多久,你就嫌我烦了?”
“啊?”
云逸当真不是这个意思,应该怎样解释好呢,他昨天不是递给她协议的吗,白字黑字写得分明,言外之意就是提醒云逸不要爱上他。
欧南心情如阴雨,想来他觉得自己魅力应该足够压住云逸的,更何况他让她两次脸上涨光,没有被她那七叔七婶气死。
这个女人,怎么那么不解风情。
“那我叫人重新拟一份给你。”欧南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缓,实际上他已经对自己的魅力产生怀疑。
云逸说好,正要站起身子,顿觉眼前昏暗,脚下一个不稳就向前倾去。
除了耳边衣料摩擦和茶杯摔了的声音,再也无法感知外界,很快没了意识。
欧南皱起眉头,刚才若不是他及时扶住云逸,她这是要把头往茶壶上摔去。
他叫来助理打扫下房间,把云逸打一横抱起来,匆匆地出了门。
经过各个部门的门口,员工妹子们都出来凑热闹,第一次看到总裁在公司里和女性亲密接触,而且还是公主抱,个个脸上冒光。
医院里,医生护士忙来忙去,听欧南在那里指挥,说要全身检查,这聊得好好的怎么晕过去了。
最后护士和一医生忙完了,以同一种目光看着欧南。
这架势,欧南心中打了一个秋千,不会是大病吧,他面色凝重,“什么病,你们干嘛用这种目光看着我……”
“病人只是贫血……”实习小护士弱弱道:“还以为什么大事呢……”
只是一个贫血,欧南非要把她送到急诊室,然后叫来几个德高望重的医生和护士,大张旗鼓地命令他们好好检查。
然后检查出来一个贫血,医生护士不埋怨才怪。
但人家不能得罪,他们只好咽下气,一个接一个陆陆续续走了出去,留下护士配药。
欧南怔住,悬着的心忽然放了下来,幸好只是贫血,若是别的……想什么呢,他难道心疼起她了?
不可能,她若出什么事,他只会因为失去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而失落。
仅此而已,欧南在心里把自己安慰一番,便坐在一旁看护士为她输液。
新助理莫振过来,见总裁如此,把事情交代一遍,又问有没有需要他帮忙的。
欧南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他:“我现在魅力是不是降低了?”
莫振扯了下嘴角,“没有的事……”
“那为何这小丫头对我冷漠,我把协议给她,她居然还要求我,最好一个月都不要回家吃晚饭!”
协议是莫振拟好给他修的,开始还觉得一个星期一顿饭会不会不近人情。
一想到这儿他就莫名的来气,多少女人都求着他陪吃饭,结果自己给云逸送上门去,她反而不要。
莫振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憋住笑,看欧南在那边自言自语:“难道我真的老了……”
莫振和护士都出去了,欧南这才小心翼翼踱到床边,看见她手上的创口贴都卷了皮,应该是握画笔握的——不对,那是左手。
神不知鬼不觉,他轻轻握住她的手。
云逸看起来清冷不容易接触,说话很少,但说的话气场又强大,但他抱起来的时候才知道这个女人真轻,仿佛稍微一碰就碎了似的。
“七叔……”
听到一阵梦呓,欧南猛地惊醒,从云逸嘴里跑出的字模糊,但七叔还是听得见的。
这女人,居然还在想着她的七叔。
真搞不懂那个七叔有什么好,脸嘛,比他差点,身高差不多,事业,沈之城是烟城数一数二的医生,他还是名震商界的总裁呢。
欧南情不自禁之下已经把自己和她的七叔开始比较,直到云逸正眼,再把手缩了回去。
他才回过神,想起刚才的幼稚,脸上挂不住:“你终于醒了。”
“老毛病犯了,让你见笑。”云逸笑。
到底是在外面经历过三年风雨的,她的每一句都恰到好处,给人不亲不远的关系,
“我刚才听到你说梦话,喊七叔……”
欧南脸上浮现不悦,“既然是你说要和我处七天试试的,却在这期间想着其他男人。”
“他是我七叔而已,你想什么呢。”
欧南噎住,对啊她喊的只是七叔,和小孩子在梦里喊爸爸妈妈一样。自己没事在这里瞎吃什么醋。
“我十八岁那年知道自己来大姨妈时贫血,是七叔背我送诊所去的,当我看到他背上的血迹,那个时候才开始喜欢的吧。”
说起来多轻巧,只是这喜欢,太久了。
欧南静静听着,笨拙地削了一个苹果。
“你给我这些协议的时候,我就在想,我是你合适的结婚对象。而三年前,七叔也曾说过,洛语是他合适的结婚对象。只是他们没有拟协议而已。”
欧南把小了之前一半的苹果递给她,安慰道:“我们和他们不一样。”比如,我比你七叔帅。
云逸浅浅应着,咬了一口苹果,然后抬头,忽然想到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