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欧南身体基本康复,同平常一样上班。
  云逸在幼儿园上班,因特殊原因,一个星期只有两三节课。
  其他老师听郝德全宣布这事情时,对此嗤之以鼻:“人家都欧太太了,还同我们争饭碗干嘛?”
  烟城人都知道欧家的媳妇是位美女画家。
  云逸听到别人冷嘲热讽,并不作辩解,实在逼急了才冷眼相对:“怎么,我当欧太太也碍着你们眼了?”
  她不说便与世无争,若是张口便犀利让人下不来台。
  近傍晚,云逸接到王雪梅的电话,要求在咖啡厅见面。
  王雪梅穿得奢华雍容,由一名男士开车送她,云逸在落地窗看见,只是淡淡地瞥了眼。
  母女见面,隔阂若隐若现。
  “你找我来,有事吗?”云逸开口也是一样的语气。
  王雪梅礼貌地对侍者说谢谢,优雅地捏着一小块糖,放进杯子中,款款道:“没事不能找你?”
  云逸没好气地别过脸,看着街上过往的行人。
  两人沉默了好久,王雪梅待得咖啡调得入意,才轻声道:“你真是嫁了个好人家。”
  “你是在讽刺我?”云逸撇撇嘴,抬眸盯在母亲精致的妆容上,不禁笑:“你看起来同我差不多大,也可以嫁个好的。”
  她说话不带掠过,戳人心底却只能心甘承受。
  王雪梅一生骄傲,对于女儿的讽刺并不在意,“让我衷心于独个男人,不可能。”
  她似乎只爱男人,但又不爱男人。
  “你多年不二嫁,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是痴情妇女呢。”云逸笑得没心没肺。
  “呵——我今天是想告诉你,你的婚礼我不能参加。”
  王雪梅先是自嘲笑笑,又不经意地提起那事,见女儿似乎没有多吃惊的样子,隐隐失落。
  云逸一直没动咖啡,心里却苦涩得很,点头说我知道了。
  “另外,如果,我是说如果,欧家人如果欺负你一点。”
  王雪梅没有把话一次性说完,她是个唱戏的,懂得抑扬顿挫,关键引人注意。
  好久未出声,云逸抬眸问道:“怎么?”
  “他们欺负你的话,你不要憋屈,更不要去沈家,来找我。”
  沈家人她最清楚不过,表面只俗了些,内里简直是封建大家庭。
  云逸点点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她同母亲没多大交集,曾经朝她借过钱,她倒是二话不说给了。
  晚上约的欧南去姑妈家,云逸提前到达,像之前一样在窗口守候。
  心里不知思索什么,直到那辆布加迪开灯驶来,心才安定。
  欧南买了礼物,清朝雕纹瓷盆是给姑父的,西藏手镯送给姑妈的。
  两个人面露喜色,云逸撇撇嘴,她以前送东西时,也没见这两人开心成这副模样。
  饭时,欧南听到她的小声抱怨,不禁压低声音道:“送礼物要投其所好。”
  之前便打听他们的喜好,才这么容易讨得欢心。
  云逸闻言怔了怔,她没想到这个男人如此费心,她都没有想得这么周到。
  吃饭时,欧南的手机响了,看了号码摁掉。
  过了会,又响起。
  姑妈对侄女婿很喜爱,催促他:“接吧,没关系。”
  话音刚落,欧南抬眸,露出俊美的笑:“已经拒了。”
  第三遍响起时,云逸看到了备注名,淡淡道:“接吧,说不准是公事。”
  欧南眸中闪过不自然,慢吞吞起身离开,接了电话,说话的语气不耐烦中透着难以言喻的感情。
  似迫不及待,又像徒劳的失意。
  云逸不动声色,夹了只海虾,被姑妈提醒:“你不是不能吃海鲜吗?”
  是如此。
  她笑了笑,放下筷子,视线移向客厅处的男人,他的侧脸英气得过分。
  她捕捉到他蹙起眉头时的焦急。
  待得旁边椅子再次被拉开,欧南坦然坐下,早收回视线的云逸面无表情说:“今晚我想在家睡了。”
  姑妈闻言,不禁拍了她的肩,“怎么,突然想自己的床了?”
  “嗯……不是有旧的风俗,婚礼前要再娘家睡吗,我想姑妈了,所以想留一晚。”
  她很认真地脸让人很难发现真正的意思。
  欧南听她说第一遍就懂了,这小女人在闹气。
  接了个黎拉的电话,她就酝酿着气了。
  他侧首看她明显寡味的脸,唇因水滋润得粉粉的,让人忍不住吻上去。
  “小云,你要是在这里睡,那只狗怎么办?”欧南动作温雅地擦了唇边,勾起笑:“它不见你会睡不着。”
  云逸:“……”到底是谁睡不着。
  安源的大白打了个喷嚏,同骨头玩得很开心,根本就没有见不到女主人就不开森的样子。
  姑妈很想留下云逸,这时她帮着侄女婿说话:“小云,下次准备好再来家睡,我这床没铺好。”
  “没关系,我来铺。”云逸笑吟吟地,却拿冷淡的目光看向旁边的男人。
  欧南手自然地伸向桌底,爬在云逸的腿ce,捏的力度刚刚好,让她注意力全转移到自己身上。
  “回安源吧。”
  男人的薄唇溢出四个字,不像是征求人的意见,而是带着威胁命令。
  云逸大抵懂他的心思,黑着一张小脸,“……你!”
  “你这里的床不是很大吧,收拾的话也不麻烦,也不是不可以在这里睡。”他省略了后半句的主语。
  云逸这下懂了,他的意思是,她留下,他也留下。
  而且要出事,昨天他们刚做过,今晚留下的话太便宜男人了。
  云逸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我还要回安源照顾大白。”
  回程的车上,欧南没有提任何事情,车厢里气氛沉闷。
  云逸懒得多问,虽然她好奇黎拉这么晚了打电话给他做什么。
  “你是不是担心我还有其他女人?”
  快到安源,男人才问出一句话,面色微带笑意。
  “不是。”她两手扣着安全带,嘲弄道:“大众情人,我担心有用吗?”
  黎拉,夏夏,吴欣,白合,同他发生交集的女人很多,有的只是一面之缘,算情人的话太费心机。
  “我除了给不了你想要的某样,绝对不会做出让你不开心的事。”他说完抿着唇。
  云逸猜到他说的某样是什么,却不敢承认。
  这个男人只可以给她物质,如果真要提给不了的,只有感情了。
  她头轻轻倚在背座,安详地闭上眼睛,像是确定自己怀疑的事情,不语。
  回安源后,她微带疲惫,洗完澡倒头便睡。
  欧南没有换衣服,上楼看着她睡熟后,又下楼去车库。
  大约十一点,云逸的身子隐藏在黑暗中,冷静地看布加迪扬长而去。
  她拨通号码,只说了一句话:“派人跟踪下欧南。”
  那边想再问时,只接收到盲音,凭着对方沉静又迫知的语气,料到这事的重要性。
  欧南把车开得飞快,顺利拐过几个路口到达富人区,保安室的人趴在桌子上睡熟。
  他不耐烦地自己下来,推开保安自己开门。
  保安惊醒,倏地跳起来,“你干什么?”
  男人至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凉薄倨傲的眉目拧起,转身进了车门才扔句:“明天找负责人辞职。”
  不敬业的保安还是这副态度。
  经过小插曲,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他的心亦跟着平静。
  住过的别墅,黑沉沉地杵在那里,偶尔有猫穿过栏杆,静谧得可怕。
  欧南指纹认证后进去,摁亮了灯,锋利的视线扫了全角落,也没发现蛛丝马迹。
  亮丽的沙发靠的墙壁,挂了副画,他蹙起眉头观察会,掏出手机拨号码,“她没在,你怎么解释?”
  黎拉那边也是焦急,“不可能,她不会离开别墅的,你难道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
  欧南淡淡扫了眼那幅画,划掉手机,双眸眯起,思绪飞远。
  周围静得很,时而缥缈时而清晰的动静从楼上传来。
  他瞳孔骤缩,几步冲到楼梯处,顺着声音去三楼。
  声音忽然又消失,开着的壁灯幽幽地散发光芒,所有门都大敞,唯独画室是紧关着。
  欧南收回探寻的视线,踩在地板上的咚咚声格外响亮,就在手扶在门柄上时,一只猫不知从哪里窜来。
  他刚转过头,猫又不见了,所有的声音停了下来。
  待门开时,除了崭新没有开封的零碎画具,其他什么都没有。
  手机又响起,黎拉迫切的声音传来:“找到姐姐没?”
  欧南抿唇没有出声,观察四周是否有离开的痕迹,良久才冷漠道:“没有。”
  “怎么可能,她确实发来短信约我在那栋别墅见面。”黎拉急的快哭出来。
  “也许她想见的是你,而你却叫我来。”
  欧南的身上蓄着无形的气势,眯起双眸看到楼下的有个闪过的身影。
  与此同时,云逸同在黑暗中,手心捏出汗,接到电话。
  她淡淡无声地撩起唇角:“他去了哪里?”
  “听人报告,去了之前你们住过的别墅,独自一个人在三楼。”
  “有照片吗,发我。”
  “好,对了,还有一张黑影的照片,看着令人生疑。”
  云逸抿唇,把手机握在手里,等到那边发来两张照片。
  一张是欧南所在的窗口,三楼,位置大概是……画室。
  另一张,则为暗夜中的黑影,她看了后莫名其妙觉得熟悉。
  脑海忽然浮现一个人名同相貌,她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慌张,说话的声音颤抖,“麻烦你,再帮我调查人。”
  “名字。”
  “里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