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小姑娘问我名字,等化完妆再告诉你。”
粉红短发留着长指甲的手在饰品盒里挑来挑去,拿起一个又放下,忙活大阵子。
云逸知道自己逃不过,装作眼睛里进东西的样子,“等等,让我先擦擦。”
粉红短发想了想,觉得她逃不过,便同意了。
云逸趁此去跟着一起来的大妈跟前,悄悄地让带个话。
十分钟后,粉红短发像打量艺术品,啧啧赞叹。
“我的完美杰作啊,怎么越看越喜欢,要不我去泰国做个变性手术娶了妹子你,不对——我本来就是男的。”
云逸:“……”好像掐死他。
镜子里的自己浓妆淡抹,烈焰红唇,只有他这种人才会说好看。
她对深得不能再深的色彩厌烦至极。
“好了,给你化完妆,去做事吧。”粉红短发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招了招手,“给我倒杯水。”
云逸握紧拳头,感觉每一寸毛孔都难受,她快步走向茶水室,用茶水洗了洗,有些洗掉有些洗不掉。
隔着墙听到那个人妖开始催促的声音,她不得不接了杯热水过去。
刚出来,有几个女人看到后,面色都变了,有人嘀咕:“她死定了。”
她听了后不以为然,把热水递给粉红短发,要离开的时候听到他尖叫要掀顶的嗓音:“我的天!你在搞什么?”
云逸不说话,冷眼扫了下。
“你,你居然把我的杰作弄成这副模样,真是天作孽!”
粉红短发气得不行,涂满白粉的脸涨得通红,翘着的兰花指一甩,拂了刚才的杯子。
满满的热水都被洒出,杯子碎了一地,站在旁边的云逸条件反射跳开,但手上还是被溅了些开水。
“你这个女人真不识好歹,竟然这样忤逆我!”粉红短发冷冷地嗤笑,让保镖过来制服。
云逸暗叫不好,早知刚才就逃跑,她的背后被保镖狠狠地推了下,踉跄几步跪倒在地。
地上的水没有彻底凉透,但她的膝盖跌在碎瓷上,来不及查看伤势,就听到粉红短发冷笑的声音。
她手支在地上,感受到热度同湿度,抬眸时看到他又接了杯热水。
“小美人,你说你不珍惜我的劳动成果,那给点惩罚总可以吧。”
粉红短发笑得极其妖艳,两指夹着杯子,缓缓地靠向她。
“你要给她什么惩罚?”
男人单手插在裤袋里,清贵优雅,西裤包裹的长腿不急不慢走来,直到看见半跪在地的云逸,才一个疾步走来。
闻声,云逸刚抬起头,后腰就被人捧住,重心弯了弧度,整个人都被男人打一横抱起来。
她头发尚滴着水,匆忙冲洗过的脸狼狈又花哨,抬眸对上的视线有过停顿。
在场的人看到这主的突来,吓得不知所措,“欧、欧总……”
欧南移开视线,淬了冰的目光打量所有人,最终锁定在地上的狼藉,语音寒凉:“不错啊,欺负到我的人身上。”
他身上的疏离感较之平时愈发厚重,给人的压迫好似透不过气。
见没有人敢提头对上话,薄唇勾勒更大的弧度,偏头看向粉红短发,似笑着冷漠:“刚问你话来着,什么惩罚?”
粉红短发敛起兰花指,眉眼不再流转,仍是娇声不在意地道:“原来她是总裁的人,刚才真是多有得罪。”
“我的太太你都认不出来,还当什么化妆师?”
话音刚落,那些女人包括未化完妆的,纷纷变了脸色,互相埋怨。
粉红短发见大家如此,眼珠子一翻,很无奈道:“我对娱乐不感兴趣,不知道这位是,总裁太太。”
“哦——那你们呢?”欧南语调一转,看向埋头的女人们。
良久才有个小心翼翼地回答:“我们也没认出来,总裁,要是认出来的话谁敢为难您说对吧。”
欧南似懂非懂地点头,状似很赞成,“你的意思是,你杀了人,事后警察问的时候你说你不知道那是人,要知道的话肯定不杀。”
淡淡然漫不经心的比喻入了大家的耳朵,脸不约而同煞白,心里暗叫今天逃不过去了。
“总裁,我们真不知道,太太刚来的时候一直低着头,然后那个人妖就帮她化妆,我们更是没认出来!”
有人干脆把罪责往粉红短发身上一推,要知道平时他嚣张得很。
粉红短发撅着唇,懒得为自己辩解,他保持姿势没变,略漠然开口:“欧总还是带太太去处理伤口为妙。”
闻言,欧南才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沉静的脸庞,蹙眉道:“伤哪儿了?”
“没伤,放我下来。”云逸捂着脸,她知道自己有多狼狈,“我要卸妆。”
“先去处理下伤口,然后再卸妆,要不感染就不好了,嗯?”他半是哄半是强制。
“不要!”
她忽然叫得很大声,身子剧烈扭动下来,若不是男人将落地的她扶着,肯定又跌在碎渣子上。
“我不想看到你!滚开!”云逸的眼圈一下就红了。
都怪他,如果没有他自己说不定在幼儿园如鱼得水,而不是在鬼公司受这样的气。
欧南大抵猜到她心中的想法,自己现下在公众场合被给难看,那双暗沉如水的眸眯起,略凉薄道:“别闹,乖。”
这是他退步的极致了,偏偏云逸还不领情,一巴掌甩开他,杵在原地指着骂:“现在别假惺惺的来救我,你滚。”
刚才通风报信的大妈忍不住道:“太太,不是您让我叫人的吗?”
“我让你叫莫振的!”云逸冷漠的眸泛着光瞪回去,“莫秘书也能处理好。”
说出如此令人遐想的话,在场的人屏声静气,看主怎么处理。
欧南暗沉的眼底忽然震了震,旋即了然笑开,话却冷淡至极:“那我走,刚才的事情继续。”
粉红短发的身子一僵,听到他望向自己命令道:“化妆师,继续你刚才的惩罚。”
话虽这般说,但回去之前的戏码,大家都心知肚明,云逸的太太身份,欧总这么说更让人为难。
云逸情绪一下子就炸开了,她疯了似的去夺粉红短发手里的杯,念念有词:“惩罚就惩罚,我要是怕了就不姓张。”
杯子拿到手,还没有泼自己,另一只大手已经飞快地抢夺。
男人低低的嗓音从喉骨溢出:“你这女人不要命了!”
杯子随话音一同落下,热水倾斜之前洒了一小半在男人的衬衫袖扣,连带腕处的铜色肌肤。
咣啪!
不算大却在房间格外清晰的声响充斥着耳膜,云逸从疯狂中镇定下来,缓了很久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她眼神呆呆,讷讷的,抬眸看向欧南,他也正看着自己,幽深沉重的眼底漠然的同时含有嘲弄。
“不疯了?镇定了?你有这副劲怎么不表现在床上。”
薄唇不急不慢地吐出不羁的话,也不顾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忌讳。
云逸脸色由白转红,但因粉没彻底清除,看不出多大变化,她冷静速度极快,“你烫伤了。”
欧南淡淡地嗯了声,没太注意,像之前一样把她抱起来,低声道:“先带你处理伤口。”
这次云逸没有挣扎,她的膝盖隐隐出现血丝,白皙的手之前也被烫出红点。
“化妆师,跟来。”走到门口他转头提醒,“来帮她卸妆。”
粉红短发不是很乐意地翻白眼,行动却是顺从的,有女人嘀咕:“没被开除就不错了还嘚瑟。”
闻言,粉红短发只是撇撇嘴不说话,他略感慨:“要是喊莫振那小子来的话,我指不定就被开除了。”
顶楼办公室。
欧南一手拿着棉签,一手托住云逸的小腿,偶尔抬头看她的神情,问:“疼的话就说。”
“不疼。”
问多了都是这回答,他索性不问了,只是手下的动作更轻了。
这就导致明明处理伤口只需要十来分钟,拖到半个小时。
粉红短发已经用五分钟替她卸完妆,闲下打量室内,忍不住感慨:“我们化妆间要是有这么大就好了。”
欧南眼皮未抬,“你可以出去了。”
“不开除我?”
“花大价钱请来的首级化妆师,你很想被辞?”
男人整理好药膏,蹲下的身子微微弯着,偏头看向他,“打扫一个月化妆间卫生。”
“哎别,还是扣我工资吧。”粉红短发敛起以往的妩媚,蹙眉正色道:“让我吸灰尘,还不如去吃屎。”
“好。”欧南也一本正经,站起身,嘴角勾起漂亮的弧度,“首级化妆师,吃屎也吃尖的。”
粉红短发:“……还是打扫卫生吧。”
门合上后,没了男不男女不女的人,至始至终没皱眉的云逸有些诧异:“就他那样还首级化妆师。”
“黎莉就是从他那儿学的。”欧南不咸不淡道。
闻言,她懊恼地点点头,掩饰心头隐隐的不悦。
过了会,她看着自己有几块红点的手,冷冷问道:“那你就是因此不开除他?”
欧南整理好药箱,不经意抬眸看到小女人明显表露的不开心,薄唇轻启道:“那我去开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