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两个人这么急匆匆的跑过来,石先生打趣道:“年轻人就是有精力,怎么,住的不习惯了?”
若涟几乎是用责怪的口气喊出来:“您还有心情开玩笑?”说着拿起桌上的银器放进汤里。拿出来的时候银器已经变色了。
石先生立刻严肃道:“这是怎么回事?”
宁瑶解释道:“刚发现我的饭菜被下了毒,我们就赶过来了。”
若涟焦急的提醒两个人:“我们不应该去厨房看看吗?”
这时候两个人才回过神来。宁瑶要石先生先坐下:“我们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暂时不要惊动下毒的人。”说着宁瑶拉上若涟去了厨房。
过了做饭的时间,厨房里的仆役都离开了,只有一个女子还在那里。她太年轻了,这样的姑娘怎么会到厨房里工作?若涟小声对宁瑶耳语道:“我可不记得我们家有这名奴婢。”
宁瑶要若涟站在门外,她自己走进了厨房。若涟有些担心,宁瑶却毫不介意。看到有人来了,厨房里的姑娘吓了一跳。
宁瑶不好意思笑道:“我刚回来,没有赶上午饭,所以来找找看有什么吃的。”说着便揭开了锅盖。
“慢着!”
那位姑娘大喊,随即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马上低下了头。宁瑶注意到那位姑娘只有一个耳朵戴着耳坠,绿松石周围缀着雕花的藏银,想来应该相当贵重。
宁瑶装作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怎么了?不能吃么?”对面的姑娘无言以对,表情有些窘迫。宁瑶微笑着,继续道:“还是怕坏事败露了?”
那位姑娘听罢吃了一惊,掏出飞镖扔向宁瑶。宁瑶自然不会害怕这些小伎俩,低头就躲过了。谁知道那位姑娘抽出袖子里藏着的短剑,向宁瑶刺过来。逼不得已要用武功了么?宁瑶正这么想着,一只飞刀射过来,姑娘手里的短剑被打落了。
“这么漂亮的脸蛋,被伤到了多可惜?”这么轻佻的语气,好像有些耳熟。
宁瑶回头看到风狼走进来,趁着这个空挡,下毒的姑娘撞开窗子逃了出去。只是一瞬间便翻墙逃离了石先生的府邸。
宁瑶瞪着风狼道:“你怎么不追上去?”
风狼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笑道:“您并没有命令我追上去啊?”
看来风狼这个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反正人都跑了,再纠结这件事也没有用,宁瑶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调查的怎么样了?”
“这附近没有人吧?”风狼往周围环视了一圈,然后盯着站在门外的若涟。
若涟被她盯得怪不舒服,宁瑶拉过若涟道:“若涟是自己人,但说无妨。”
风狼翘着腿坐下来,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说道:“这个金鸿先生呢,他主要从事布匹生意,不过这是表面功夫。事实上他雇佣了很多杀手,专门替人解决麻烦,真是个善良的家伙。”
面对风狼半开玩笑的语气,宁瑶只是翻了个白眼:“接着说下去。”
风狼面对宁瑶冷淡的态度,做出一副受伤的表情:“我调查的可是很辛苦。”
宁瑶不理他,狠狠的威胁道:“别浪费时间。”
“好吧。这个金鸿呢,最近和太子李子建一党人来往甚密,想来混个一官半职倒是不成问题。”风狼继续道。
如果没有估计错的话,大概就是金鸿派人下的杀手了。宁瑶接着问:“他雇佣的杀手都是什么样的人?”
风狼笑着说:“这个问题好。那可都是西蜀人,个个都是用蛊的高手。”
接着宁瑶转头对若涟说:“叫石先生过来吧。”
待石先生过来,宁瑶简单的向他说明了情况。石先生脸色发白:“当真是李子建要杀我?”
宁瑶分析着:“不一定是他本人,但肯定是他的同党。”
石先生不知所措,这个时候他只能靠宁瑶:“阿瑶姑娘,你说我要怎么办啊?”
宁瑶耸耸肩:“那还不简单,请金鸿大人过来喝杯茶呗!”
石先生吓得支支吾吾的:“还要请他过来!”
风狼“噗嗤”一笑,向石先生解释道:“就是把金鸿抓过来,逼他招供。”
“哦,原来是这样啊。”石先生这才放下心来。
说完风狼扶起石先生走到一边:“我想我们要谈谈价钱。”
宁瑶和若涟就听到那边传来石先生的哀嚎:“这么贵?”
接下里是风狼喋喋不休的解释:“现在市场上就是这个行情,我们干这一行是需要技术的,价钱自然要高一点啊……”
深秋时节,赤岚晚上时不时会起大风。宁瑶悄悄提着灯笼走在院子里,沿着白天杀手逃跑时的路线。地上铺着的青石板砖已经有些年代了,在青石与青石的缝隙里,宁瑶找到了白天挂在杀手耳边的耳坠。
当杀手在厨房里的时候,她的耳坠就摇摇欲坠了,果然在逃跑的时候掉了下来。这种从未见过的饰品风格,不知道是不是西蜀独有?
背后传来了脚步声,能这样吊儿郎当的走路的人,宁瑶绝不会认得第二个。
“风狼,这么晚还不睡?”因为帮石先生做事的缘故,风狼也留在了石先生府上。
“晚上一个人,孤枕难眠啊。”风狼抬手想要捧起宁瑶的发髻,宁瑶轻巧的闪过了,“姑娘好身手。”
风狼吃了一惊,随即笑的更加厉害了,就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一样。他飞快的出手,准备抓住宁瑶。宁瑶只用一只手,便擒住了风狼的手臂,狠狠一拧。风狼吃痛,但不敢大喊。
宁瑶睁着大眼睛,笑道:“你在说什么身手呢,我可听不懂。”
说罢把风狼向后一甩,风狼往后倒了几步,才勉强停下来。这时候宁瑶已经轻轻的回到了屋子里。
金鸿先生这天刚刚处理完宫里的事,从长平回到黑漠城。他刚下了马车走进家门,一位穿着花裙子的西蜀姑娘就跑了过来:“实在很抱歉,刺杀石先生的事又失败了。”
“什么?”金鸿本身旅途劳累,积了一肚子的不快,一下子全部发泄出来了:“又失败了?”他特意加重了“又”字。
西蜀姑娘低着头,怯生生道:“实在是对不起。”
金鸿先生可不管她的道歉,大叫着:“来人,好好管教这个没用的姑娘!”
听到命令,立马有守卫拿着长长的板子出来了。
“大人饶命啊!”
姑娘流着眼泪祈求道。
金鸿看也不看她一眼,叫着:“来人,我要出门一趟。”
接着后面传来了西蜀姑娘痛苦的哀嚎声……
鹤铃奄奄一息的躺在破旧的木板床上,她侥幸能在这次刑罚中存活下来,已经谢天谢地。一个女孩从窗户外翻进来。鹤铃勉强抬起头才能看清她的模样,正是那日在石先生家厨房遇见的姑娘。
“我这条命你取了便是。”鹤铃苦笑着,现在仇家还找上门了。她迷迷糊糊看到宁瑶走过来,心想这么死掉也好。没有意料之中的痛苦,宁瑶放了一小盒膏药在她枕边,还有她丢失的一枚耳环。鹤铃躲在被子里,鼻子酸酸的。
宁瑶坐在鹤铃床边温柔的对她道:“你不是故意要杀害石先生的对吗?”
“是……是的。”鹤铃一下子哭了出来。
宁瑶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是摸着她的头道:“石先生没有事。”
“其实是这样的……”鹤铃把她知道的全部告诉了宁瑶。原来金鸿抓走了鹤铃的母亲,威胁鹤铃帮她杀人。他用这样的方法抓到了不少西蜀人。鹤铃并不喜欢替金鸿做事,所以常常不能下狠手而被金鸿惩罚,这次对石先生下毒也是。
宁瑶摸着鹤铃的头道:“乖,告诉我你的妈妈被金鸿关在哪里?”
鹤铃感激道:“城郊的一栋废弃的房子。但是那里有高手看守,没有人敢去。所以你还是不要冒险了。”
宁瑶只是笑着道:“没关系,我自有办法。”
黑漠城的城郊都是荒土,不利于种植作物,只留下几座荒废的屋子。屋子周围由几名守卫负责看守。一阵箭雨过后,门口的几名守卫应声而倒。一名守卫侥幸在箭雨中活了下来,骑上马想要去金鸿处报信,谁料“嗖”一声,一支箭迅速穿过他的脖子,守卫应声倒地,受惊的马儿扬着蹄跑远了。
“金鸿的守卫只有这点能耐吗?”宁瑶收起手里的弓,打了个哈欠。
“姑娘真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风狼又摆出一副不正经的样子调侃着,全然不顾后面还站着一干佣兵。
宁瑶不理会风狼道:“别废话了,快把这事搞定。”这间房子总让她感觉不舒服。说着宁瑶沿着杂草遍生的小路走近院子,轻而易举撬开门上的锁,走了进去。
房子里没有灯,甚至不开着窗户,幽暗的房间里投不进一丝光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参合着发霉的味道。
宁瑶不禁捂着鼻子,连见惯了血的风狼也皱着眉头。后面一位佣兵点起了灯。借着昏暗的灯光,宁瑶勉强可以看清前面有个人影。尚未辨析人影是男是女,灯便熄灭了。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一只飞刀射过来,穿过灯直直插入到佣兵身上。
宁瑶隐约可以感觉到那名佣兵已经咽气了。而出手的似乎正是那个人影。
“来者何人?”听声音似乎是个男人。
宁瑶吞了吞口水,问对面的人影道:“请问鹤铃的父母是关在此处吗?”
人影大笑着:“你说那些西蜀人?他们早都被我吃掉了!”
吃人?宁瑶来到这个世界也算有些年头,第一次知道这里还有人会吃掉同类。她侧过头看着风狼,隐约可见风狼也是一脸迷茫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