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查出到底是谁下的毒并不难,将所有可能碰到食材的人通通杀尽也是一种方法。而在赤岚,这个疯狂崇尚武力的国家,这样的做法自然是首选。
“这样好了,危险不在了!哈哈,现在我们要以牙还牙,哼,大哥,以后我也要你尝尝我的厉害!”
二皇子自己坐在虎皮梨花椅上自说自话。
危险不在?真是一个白痴,只要李子健还活着,那么危险总是在的。宁瑶在心里默默的想着。她总隐隐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那个下毒的人不过只是一颗小小的棋子。这里,一定还有奸细。
刚刚想到这,帐外,风狼求见。
“风狼,调查的怎么样了?”二皇子抿了一口茶,微微抬了抬眼,对风狼说道。
“报告二皇子,大皇子那边……已于青陵军队停战三日。”风狼犹豫了片刻,便又说道:“似乎,大皇子已有称王之心,准备就在这三日内登基。”
“好个李子健,我才病了几日而已,你就忍不住要登基称王了!”
二皇子在营帐里被气得脸都发绿。一只手忍不住颤抖起来,嘴巴里硬狠狠的咬出几个字:“李——子——建!”
说完,一手便将面前的文书军报,那些茶水一并推了出去。那些东西碎的碎,摔的摔,甚是狼狈。如此,二皇子觉得还不够解气,便将那桌布一起掀了起来,狠狠地甩了出去。
“我们的父王尚在,你竟然就妄想登基?你未免也太急了吧!哼,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二皇子一边说着,一边不禁死死地捏住手里那只玉佩。宁瑶知道,那是赤岚国皇族子弟才有的雕虎玉,是皇子的象征。他的这个动作,很显然,已经动了杀心。
二皇子平静了一下,又问道:“他到底什么时候登基?”
“后天。”风狼继续低着头,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悲喜。
宁瑶这时插话了,“二皇子不如我们和青陵军队来个里应外合,一起消灭李子健如何?”
二皇子点了点头,拍手称赞道:“对,如此把握更大!我的军队,再加上青陵军队必能大破李子健。哈哈哈哈,他的皇帝梦——见鬼去吧!”
这时,风狼很识趣的退下了。没想到宁瑶竟紧跟了出来。
“风狼,我有话要问你。”宁瑶看着风狼的背影,眼睛里不知是悲是喜。但能看得出的,是一丝的不安,仿佛对接下来的对话,有些害怕。宁瑶在害怕什么?是这个问题的答案吗?
“阿瑶,有话你就问吧。”风狼轻轻地吸了一口气,仿佛也在害怕回答宁瑶即将问出口的那个问题。
沉默,早有预料的沉默。谁要先打破这个僵局?谁要先向前走出那一步?宁瑶从一开始并没有过多的怀疑风狼的身份,但自从衡禺那一次瘟疫开始,宁瑶就觉得这一切都仿佛有人在操纵什么。而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当然毫无疑问就是李子健,但是风狼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呢?这才是宁瑶关心的问题。如果,他是站在李子健那边,那便是敌人,从此就是你死我活的博弈;如果,他是朋友,那依旧会是生死之交的挚友。不过,后者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少,宁瑶并没有多大的把握。因此,才会在这样的问题上,患得患失许久。
初冬,风里都透露着些许寒意,让人忍不住要打一个寒颤。风中,风狼的头发有着侠客独有的飘逸之感,宛如从古代小说里走出来的美男子。风狼还是习惯左手跨刀,他的表情如铁,看不出任何情绪。他的神情,就如同他手里的那把刀,冷峻孤傲。
双方就这样沉默了好久。这时,宁瑶才开始发问:“你——到——底——是——谁?”宁瑶将这几个字咬的很慢,说的很轻,确有异常的清晰。这每一个字落到地上,都仿佛能炸开来。
或许,这一句话在风狼心里也是如此,仿佛投射了一颗炸弹一般,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作答。风狼的喉结动了动,初冬里的阳光将他的轮廓描绘的非常好看。宁瑶承认,单看着一点,就不知又有多少女生要拜倒在他的侧脸下了。他不说话的时候,完美的,犹如刚刚雕塑的雕像一般,色泽鲜亮,面孔精致无比。
风狼没有再过多的犹豫,或许他已经决定好了,是时候做出选择,面对自己的内心了。
风狼缓缓地开口说道:“我对你并没有恶意,一开始,我只是大皇子安插在二皇子身边的奸细。后来,他又派我去探查你的底细。在衡禺,我遇害一事,让我知道大皇子已对我的忠诚起了疑心。我们所经历的一切都不是偶然,而是大皇子在背后精心导演的。遇见你以后,我开始不再盲目跟随大皇子去完成他所谓的梦想了。因为,我有了我的梦想。现在,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如今,我是一个双面奸细,为的是让双方势力平衡。如此,对你才更有利不是吗?”
宁瑶被风狼这一番话震惊不小。他的心思竟然能这样细致?方方面面都在为自己打算。没错,这两个皇子的势力,任哪一方太强或者太弱都不利于宁瑶,他们双方能够形成相互牵制的力量才能够去消灭另一方,如此,青陵才能从中得利。风狼果真是在为自己着想。
“这天下如何,我不管,始终不会是我的天下。我只要我想要的人平安就好。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冒险的,最坏的事应由我来承担。”风狼望向远处深红色的天空,意味悠长的说。远处,休息的士兵正在拿起萧吹一曲《寒衣调》,哀愁低吟的箫声更加凸显了此刻散落在风狼身上那落日最后的余晖,尽显凄凉。
“为何……为何待我这般好?”宁瑶低下头,不忍再看这美丽哀愁的画面,只得这样轻声的问道,生怕会戳破了离人的泪。
风狼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又靠近了宁瑶一些。伸出手来,慢慢的将她的头发整理好,又温柔的说:“傻孩子,瞧,头发乱了。”这声音,他说的很浅很浅,若不是离得近,宁瑶根本就听不到。而正是这样微小的声音,却让宁瑶的心天摇地动起来。
宁瑶回到帐篷里时,心还忍不住跳动着。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明明以为自己对凤尘的感情够深了,怎么现在凤尘一不在身边,又会对风狼这个家伙产生这么大的反应呢?难道自己就是这样朝三暮四的人吗?凤尘,你在哪?我现在好想见你!宁瑶在心底里呼喊着,挣扎着。
帐外,正是一轮明月高悬。这一日,因为停战的缘故,军营里十分安静,暂时听不到那骇人的磨刀声了。宁瑶看着如此高雅娴静的月亮,心情不禁也有些放松了。想这些,又有什么用?自己是个草原女孩,就应该爽快些,不要像那些南方女孩那样,不敢面对自己的心。是的,不能否认,自己的确是对风狼动心了。但是,两个人的差距却又太大,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不是吗?再说,凤尘如果回来了,自己定能够将心思放在凤尘身上的。没错,现在不过是一只羔羊在草原上走失了,她总会回到正轨上去的,而风狼于她而言,不过是一个插曲。不过,现在幸好,他是志同道合的朋友而不是敌人。只要有这一点,宁瑶就会觉得欣慰。她实在不想和这样一个人成为敌人。
这天深夜,云之遥急匆匆的去与二皇子商量应该怎样应对李子健疯狂的魔爪。
“那么,我们要如何才能让青陵军队配合我们的行动呢?”二皇子问道。
宁瑶笑着说道:“这就要靠我了。”
说罢,便命人拿来文房四宝,研好墨后,写了一封信给凤尘。按照她与二皇子商量好的,明日午时,正好是李子健准备登基的时刻。凤尘的人马清晨在衡禺城外集合待命,二皇子的兵力则全部留守在城内,按兵不动,随时准备战斗。
“你怎么能让凤尘相信你信的真实性?就凭你的字迹吗?未免缺乏说服力了吧!”
二皇子似乎是有些嘲讽的意味,拆台似的说道。
“当然不会,且把我的书信和这块玉一起交给凤尘,他便知道这绝对是我,错不了。”
“哦,我可不知道你们草原人什么时候也时兴起用玉来做信物了。”说罢,二皇子变凑近了些,试图仔细端详这玉的来历。
宁瑶当然不会让他看个仔细,手一挥,便将这玉放进了信封里,用印泥给封了起来。“我们草原大抵都是些粗人,既是我们这些粗人玩的玉,又哪里好意思让二皇子您细看呢?还是不要伤了您的眼睛才好!”
宁瑶毫不留情的挖苦着。
说罢,便将这信交给了风狼。无疑,风狼是这项任务的不二人选。他的武功高强,打倒几个小兵混进军营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再来,他是个杀手,对目标的敏感度是极佳的,由他去自然能很快找到凤尘,将信平安送到,并做好两国使者这样一个重要的角色。最后,也是最最重要的一点,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但是人才的却不一定能担当这样的大任,必须要能让自己信得过才行,否则那无疑是将自己往火坑里推。所以,风狼自然是不二之选。
宁瑶将信交给风狼,并没有过多的嘱咐些什么,只是小声的说道:“万事小心,早些回来!”
风狼皱了皱眉头,又恢复平日里那无厘头的做派,嘴巴一撇,咧咧嘴笑道:“不想想大爷我是什么人,还轮不到你来担心我呢!”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