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尘一路上都在发呆。
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宁瑶的安危。宁瑶如果好不起来,是不是会长睡不醒?当初说好的要一起剑争天下,可如今,那个充满智慧和朝气的姑娘静卧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睡的好安稳,让人不忍心叫她起来。想到这里,凤尘沉重地闭上了双眼。
阿瑶是怎么看待风狼的呢?这个问题突然出现在凤尘的脑海中。
阿瑶对风狼是有感觉的吧。她那样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姑娘,被大家细心照顾着,性格又好,自然懂得回报身边的每一个人,对每一份关心都赋予了自己最大的感激。风狼是为宁瑶付出最多的一个人,他为她献出了生命。这样的一个人,恐怕在宁瑶心中已经留下了很深的烙印,根本没法抹去。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我也好想为她死一次。”凤尘傻傻地想到。
风狼对凤尘来说,谈不上朋友,更谈不上生死之交。两个人,不过是宁瑶身边的两个骑士而已。一个和宁瑶有着共同的理想抱负,相互喜欢;另一个则是天天陪在宁瑶身边,关心她,招呼她,丝毫不在意宁瑶怎么看他,只是一心一意地付出,宁瑶开心就是他最大的幸福。风狼做的太好了,凤尘觉得自己心中有愧。倘若是自己和宁瑶最终在一起,可能会对不起风狼吧。他都能这么想,阿瑶只怕是更加难受吧。
太阳已经立上枝头,从寅时开始行军,这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凤尘吩咐大家停下休息,然后自己下马,去河边洗了把脸。
凤尘看着河中自己的倒影,披头散发,面色憔悴,嘴角不禁泛起了微笑。凤尘想到,如果阿瑶在的话,看到这样的自己,一定会狠狠数落一番吧。一直以来,凤尘都是个能干的帮手,处理问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可自从宁瑶不在身边之后,凤尘的本事就大打折扣,做什么事,都觉得心里很累。这次对抗李子健,如果不是为了报阿瑶和本国百姓的一箭之仇,他恐怕早就撒手不干了。
回到队伍,凤尘的部队便又开始出发了,直到行军至申时,凤尘终于抵达了目的地,来到湘南一带。这一带已经被李子健层层部署,远远地,就能看见数座哨塔和走动的人影,看来李子健已经预料到自己来了,早做了防备。
看来决战的时刻,不远了。凤尘理了理思绪,便开始给手下分派任务。
“孙蓝,你去帮我勘察一下方圆多少里内有多少李子健的哨塔,然后手绘一份这附近的地图过来,不能有丝毫纰漏,明白么?”
“得令!”
“画君,你带着白芷姑娘去一趟湘南城,看看那里的守备情况,如果有变,不要久留,尽快回来告诉我,明白么?”凤尘转身看向画君画枫。
画君点了点头,然后凤尘转身看向画枫,淡淡地说道:“画枫,你就去野外抓两只野鸡,然后交给炊事班。等他们办完事回来,晚上我们就来吃一顿美味的大餐。”
“啊!”
画枫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自己眼睛看着凤尘。
“啊什么啊,不用多问,要你去你就去。”
“哦。”画枫稀里糊涂地走出了营帐,不停地搔着后脑勺,看上去有些滑稽。
到了黄昏时分,派出去的人大多都回到了营中。孙蓝那边好说,只是勘察一下而已,没什么大问题。画君和白芷姑娘稍微回晚了一点,他们告诉凤尘,湘南城已经完全被封闭起来,任何人不得靠近,四个城门皆是如此,且留有重兵把手。这样的部署可谓是谨慎万分,毫无破绽可言。
正当大家忧心忡忡的时候,便听见帐外一片吵吵嚷嚷。
“哈……哈……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画枫喘着粗气,一手拎着一只野鸡,满脸大汗地向营中走来。
“凤尘,你看,这两只,怎么样?又大又肥,一公一母,下菜再好不过了,哈哈。”
大伙看了看画枫手上的野鸡,再看了看画枫,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咳咳,画枫啊,我不是说要你交到炊事班么?你带到军营里干嘛?”
画枫一下傻了眼,然后呆呆地看着凤尘:“我,我给忘了。”
看着画枫这个反应,大家笑的更是开心。白芷姑娘想,这样继续嘲笑画枫,惹得他生气了,可不是件好事,便忙说:“好了好了,大家不要笑了。画枫,你先去炊事班放着吧,待会等你洗个澡,我们就来吃晚饭。”
画枫狠狠地点了点头,又看了看自己的饿瘪的肚子,一脸苦相地跟大家道了个别,然后又一路飞奔,出了营帐。看着画枫这种表情,大家又乐呵呵地笑了。
难得的夜晚,大伙齐聚军营之中,除了站哨的士兵外,全军几乎都在整顿休息。大帐内,凤尘等人把酒言欢,有说有笑。
“凤尘啊,这李子健就是个缩头乌龟啊。我们这样松懈,他都不敢来进攻,哈哈。”
“孙蓝,闭上你的乌鸦嘴,以后吃饭,不许你说话!”
画君看着得瑟的孙蓝,十分不爽。
“你谁啊?不许我说话?我们凤尘大将军都没说什么,你个小将也来瞎掺和,去去去,小屁孩一边去,毛都没长齐呢,哈哈。”孙蓝听后十分生气,挽起袖子就和画君杠上。
“唉,这孙蓝最近相当得瑟啊,吃了什么药了,这么兴奋?”画枫看着孙蓝,气不打一处来,索性不理,可孙蓝一看画枫这样,以为他服气了,笑的越发灿烂。
“是啊。哎,你是不知道,最近我们军营每天下午都可以听到孙蓝一边洗澡一边唱歌,那歌唱的跟杀猪似的,要人命啊。”几个将士悄悄在一边议论着,时不时望着孙蓝偷笑,这让孙蓝有些摸不着头脑。
“哎,你们几个,在说什么呢?”
“没,没什么,吃饭,吃饭。”
“今天在场的都是我们大青陵的铮铮将士,我凤尘为我们能够一起走到今天,先干为尽。”这时,凤尘起身,端起酒杯,朝着在座的各位将士进了一杯。
听到这话,大伙都纷纷举杯,同凤尘一饮而尽。
饮罢,凤尘对着孙蓝说:“来孙蓝,你到这边来。”
“孙蓝,你给大伙讲个笑话吧,讲的好,我们就把这锅里的鸡分一只给你,讲的不好,就罚你酒三杯,你看怎么样?”凤尘指着一旁的铁锅,示意孙蓝过去。孙蓝傻乎乎地移了过去,然后看着凤尘,似乎在询问下一步的动作。
孙蓝一听,连连摇头:“讲笑话?我可不会,这罚酒我才不吃。”
画君看孙蓝死活不干,便笑着对孙蓝说:“哎,讲笑话是小事,我们大伙又不会为难你。可这香辣烤鸡,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够吃到的,孙蓝,你看看这皮烤的多脆啊,里面的肉肯定特别鲜美,你难道不想尝一尝吗?”
孙蓝一边听,一边就开始不住地吞口水。这烤鸡他可是垂涎已久了,这说什么也要来一口,“好,讲就讲。说有个人刚死,来见阎王。阎王说他生前享受太过分,判他来生去做个秀才,并让他有五个儿子。小鬼报告说:’这个人罪孳深重,不该有这样的好报。‘阎王笑道:’正因为罪重,所以我要让他做个穷秀才,再给他许多儿子,活活累死他!‘,哈哈。”
孙蓝讲完之后,军营内一片寂静,凤尘扶着额头,表情有些尴尬,“额……你们觉得他讲的怎么样?”
众人听罢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看向凤尘,齐声道:“还请大将军定夺。”
凤尘摇摇头:“不行不行,不能过关,罚酒三杯。”
孙蓝一听就跳了起来,大喊:“你们说好了不为难我的,怎么能这样?”
画枫苦笑着对孙蓝说:“不是我们为难你,这个笑话的确不怎么样啊。”
孙蓝不服气,就说:“那你讲一个像样的给大伙听听。”
画枫眼珠一转,嘿嘿一笑:“那你听着啊,看你听得懂不?说在皇宫内,有一老太监在冬天看见翰林院的一学士穿着皮衣,手执一把扇子,感到十分好笑,于是说:’小翰林,穿冬装,执夏扇,一部春秋可读否?‘翰林学士一听老太监南方口音,对到:’老总管,生南方,来北地,那个东西还在吗?‘”
大伙听后,皆是心照不宣。白芷姑娘也是低着头红着脸,在一旁偷笑起来。
“孙蓝你看,大家都笑了,服了没有?”
孙蓝憋红着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好了好了,画枫这笑话好,但是我们不能这么欺负我们孙蓝兄弟啊。来,孙蓝,这鸡腿犒劳你。”孙蓝从凤尘那接过鸡腿,傻愣了半天不敢吃。大伙怎么突然对自己这么好?最后甩了甩头,索性不想,大口朵颐了起来。大伙看着孙蓝吃地如此开心,皆是哄堂大笑。
“孙蓝啊,你这心里素质可真好啊。”
听到这些嘲讽的话,孙蓝不仅没有脸红,反而嘿嘿一笑,还以为别人在夸他,真是傻人有傻福,活的也算是逍遥。
今夜,军营中欢歌笑语,把酒醉今宵。今宵有酒今宵醉,明日如何,凤尘已然不顾。人生快活如斯的能有几日?想罢,凤尘觉得脸已经微醺,伏案便想休息,于是闭上眼,缓缓进入了梦乡。
“报告大皇子,凤尘军已经休憩一晚,并无动静。”
“嗯,再探!”
“遵命!”
李子健昨晚过的有些心惊,按理说,这速战速决才是正确选择,凤尘没有趁势进攻一波让李子健感到十分奇怪。熬了一夜,是有些困倦了,看着一起守夜的将士们一个一个露出倦容,李子健有些不忍,于是便吩咐大家各自回住所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