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楚瑜会追出来,没想到后头一点声响也无。
正得意,跑到门口突然被几个护院拦住,凤轻脸色一垮,被迫停了下来:“今日非要让本郡主大出血不可了,是吧?”
一听大出血,还以为是小产,几个护院面色一白,纷纷躬身低首:“属下不敢!”
不敢不敢,说得自己好像很胆小似的,胆小还敢拦着!凤轻没好气地一个白眼:“你们自然不敢,是你们主子想让本郡主大出血。”
这时,楚瑜已经慢条斯理地走下楼梯,听得这么一句,依旧温柔一笑:“你腹中之子是我们的结晶,我自然不会让你大出血。”
什么跟什么,大出血跟腹中之子有什么关系?
只觉得一条长长的代沟,怎么也不能逾越,凤轻一脸无奈:“我说的大出血,跟你说的大出血不是一个意思。”
楚瑜微微一怔,继而又是一笑:“我不仅不会让腹中之子有事,也不会让你受伤。”
又是一条长长的代沟,凤轻更是无奈,只好奈着耐心解释:“我说的大出血是新新词汇,意思是银子花得很多。”
其实在现代,那个节奏很快的大都市,大出血早不算什么新新词汇了,只是对于古代人来说还是一个陌生的词汇罢了。
楚瑜眨了眨凤眼,脑中回想着所有新新词汇,就是想不到大出血这三个字。
出血就出血,跟银子花得很多有什么关系,那金子花得很多,又叫做什么词呢?
为什么银子花得多,就叫做大出血。那人们说起大出血时,别人该以为是小产了、受伤了还是银子用多了?
如此容易混淆的词汇,怎么会称作新新词汇?
“一派胡言。”经过一番深思,楚瑜果断地给了四个字的评论。
凤轻呵呵一笑,摆出一副有代沟、不想理会的样子,无谓地摊了摊手:“你不知道的知识,通通叫做一派胡言呗?”
不知道?在他的字典里,从来没有不知道三个字。
自小习文习武,天资聪颖加之后天苦练,让他取得了不少好成绩。前些年文学大赛,他更是读尽天下书,自认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通,将许多老文学家都比了下去,如今居然被嘲笑了?
周围还有买金饰的人,碍于面子,楚瑜自然强撑着:“我是说你的解释乃一派胡言,并非我不知道这个词。”
装十三!凤轻给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那你说,要怎么解释才合理?”
楚瑜想了想,头头是道地说道:“大出血应该是指损失太多,不管是金子、银子还有其他物件,而你只说了银子。”
“哇塞。”凤轻惊了一惊,随后又是不屑,“说得好像真的很懂的样子,其实只是瞎猜瞎说而已。”
被她一语说中,楚瑜心里是喜悦的,这说明她足够了解他,面上却是不承认:“我只凭事实说话,从不会瞎掰。”
瞧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凤轻便是暗暗不屑,装什么十三?
斗嘴了一会儿,凤轻也试图几次逃走,最后都被拦住了,只好乖乖回来:“好好好,今日便大出血一回!”
说完,又开始无休无止的挑选。
项链、戒指、金钗、步摇、耳环、手链,只要是身上能佩戴的金饰,一样一样全部买了回来。
挑选完毕,天色已经昏暗。
伙计一样一样小心地包好,掌柜的则亲自招待两位贵宾。
楚瑜一派严肃地喝着茶,视线则落在镇店之宝上,不知想了多久,才伸手指了指:“那三条项链也包起来。”
那三条都是价值不菲的金饰,光是买一条,掌柜的都能笑开怀,没想到他三条都要了。
原就谄媚的掌柜的,如今一听,更是点头哈腰,高兴得不得了:“是是是,侯爷的眼光是最精到的,来呀,快包起来!”
凤轻已经彻底无感,即便听了这话,亦是坐着不动、一声不吭。既然决定了大出血,那再加三条金饰又怎么了呢?
现在是这么想,等全部包好了,开始算银子了,凤轻才着实一惊:“二二二……二十二万两雪花银?!”
掌柜的欣然点头:“小的已经给您打了折扣、去了零头,二十二万正好凑个两全其美,您觉得呢?”
先不说贵,单说这个数字。凤轻拿着左右手,比划出两个剪刀,对着楚瑜一脸苦笑:“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又是什么新新词汇?
楚瑜暗暗一想,亦是想不到它的意义,只好避开这个话题,向掌柜的点了点头:“我先付定金,剩下的派人去我府上拿。”说话间伸手入怀,取出一早准备好的十万两银票,交到掌柜的手中。
做成了一笔大生意,掌柜的自然乐得开怀:“小店马上就要打烊,小的做东,请侯爷与郡主吃一顿?”
“不必了。”楚瑜一贯冷峻,取了金子便带着凤轻离开。
走出金铺,凤轻依旧比划着剪刀手,追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这是二,两个二就是非常二。”
“嗯。”楚瑜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周围的百姓,很自然地说道,“我知道是这个意思。”
第一次看见这么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人……凤轻更是无奈,接着解释道:“你肯定不知道,二就是傻的意思,咱们用了两个二就是非常傻,那个掌柜的在骂咱们呢。”
从来没听过这样的解释,楚瑜斜睨一眼,笃定一语:“那个掌柜的不知道二的意思。”
自己那么博学多闻的人都不知道,更何况一个目不识丁的生意人?
这话虽然傲慢,但也是事实,掌柜的是个古代人,自然不会知道二的意思。
但用这样的数字买下的首饰,总觉得老天爷在笑话她,平白无故地负上了二十二万两银子的债务。什么也不为,竟就为了不还那五千两黄金……
等等,五千两黄金,用这个时代的换算方法,换算成银子也就是二十万两。她为了不还这二十万两,居然要花二十二万两去堵这个洞,这不是傻还能是什么?
想至此处,凤轻鄙视一眼,果然是个心机深重的男人,平白无故折磨她一天,居然还要她多还两万两。
两万……想想这个数字,凤轻便欲哭无泪。只有一个卿舍在赚钱,还要还祁禛的成本,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赚到两万两银子呀?两万两都赚不到,就更别说二十万两了……
收好了金子,一脸苦恼地被送回凤国府。凤轻并没有回湘竹苑,而是去找了凤菱。
“昨晚听说你出事了,可把我担心坏了。”凤菱亲自迎了出来,周身瞧了妹妹无事,才真正放心下来,“瑾侯说你会过来,让我提早准备晚膳,我依着他的吩咐和菜谱,让厨子给你做了一顿晚膳,一会儿便让小厮端上来。”
连她的行踪,他都提前猜到了?
总觉得自己被看透了,凤轻有些不悦,心底却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晚膳不急,没心情吃。”
“怎么了?”凤菱温柔地关心一句,见她捧着一堆东西,顺手接来,打开一瞧。只见一堆金灿灿的首饰,立时一惊,“这是怎么回事,这些都是哪里来的?”
听她的语气,好像怀疑是盗窃,凤轻彻底无奈:“什么跟什么呀,这些都是楚瑜送我的。”
说起这事,她又是苦恼不已:“今天晌午,他带着我挑选了许久,一直挑到现在,居然选了那么多金饰。”说着,又比出剪刀手,“二十二万两银子呀,我要还到什么时候啊?”
一听是挑选了好久的金饰,凤菱立时一喜:“瑾侯说了,这些金饰都要回礼的?”
她怎么知道要回礼?凤轻想了想,马上有了结论:“你也觉得他很变态是不是,霸道地要送礼就算了,居然主动要求回礼,有他这样敲诈讹人的吗?”
原来妹妹还不明白。
毕竟是男女成亲的事,总归来说还是挺害羞的,凤菱无奈一笑,并没有说得太清楚:“这不算敲诈讹人,只要是男方送女方的一整套金饰,女方就是要回礼的。”
连她也这么想,看来这是这个时代的规矩。
靠,居然仗着她不懂规矩,便乱讹人?
凤轻暗骂了几句,神情亦是恼怒:“我就说不要这些金饰,虽然好看,但并不实用。就像这条项链,缀着那么多宝石,戴起来像个埃及艳后似的,他还指望我带着出门吗?”
醉心池一事之后,妹妹的性子确实变化了很多,可心思还是那么单纯。
这么一想,凤菱只好说得再明显一些:“平时出门,自然用不着那么贵重的项链,瑾侯这是留给你成亲的时候戴的。”
成亲的时候?凤轻微微一怔:“这是他送给我的贺礼?”
贺礼……凤菱更是无奈,低眸笑了笑,也不好意思明说:“算是跟贺礼有关的礼物吧,总之你要回礼的,不仅要回礼,还要整数回,不能谁多了、谁少了。”
这么一听,凤轻更是苦不堪言:“哎呀,我哪有那么多银子呀?”
他倒是轻松,有那么大的家业撑着,自己也事业有成,花个十几二十万不在话下。
她却不同了,虽然顶着凤家小姐的身份,灵魂却是属于现代的。想来疯老头看出了她不是她,所以要她各种还债,让她享受不了凤家小姐的身份吧?
每每想起这个,她就想撞墙,放着偌大的家业不能动,还要自己辛辛苦苦赚钱,这算什么凤家三小姐?
“我死了算了。”凤轻消极一句,想也没想便冲向高墙,卯足了全身的力气撞了过去。
凤菱一惊,连忙伸手拉住妹妹:“你冲动个什么劲,这些银子都是爷爷出的,不必你花钱。”
一听爷爷出,凤轻更是不想活了:“那老头更坑,替我出了钱,还要我还钱。”
凤菱脸一红,羞然回了一句:“其他银子兴许要还,但这个银子是不用还的。”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