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晖淡淡,夕阳在天际漫开绚丽的亮红色。
顾乔念临下班时,才发现自己的车钥匙放在桌面那些小摆设中,被暗格隐匿着,料想是宮祁肆中午时放的。
晚高峰,她在马路上走走停停,除了等红灯外,还要等前方车子的离开。
碾碎一地余晖,好不容易回到殷家,解下安全带的她,却瞄到自己脖子上的淤痕,这白皙的脖子上,有一片显眼的淤痕,的确不太雅观,要是被奶奶她们看到,肯定少不了麻烦。
她想了想,从置物箱里找出一条丝巾,翻下镜子,在脖子上系上一道漂亮的蝴蝶结,再三确定把那些痕迹都挡住后,才进去。
刚走进客厅,就被客厅里面的热闹声诧到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殷家几个女人齐齐聚在客厅了?
坐在沙发上的老夫人看她回来,对她微笑喊道,“小念,你也过来挑款首饰吧!”
顾乔念细步走了过去,看着茶几上,摆放着几个大锦盒,里面摆放的琳琅满目手链项链,在灯光照耀下,晃的她双目有点晕。
殷丽影就在她旁边,温和对她解释道:“下周殷氏集团成立一百周年,全家人都要出席,所以我们女人的首饰,是少不了的。”
殷丽影说完,拿着一条繁复精美的项链,又继续对着镜子比划起来。
一旁的李美霞,拿起一条闪闪发亮的钻石项链,眸底闪过一丝鄙夷,瞟了她一眼,磨刀带刺的说道:“你也快选选吧,不然让别人以为,你一个堂堂殷家大少奶奶,被我们亏待了就不好。”
老夫人蹙了下眉头,眸锋扫向李美霞。
一旁的殷素素,听到母亲这么说,也搭腔道:“不就是嘛,别总带着你那些廉价的首饰品,真寒酸!到时候各方各界都会来我们庆宴,别给我们殷家丢脸了。”
“殷素素!”老夫人冷声喝了她一声,目光浓浓的警告意味。
李美霞一惊,用胳膊碰碰她手臂,示意她别说话。
殷素素撇撇嘴,拿着一条配套的钻石手链,对着镜子摆弄着。
今天的顾乔念,原本就够累的,不和他们一般见识,坐下来,目光扫了这几个锦盒一圈,目光最后锁定于一条最朴素的项链上。
做工简素的项链,链坠是切割成海芋花形状的钻石,整条项链给人的感觉很朴素,所以刚才在座的几个女人,没一个愿意挑这条项链。
但它做工十分独特,流光溢彩的钻石链坠,在不同角度散发出不同光芒,白金链条看起来很不起眼,但细看才能看清楚,它链壁雕刻的纹路,精美得令人震惊。
“奶奶,我就选这条了。”顾乔念目光闪过一抹欣赏的光,对老夫人说道。
站在旁边的小兰,立马把一个精美的锦盒拿给她,她接过去后,把项链放进里面。
老夫人看着那儿还有很多首饰,问道:“不选多一些作为配套?”
“不用了,我有些累,先上楼了。”顾乔念其实走个形式罢了。
“去吧,等会吃饭再叫你。”
“谢谢奶奶。”语毕,她转身上楼。
回到房间,她还以为殷天城不在,谁知道她来到衣帽间,才发现,他在试衣服。
扫了眼他身上高级定制的燕尾服,她心里清楚,估计都是为了庆宴准备的。
殷天城在打着领结,看到她回来了,扫了一眼,目光停留在她脖子数秒,没有说话。
走进来的顾乔念,已经把丝巾脱了,这个大热天还绑着条丝巾,都要闷出痱子了。
顾乔念也扫了他一眼,走到自己的衣柜,取了套居家服,走进洗手间换下后,走出衣帽间。
他忙着试他的衣服,顾乔念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看着书,两人井水不犯河水,各做各的事情。
突然,殷天城的电话响了。
他的电话就放在茶几上,顾乔念不想知道都不可能,她余光扫了眼,看到是徐子珊的来电,眸色冷了几分,但继续安静翻了张书页,没有说话。
从衣帽间走出来的殷天城,拿起手机一看,居然是徐子珊打来的,脸色瞬间变了。
拿着电话走到阳台,“砰”一声,他还把阳台的玻璃门关上。
顾乔念扫了眼阳台处,看着有点狂躁的殷天城,心里划过一丝冷笑。
这就是风流债!
“呜呜……天城哥哥,你别这么对我好吗?如果我从公寓搬出来,我就没地方去了。”那头的徐子珊,刚回到家没多久,物业管理的工作人员就找上门来,通知她,一周内必须搬走。
她得此消息,马上给殷天城打了电话。
殷天城速度够快的,在回家的路上,除了通知物管外,还通知了车行,让他们明天就去把车收回。
徐子珊可怜巴巴的声音,没能激起他也是怜悯,他冷冷一笑,“我们已经完了,难道你还不懂吗?”
余晖落在他高大的身影上,他靠着栏杆,大面积的黑影投落在地板上,被夕阳照亮的眸底,眸色森然,冷漠得不带一丝感情。
在里面看着书的顾乔念,哪怕他关了门,她依稀也能听到他的声音。
“呜呜……天城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不要我好不好?没了你我该怎么办?”徐子珊泪眼婆娑,跌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不断地哭着。
女人的可悲,把自己的所有依附在一个男人身上,到最后,男人一句不要你了,你就一无所有。
殷天城冷哼一声,语气不带一丝感情,“你以为自己是谁?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你活不了,直接去死好了!”
他的绝情,令她冷汗潸然,他居然叫她去死?
“殷天城,我告诉你,做人别这么绝,会遭报应的!”软磨硬泡的徐子珊,终于憋不住自己的怒火,对他破口骂道。
“生气了?我告诉你,给你一个星期时间搬出去,已经够仁慈了,一周后你不搬走,别怪我告你非法侵入……”
他的声音很大,没有一丝避讳,坐在沙发上的顾乔念,听到他这句,嘴角忍不住勾起,眸色闪烁着讽刺,如假包换的渣男!
玩腻了就一脚踢开,狠出了败类的一个新高度!
少许,说完电话进来的殷天城,看着她的冷笑,问了句,“那个女人,没对你怎么样吧?”
顾乔念诧异抬眸,勾起一抹轻嘲,看着他,“殷大少还真难得啊,也会关心我了?”
说着,她故意看了眼外面的夕阳,“今天的太阳,可没在东边沉落啊!”
这个欠揍的女人!
殷天城心里怒骂一句,脸色一变,微眯着眸,盯着她,恶狠狠道:“我不过怕你死得太早,死得太舒服,我不解恨!”
同时,他心里也低咒一句,刚才他肯定是犯邪了,才会问她这么愚蠢的问题。
“放心,我绝对不会比你死得早,我倒想看看,往后沈星,得要给你背多少风流债!”她皮笑肉不笑,眼神总是带着是轻讽,邪邪地盯着他。
听着她的话,他真的很想把她那张令人恼火的嘴脸撕烂。
“顾乔念,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嘴很犯贱?”他站在不远处,黑眸生气盯着她。
“嘴贱总比做人贱好吧?”她含沙射影的辱骂,又轻易挑起他的怒火。
他大步走了过去,刚想对她动手,顾乔念把书本一合,利落站起来,抬眸冷盯着他,刚才玩笑意味全部收敛,一脸骇冷,沉声道:“殷天城,你今天再敢动我一下试试?”
她一句话,如一瓢冷水,拉回他的理智,这个时候如果跟她闹翻,一定会惊动奶奶她们,这笔买卖对他不划算。
他冷哼一声,走进了衣帽间。
顾乔念深深吸了口气,重新坐在沙发上。
重新走出来的殷天城,手里拿着一个Valentino的购物袋丢给她,眸底闪过一抹不明暗光,“下周宴会,穿这件。”
顾乔念看也不看一眼他丢来的衣服,直接把袋子扔在一边。
今天经历的事情,加上昨晚的宿醉,现在的她,都快要虚脱了。
走进卧室躺下,闭目休息,让那些烦恼琐事通通见鬼去吧!
……
与此同时,宫海大厦
整栋大楼通透的霓虹流水状灯光,犹如这片夜幕下,最耀眼的一颗宝石。
大厦最顶层的总裁办公室,如常亮着灯,这个点,宮祁肆还在加班工作。
华美的水晶吊灯,散发着自生低奢的光芒,美丽的光晕,落在他头顶,俊挺的鼻染上,留下一片阴影,把他俊脸凸显得更加立挺。
他黑阒的眸,布满一丝不苟的专注,笔下龙飞凤舞大字,在各种文件上做着批注,还有一大沓没有处理完的文件,放在他桌面。
安静的办公室,偶尔想起他做批注时,笔尖发出的“沙沙”作响声。
“叩叩叩——”
厚重的雕花梨木门被敲响,宮祁肆淡淡应了声,从外面走进来的高毅东,手里拿着一张烫金的邀请函。
“宫总,这是殷氏集团成立百年的庆宴邀请函,前两天已经送来了,但秘书室那边出了点状况,耽搁到现在才发现。”
高毅东一脸谨慎,细细解释着。
他接了过去,看着那几个烫金大字,嘴角一勾,眸底流溢出兴味幽光。
看不明白宫总的表情,高毅东问道:“宫总,您要去吗?”
宮祁肆鹰眸看了眼高毅东,身子往后一靠,剑眉一挑,露出一丝不羁,“当然要去,不卖殷家面子,也得卖姑姑一份面子。”
他的声音比夜里的风还要寒,眸底沉淀的暗黑,浑然成团,爆发出吞噬的危险,他嘴角划过一丝诡异的微笑。
看起来温和,细看却让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