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老大,你不会死的,你要挺住,挺住啊……”
油豆腐在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亲人。
可以说,王虎就是油豆腐最亲的人。
然而,大势已去。
王虎伸出手指,刚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他眼白一翻,喷出一大口血,整个人就栽倒了。
倒下后的王虎,并没有立刻死去。他伸出那只断指的右手,竭力向那把被劈断了刀把的“王昆仑”杀猪刀抓去。
然而,在即将够到“王昆仑”的那一刻,王虎的手却不再动了。
手不动,是因为,心脏不动了。
“虎哥……!”
“老大……!”
两声长啸,撕破黑巷之上的漫漫长空。
秦俭看见,王虎临死之前,仍不忘“杀猪信条”,不免也对王虎多了一份敬意。
“王八蛋,杀我老大,老子要你的命……”
油豆腐如同一头被彻底激怒了的雄狮,从地上拣起刀,向墙角那个黑洞冲了过去,向那把黑枪冲了过去。
“哎呀卧槽,黄继光啊!”秦俭都被油豆腐的精神震撼到了。
“油豆腐,你妈的不要命了啊……?”
流子刚想拽住油豆腐,可谁料油豆腐已然像脱缰之马,拦都拦不住了。
几个箭步,油豆腐来到黑洞前,他刚想用手中尖刀刺向黑洞时,只听“砰砰砰”三声巨响,油豆腐应声倒下。
从专业的角度上讲,从黑洞里射出的那三发子弹,其实打得并不正。第一发子弹,击中了油豆腐的大腿;第二发子弹,从油豆腐的下裆穿过;直到第三发子弹,才射中了油豆腐的心脏。
油豆腐在临死之前,也未能看清楚,那黑洞中之人究竟是谁。
……
“……”
流子张大了嘴巴,眼睁睁地看着油豆腐被射穿,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他头脑发麻,第一感觉告诉他,必须跑。
可谁料,他转身刚要走。突然,又是一枪,正中他的小腿。
扑通一声,流子跪在了地上。他脸色煞白,不知究竟得罪了何方神圣,三兄弟竟然频频糟了毒手。
流子抬起头,满眼血丝,他看见了横躺在地上的王虎。王虎嘴里流着血,右手距离那把“王昆仑”只有几厘米。
流子又看见了油豆腐。那个趴躺在洞口,已经死去的油豆腐,瞪大着眼睛,正死不瞑目地盯着那黑洞看。
突然!
不知因为何故,流子仿佛被电击了一般,整个人满血复活了。
流子右手握刀,单手撑地,“嗖”的一声,站了起来。
刚才,子弹击穿了他的小腿。此刻,他感觉小腿有种漏风的感觉,全身的热量正在源源不断地从那个血洞流失。
尽管身体的热量在不停流失,但流子的杀意,却反而被彻底点燃了。
一直以来,流子跟着王虎和油豆腐混,他都感觉抬不起头,他都感觉会被王虎和油豆腐两人瞧不起。然而,今天,此刻,当王虎和油豆腐两位兄弟都倒在血泊中的时候,流子却被激活了。
他,摇摇晃晃走着,手里拿着刀。
他的一条腿,已被射穿,但他走路的样子,却显得异常有力。
他拖着受伤的左腿,来到王虎跟前。
他弓下腰,将那把“王昆仑”捡了起来,放在了王虎手心。尽管王虎那只手,已经失去了两根手指;尽管,王虎那把杀猪刀,也失去了刀把。但,流子知道,王虎兄弟需要刀,刀也需要王虎兄弟。
流子拖着受伤的左腿,手里拿着刀,再次向洞口的油豆腐兄弟走去。
来到油豆腐跟前,流子跪在地上,伸出手在油豆腐的脸上抹了一下。
油豆腐的眼睛还是睁得很大,他只能用力再抹一次。
终于,油豆腐,瞑目了。
……
流子觉得,该做的两件事,都做完了。
接着,他要做第三件事!
流子拖着受伤的左腿,手里拿着刀,向那黑洞走去。
终于,他看见了那把黑枪。黑枪颤抖着,周围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硝烟。
黑洞里面,究竟是谁?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流子拿着刀,发誓要揭开黑洞里的秘密。
于是,他举起刀,向那黑洞冲去。
突然,身后一个黑影,向流子扑了过去。
一双大手,将流子拦腰抱紧,然后两人顺势一滚,在潮湿的洞口滚了两圈。
“砰砰……”
伴着两声巨响,两发子弹,从流子和秦俭的身体上面射了过去。
“干,你他妈不要命了?”
秦俭将流子松开,紧接着,又一脚将他踹到了墙角安全处。
刚才,要不是秦俭将流子推开,流子铁定就被那两发子弹贯穿了。
“滚犊子,老子就算是死,也不用你救!”
流子并不领情,反而举刀就向秦俭的面门劈去。
无奈,秦俭只好抬起右手玉剑,轻轻一搪,将流子那把西瓜刀劈成了两截。
“别跟老子耍性子。实话告诉你,洞里那傻逼,要杀的根本就不是你们几个,而是我。”
秦俭这么一说,流子整个人都懵了。
这,怎么可能?
既然,黑洞中的那个人,要杀的是秦俭,那他为何要将王虎和油豆腐两人也干掉呢?
如果,那人要杀的是秦俭,那他应该和流子他们也是一路的呀?
然而,流子哪里知道。刚才,当黑洞里的第一发子弹射出去的时候,整个事情的发展路线,就彻底被扭曲和改变了。
如果,第一发子弹,不是被玉剑改变了线路的话。那么,王虎就不会死于非命。如果王虎不死,油豆腐也不会拿着刀冲过去。如果王虎和油豆腐都不死,流子也犯不着为兄弟们报仇。
世上的事儿,有时候就是这么纠结难缠。复杂的事,其实很简单。简单的事,有时候又可能会变得很复杂。
“你,你是说,洞里那人,是要来干你的……?”
流子本身就不是个杀手,经秦俭这么一提醒,他又开始后怕不已。他心想:娘的,刚才,幸亏是秦俭救了自己。要不然,自己也跟油豆腐一样,被打穿了。
“干他娘,老子也不知道,洞里那人究竟是不是疯子。”
秦俭说那人是疯子,是因为那人见人就杀,的确是个疯子。
秦俭和流子正说着话,只听见黑洞中突然有了稀稀疏疏的声音。
不好,那人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