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冷左军站在原地,木讷了。
开水几乎烫得他脸皮都肿了起来。一丝丝热气,从他脸上冒出来。就好像,刚才他吸进去的烟,过了几分钟后,统统都鬼使神差地从他面部皮肤上蒸发出来了。
他的脸,通红通红,像猴子的屁-股。
一股强烈的灼烧感,使他整张脸的面部神经,几近麻木了。
他没有喊疼,也没有作出过激的反应。他只是伸出长长的舌头,将鼻尖滴落下来的那一滴水,舔进了嘴里。
无味!
“冷左军,你这个王八蛋,我现在警告你。从现在起,我跟你哥哥,还有你,没有半毛钱关系。你们兄弟俩的那些破事,以后我也不会再插手。还有,至于你刚才说的那个姓秦的,我也可以认真的告诉你。我跟他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如果要有什么关系的话,我也用不着跟你讲?王八蛋,你他妈算个什么屁……?”
徐云梅对着像落汤鸡一样的冷左军,狂吼了一顿,甩头就离开了。
尤其是最后那句“你他妈算个什么屁”,说出口后,甚至喷了左冷军一脸的唾沫。
……
走到楼梯口,徐云梅猛然又想到了一件事。
于是,她回过头,对冷左军笑了笑,说了一句:“哦,忘了告诉你,那个人的确姓秦。他叫秦俭。还有,他不喜欢别人说他是一个捡破烂的。以后,你要是见到他,最好说他是一个收废品的。”
不知为何,说完这句后,徐云梅感觉,性情舒畅多了。
微风一吹,她甚至还闻到了春天的味道。
……
望着徐云梅离开的身影。
冷左军最近微微抽动了一下。他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地放脸上一抹,似乎摸到了徐云梅喷在他脸上的口水。
他将沾有口水的手指,轻轻地放入嘴里,用力地吮吸了一下。
很甜!
他笑了。没有笑出声。
此时,几个走路摇摇摆摆的大汉,过来了。有纹身的,有染发的,也有身体颤抖着,刚接受完设备治疗出来的。他们看见左冷军站在那里,表情有些木讷,便询问了起来。
“老大,嫂子她,就走了?”
一个纹了身的大汉,凑了过来,轻轻问他。
“老大,您跟嫂子他,是不是吵架了?”
另外一个染着黄毛的家伙,从房间了抽了一支555,也嬉皮笑脸地走了过来。
冷左军望着这个黄毛。
说实话,他很不喜欢这个黄毛。
黄毛的个子很小,只有一米六。冷左军看他的时候,没有低头,只是把眼皮耷拉着,像打瞌睡那样。
“小勇,你这头发,是在哪里染的?”左冷军面无表情地问黄毛。
“哦,老大,这是我女朋友小岚帮我染的。”小勇有些得意,又用手摸了摸黄毛。
冷左军笑了一下。
突然!
他用手抓住了小勇的一根食指,道:“小勇,你的指甲长了,也该剪剪了。”
黄毛小勇,先是愣了三秒。
三秒过后,他尖叫了一声:“不要啊……冷血哥,不要啊,我错了……”
小勇跪在地上,想使劲儿地磕头。冷左军一把就拎着他的手,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道:“剪个指甲而已,又不是剪头。”
冷左军这么一说,所有的人都不敢再发话。小勇也只好浑身打颤地跪在地上,等着冷左军为他剪指甲。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冷血的“剪指甲”,远比“剪头”要慈善多了。
几秒钟后、
黄毛小勇一声惨叫,将整栋楼的声控灯都叫亮了。
“扑”
一个跟花生米形状相似的“指甲”,血-肉-模-糊地掉在了地上。
小勇受到过度的惊吓,当场昏厥,被两名汉子匆匆抬到了厕所。
……
“心情不好?”
五分钟后。
一个独眼的人,面带微笑地走到左冷军面前,毕恭毕敬地递给他一块湿毛巾。让他把脸上的水擦干。然后,他又小声地问道:“小勇还小,他不懂事。你也用不着发这么大火吧。”
“独龙,我刚才,发的火很大吗?”冷左军扭头问他。
他是独龙。原名不详。他跟了冷左军好些年。一次意外,让他在沙漠里丢了一只左睛。从此,他成了一个独眼龙。
尽管他是一个独眼龙,但是却没人敢叫“独眼龙”。大家只能叫他“独龙哥”。“独龙”这个外号,是冷左军给他取的。因为,独龙的那只左眼,是为救冷左军而被人弄瞎的。
这一点,左冷军没有忘记过。
“恩,左军,你刚才的火儿是有点儿大。小勇的指头,都让你剪了一个。以前,没见你发过这么大火。难道是因为,你嫂子的事儿?”独龙还是很小声。他虽然很了解左冷军,但左冷军发脾气的时候,他也不敢乱说话。
“恩,刚才,我也不想那样做的。但是,最近,小勇这个吃软饭的,办事很不利,所以我不爽。”冷左军道。
“小勇哪里做的不对?我可以提醒他的。”独龙顿时脸红了。因为,小勇是他带出来的。一直一来,小勇都是由他负责“教育”的。人没教育好,他独龙当然也有一些责任。
“小勇有两件事,办得不到位。”
“哪两件事?”独龙声音有些沙哑。因为紧张。
“第一,小勇只告诉我,那个男的,姓秦。他却没有告诉我,他真名叫秦俭。如果他告诉我,那个人叫秦俭,那我一下子就会记住。因为,这个名字……实在太贱了,我肯定能记住。”
“恩,的确……的确是不该漏。小勇的错!”
独龙皱了皱眉,心里虽有想法,但还是不敢说出来。其实,说“姓秦”的,跟说“秦俭”又有什么不一样呢?就连他独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叫什么名字。为了“工作”需要,他曾经换过十几个真名。
“第二,小勇只是跟我说,那个秦俭是个捡破烂的。可是,他并没有告诉我,他还是一个收废品的。”
左冷军说完这句,便将那个被他拧开了的指甲剪,悄悄地收进了兜,兀自离开了。
独龙站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
“捡破烂的”跟“收废品的”,不一回事儿吗?
独龙感到那只已经完全没有眼珠子的左眼,又在开始隐隐作痛了。他站在三楼阳台上,望见身材高挑的徐云梅,正从大门口出去。
他重重地呼了一口气,然后眨了一下那只早已瞎掉的左眼,轻轻骂了一句:“一只长腿鸡,把你们他妈全都搞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