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蝌蚪兄真的又住院了?秦爷,您不是开玩笑的吧?”
“靠,你怎么非要加个‘又’字呢?蝌蚪听了,估计会不开心的。”
“是是是,瞧我这张臭嘴!”
冯举人假装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
早年间,冯举人跟李蝌蚪有着很多共同的爱好,两人也都一起做过很长时间的“战友”。所以,冯举人对李蝌蚪住院的消息有些吃惊。
“哦,其实也没什么。上回,理发店有个叫燕子的姑娘,给蝌蚪设了一个仙人跳的局。李蝌蚪偷鸡不成蚀把米,让人给打了。”李蝌蚪不想把太多关于“独龙”的事儿,跟冯举人说。毕竟,就算他说了,冯举人也帮不上忙。
“燕子?你说的那个燕子,是不是洋洋理发店里的那个燕子?”冯举人眼睛瞪得老大。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具体是那个燕子,这还真得问蝌蚪。”秦俭的确不知道燕子是哪家理发店的。再说了,世上叫燕子的人太多了。
冯举人略有所思。
末了,他眼望着远处,皱着眉说了一句:“要是蝌蚪兄不幸,惹上了洋洋理发的那个燕子,那还真是有些不吉利。”
“哦,是嘛?这事儿,有什么说法吗?”秦俭虽然不知道燕子究竟是哪家理发店的燕子,但是他却对冯举人的话,有些兴趣。
“恩,去年,我有个老友,因为喝了点儿酒,就惹上了那个燕子。我听说,当时,他也就只是摸了一下那个燕子的脸,结果就出大事儿了。”冯举人道。
“出什么大事了?”
“当天晚上,我那老友回家的时候,在一个巷子里,就让一个蒙面人剁掉了一只手。而且……”
“而且啥?”
“而且,我那老友被剁的那只手,正巧就是摸燕子脸蛋的那只手。”
“哦,是嘛,谁剁的?”
“这谁知道啊?黑灯瞎火的,又没有个摄像头,谁也看不见呀。不过,等医生赶回去找的时候,我那老友的断手,已经让一只土狗给叼走了。”
“哎呀卧槽,我就听过天狗吃月亮的,还真没听过喜欢啃吃人手的土狗。”秦俭想着那狗吃人手的场景,心里不免有些反胃,道:“行了,不跟你说剁手的事儿了。我还有事儿,得先走了。”
于是,秦俭打算离开!
可他刚走了没几步,冯举人用从饭店里冲了出来,手里还捧着一大包东西。那东西,用报纸包裹着,看起来还挺重。
“兄弟,拿着。”
冯举人将那包东西,塞到秦俭怀里:“蝌蚪兄弟住院了,我回头也去看看他。这是一些狗肉,给你们哥几个尝尝。”
“狗肉?你给我这么多狗肉干嘛呀?”秦俭不肯要。冯举人却显得很热情的样子。无奈,秦俭只好收下。
打开一看,的确是狗肉。
一条大狗腿子,还挺新鲜的。
“谢了!冯哥,你看看,我吃了你的,还又拿走这么一大条狗腿,你这让我情何以堪啊?”秦俭连忙给冯举人递了一支烟。
“秦爷,拿着吧,咱们兄弟谁跟谁啊?再说了,这条狗也是我一个表侄给的。娘的,我那表侄就是不厚道,他明知我喜欢吃那玩儿,就是偏偏不给我留着。”冯举人说这话时,心有遗憾。
“冒昧的问一句,冯哥你喜欢吃的是啥,你表侄咋就没给你留呢?”秦俭问。
“狗鞭啊。不瞒你说,我冯举人这辈子最喜欢吃的东西,就属狗鞭了啊。”冯举人大笑道,牙齿缝上还有韭菜叶子。
“狗鞭?”
秦俭心中一颤。顿时,他猛然想到了,在公交车站下面,有个小男孩递给他一个信封。里面装着的,正是一条狗鞭。
“冯哥,我想问一下。你的那个表侄,叫什么?”
“哎呀,具体叫啥名,我倒是给忘了。他小名好像叫个什么小三儿吧。大名叫什么,我就不知道了。说实话,我最近也很少见过他了。”
“你没见过他,你怎么知道这是他送的狗肉呢?”
“那怎么能不知道呢?我虽然没怎么见过小三儿,但他每次给我送东西,都是通过盲肠啊。”
“什么,你说什么?你表侄的这些狗肉,是谁送过来的?”
“盲肠啊!怎么,你也认识盲肠?”
冯举人猛然抬头,望着秦俭。
“哦,不不,不认识……什么盲肠大肠的,我怎么会认识他呢?”
秦俭说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没走一百米,秦俭便闪进了一条黑巷子。当他看见冯举人回到了店里后,他便一直蹲在那条黑巷子。他隐隐地感觉,那个外号叫“盲肠”的家伙,一定还会出现。
找到盲肠,他就能找到小勇和鲶鱼,就能找到那个神秘的“独龙”大哥。
……
夜深了。
秦俭在那条几乎没有人出没的小巷子里,踱着步,足足踱了两个多小时。
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雨。然而,一直到现在,雨也没有下。天气有些闷热。秦俭能够感觉到,黑巷子里,成群结队的老鼠在他脚边窜来窜去,就仿佛他只是矗立在巷子里的水泥墩子一样。
“妈的,难道,我的感觉不灵了?难道,盲肠真的不会再出现了?”
一阵冷风吹来,他感觉有些无聊,正想掏出烟解闷的时候,突然,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老鼠巷的巷口。看起来,那个黑影,就像是一只巨大的缩头缩脑的老鼠。
是盲肠。
他来了!
没有下雨,盲肠却撑了一把扇,摇晃着身体,慢慢悠悠地向“好再来”炒粉店走去。
……
“啪啪啪”
好再来饭店的卷闸门已经拉上了。身材消瘦的盲肠看了看左右,发现没人后,开始用力拍门。
冯举人正躺在楼上看电视。平时,冯举人除了喜欢看一些包含妇女冤屈的寂寞的古书之外,还喜欢看京剧。电视里正播着他喜欢的于魁智的《四郎探母》京剧名段。听见有人拍门后,冯举人心情不爽地吼了一句:“谁啊,没看见都关门休息了吗?”
“叔,是我,盲肠。”
盲肠捂着嘴,冲楼上喊了一声。
“兔崽子,又是你啊,你来干嘛啊?”
冯举人其实不大喜欢盲肠这个人。不喜欢他的原因,是因为这小子有事儿没事儿就老喜欢跑店里来。而且,他趁着冯举人不在的时候,还老是想跟汤四妹套近乎。
汤四妹虽然也才二十几岁,但论辈分也是盲肠的婶子啊。
冯举人要不是看在盲肠是他表侄的人,早就懒得理会他了。当然,每次,盲肠来的时候,也都不是空手来的。有时候,他会送一条狗来,有时候他会送些牛肉来。当然,这些东西,也都是冯举人的表侄让他送来的。
一直以来,冯举人对于他这个表侄,也感觉有些纳闷。
首先,他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个外号叫“老三”的表侄。其次,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来的这么一个表侄。
事情是发生在去年冬天的一个晚上。老三突然给冯举人打了个电话。当时,冯举人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谁。老三则在电话里主动说,他是冯举人一个结拜兄弟的儿子。论辈分,他三儿应该叫冯举人一声“叔”。
冯举人当年没有参加高考,直接就去了部队。当了三年兵,他的确在部队里结实了几个北方的汉子。听三儿这么一说,他就有点儿印象了。当时,三儿叫他一句“叔”的时候,冯举人第一反应就是,这娃该不会是想向自己借钱吧?
叫“叔”可以,要钱没门!
事实证明,三儿从来就没有向他借过钱。恰恰相反,三儿不但没有借钱,反倒是隔三差五地还给冯举人送东西。当然,这些东西,基本上也都是由盲肠送过来的。
“叔,开门吧。三哥让我,给您带了点东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