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在这样的夜晚。如果稍加不注意,极有可能就会出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逆袭惨剧。
刚才,如果李蝌蚪描述得没错的话。那么,秦俭之前的判断,应该也是正确的了。这个前来刺杀潘小玉的女的,应该就是那个身穿大头皮鞋的女护士。
怎么又是女杀手?
一想到那个女杀手,秦俭感觉有些头皮发麻了起来。说实话,秦俭并不害怕对付杀手。只是,让他去对付一个女杀手,还真是不容易下手,很一丝淡淡的“不爽”。这种心里上不爽,当然是很难言表的。就比如,从严格意义上说,潘小玉其实也可以算得上是一个杀手。
但是,奇怪的是,就算再给秦俭一百次跟潘小玉对抗见面的机会,秦俭同样也对潘小玉下不了手。
为什么?告诉你,没有为什么。
有时候,秦俭就在心里想。其实,像潘小玉这样的菜鸟杀手,她最厉害的地方,往往不是她的杀技,而是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眼睛会说话,眼睛当然也会杀人。而且,杀人于无形。
这,才是最要命的。
此刻,站在大榕树的树影下面,秦俭倒是希望,自己将要面对的那个杀手,不会再像潘小玉一样,眼睛会说话。最起码,人不能再长那么漂亮了。
“她个子高,一身皮衣,手臂受伤,腿还有点儿瘸……?”
秦俭用心体会着,刚才李蝌蚪对他说的话。
出了医院后,此刻,摆在秦俭面前的,一共有两条路。一条,是正面的车水马龙的环市路。此时已经是深夜,大马路上的车流,已经明显减少了。
另外一条路,则是通向医院侧门的黑暗小巷子。
这条小巷子,被这一带居住的人长长称之为“走鬼巷”。听名字就知道,在这条巷子里,充斥着大量的走鬼。
秦俭抬眼望去,不足三米宽的长长的小巷子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烧烤小贩摊子。再往里面一点,到了走鬼巷子的中间,还有一个臭气熏天的公厕。
正是吃夜宵的最佳时刻。现在,走鬼巷里面,已经是最为热闹的场面。秦俭叼了支烟,想也没想,就阔步向那条小巷子里走去。
一边走,一边传来两边的摊主的吆喝声:
“炒粉炒年糕了,十块钱一盘了,男的吃了有力气,女的吃了想要想要还想要……”
这个说话跟打机关枪一般的,炒粉炒年糕的少妇,秦俭其实也认识。听李蝌蚪说,她就是远近闻名的王大嫂。王大嫂为啥远近闻名?因为,她是个性格外向的寡妇。寡妇性格一外向,自然就远近闻名了。
“帅哥?来盘炒粉不?保你好体力。”王寡妇的推销言语,总能让人异想天开。秦俭抬眼,笑了笑,道:“不需要炒粉壮阳,谢谢!”
“炸鸡腿了,炸鸡翅了,炸日本鬼子的碉堡了,炸隔壁王寡妇家的大门了……”
经过了王寡妇的摊子,便是一个炸鸡腿的摊子。这个炸鸡腿炸鸡翅的刘师傅,秦俭也认识。因为,刘师傅的女儿,其实是个弱智。小刘十八岁的时候当了妈,谁都不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谁。
说实话,刘师傅也挺惨的。
秦俭从给了两块钱,从刘师傅的摊子上,取走了一根炸好的鸡腿。
“臭豆腐咯,臭豆腐咯,正中长沙臭豆腐咯,不臭不要钱……”
卖臭豆腐的蔡大姐,秦俭曾经也听李蝌蚪说过。
蔡大姐的确是个长沙人。不过,她做的臭豆腐,却一点儿都不臭。所以,蔡大姐的摊子,选择在了公厕旁边,不知道有没有她自己的独特想法。
秦俭低头走着,来到蔡大姐的臭豆腐摊子前。他定住了。
他之所以不走,不是蔡大姐的臭豆腐吸引力他,而是旁边的那个公厕,吸引了他。
公厕门口,蚊蝇飞舞,厕所内隐隐有光。
猛然低头。
秦俭看见,公厕门口,有一个脚印,脚印旁边有滴血。
淅淅沥沥的几滴血滴。
秦俭咳嗽了一声,正要冲进厕所。突然,买长沙臭豆腐的蔡大姐,很拘谨地看了他一眼。
秦俭定住了脚。他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
卖长沙臭豆腐的蔡大姐,看见秦俭突然站在厕所门口不动。她的脸上明显有些不自然,但是,她还是假装一脸轻松地对秦俭叫喊着:“帅哥,要不要来两串臭豆腐啊。”
“豆腐正宗吗?”秦俭问她。
“正宗,绝对正宗。我是长沙人。”
秦俭冲蔡大姐笑了笑,然后向右移动了两步,来到王大姐的摊子钱:“是嘛?既然你是长沙人,那你杀过人吗?”
“小,小伙子……你可真会开玩笑。”蔡大姐脸上的肌肉僵住了,眼睛也不敢直视秦俭。
“呵呵,开个玩笑,你这豆腐怎么卖的?”
“两块钱四块。”
“好,那给我来八块。”
说着,秦俭掏出了钱包,递给她一张一百的。作为长沙人的蔡大姐,她其实很眼尖。她看见秦俭的钱包里面,明明有两张一块钱的钞票。于是,蔡大姐笑了笑:“小伙子,你还是零钱吧。”
“没事,就当小费。”
“天呐,小伙子,你开什么玩笑。我可不敢收你……这么多的小费。”
“收下吧,顺便,我想向你打听个事儿。”
蔡大姐听秦俭这么一说,身子猛然抽搐了一下。秦俭也观察到了她的脸色,顿时就煞白了。
“我,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呵呵,奇了怪了,我什么都没问,你怎么就说你什么都没看见呢。”
“帅哥,你……你想问什么?我,我不大明白。”
蔡大姐有些犹豫,她又想伸手去接那张一百的,又不敢接。她不敢去接的同时,眼睛还时不时地瞟了瞟,对面的那个烧烤摊子。
在蔡大姐的身旁,停着一辆钱江牌的摩托车。秦俭低眉,扫了一眼摩托车的观后镜。
秦俭从观后镜里面看见,在他身后那个生意惨淡的烧烤摊子上,一个带着回族帽子的人,正用眼睛死死地顶住他。
那个脸色煞白的人,蓄着一瞥小胡子。很贱的小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