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俭来到了小胡子的摊子前。
他看见,小胡子正全身发抖地,坐回到了他刚才坐的地方了。秦俭甚至听见,在小胡子那个烧烤摊子后面,传来了很细微的,滴滴答答的声音。
此刻,天虽然刮着冷风,却并没有下雨。因此,那滴滴答答的声响,想必应该是另一种声音吧。
“兄弟,你还好吗?”
“你……你究竟想干嘛?”
“哦,不想干嘛。我只是想过来,给你普及普及一点儿人体科学知识。”
“你想说,说什么?”
“一个正常的成年人,他全身的血液,应该是体重的十三分之一。也就是说,想你这样一位身高一米七左右的中等身材的男子,大约有五公斤左右的血。”
“你,你究竟再说什么?”
“哦,没什么。我只是想说,一个人的血,本来就不多,咱应该注意节约。”
“……”
小胡子张大了嘴巴,一脸煞白。
他还想说什么,秦俭摆了摆手,示意他别说了。
“行了,血是你自己的,你爱怎么流,就怎么流吧。我就是顺道过来看看,看看你这摊子上,还有什么可吃的。”
秦俭来到小胡子面前,从他的烧烤摊子上,抽出来一个竹签。他轻轻地用竹签,撩拨着摆在烧烤摊子上的那些烤串。秦俭发现,在那一大堆的烤串里面,居然还有两只看起来很小的鲜红的肉串。
那个肉串很奇怪。看上去,应该是什么小动物的腿。
“老鼠,你也烤?”
秦俭将那个奇怪的烤串拿了起来,轻轻地递给小胡子。
因为剧痛,因为虚脱,因为想着刚才秦俭关于“人体血量和流量的辩证关系”,小胡子早已大汗淋漓了。
他连忙将手,伸进了一个木头箱子里。
很快,他就要够到那把已经装好了子弹的火铳了。但是,因为剧痛,他很难将那把火铳,紧紧握在手里。
而,就在小胡子的手,即将够到火铳之前,秦俭的右手已经提前到达了。
当然,右手提前到达的,当然不是手指,而是他的玉剑。
玉剑是有灵性的。在穿透几层木板后,玉剑感受到了那把火铳。
说实话,玉剑很不喜欢火铳这种玩意儿。
火铳这种家伙,虽然不如手枪来得现代;但它同样也能一举将人击毙。尤其是近距离开火的时候,甚至能将一个人的脑门,直接崩开。
所以,秦俭也很不喜欢火铳这种传统的土鳖武器。
玉剑,出动了……
仅仅半秒,在小胡子的手触到火铳之前。火铳,就被玉剑给瓦解了。
说“瓦解”也行。
说“阉割”,也行。
…………
小胡子手颤抖着,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火铳,已经被“阉割”了。他的手,还在顽强地去握抽屉里的那把火铳。
枪杆子里出政权。火铳杆子里见生死。
“我猜,你应该也是,独龙派来的吧。”秦俭问小胡子。
小胡子不答,只是用他那如狼的眼神,死死地盯着秦俭看。
“独龙让你来,接应那个女的?”
玉剑完成了任务,秦俭将它收了起来。他伸出右手,再次将那个烤串,递到小胡子的鼻子底下。
小胡子瞪大了眼睛,死死地顶住秦俭,却没说话。
他知道,有些事情,他绝对不能说。一旦说了,他也将小命不保。尽管,此刻,他说与不说,其实都已经无所谓了。尽管,很多事情,秦俭已经猜出答案了。
没错,小胡子的确是独龙派来接应柳柳的。
三年前的一个黑夜,小胡子曾经欠独龙一条命。而,就在两个小时之前,独龙让人,给小胡子发去了一条消息。
根据那条消息,小胡子必须来这里,替独龙接应一个受伤的女人。至于那个女人究竟是谁,小胡子没权知道,也无需知道。
然而,小胡子没想到,事情变化的如此之快。他原本以为,一刀就能让秦俭趴下的事儿,竟然做得如此糟糕。自己还没有得手,却先遭了敌手。
更让小胡子感到郁闷不解的是:眼前这个年纪轻轻,脸上还长着几颗青春痘的小伙子,究竟是出自哪门哪派?刚才,他究竟是用什么东西,将自己手臂刺穿的。……仔细想想,那东西,硬硬的,热热的,那么迅猛,那么迅速。而且,好像还发光?
难道,是激光……
一想到“激光”,小胡子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如果对方真的拥有“激光”武器,自己还能是他的对手吗?
火铳对抗激光武器?
能成吗……?
但是,现在已经不是打寒颤的时候了。小胡子知道,此刻,自己已经遇上了强大的对手。尽管,这个对手年纪轻轻。但是,从他身上传递过来的死亡气息,一点儿都不弱。甚至,小胡子觉得,眼前这个人比独龙还要恐怖。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很冷?五公斤的血,都快流完了吧?”秦俭没有看他,只是低头看着地上。
地上,一摊暗红,从煤炉底下流出。
“流完了,又怎样?没流完,又怎样?”小胡子故作镇定。
既然,自己没有摸清秦俭的底细,那么,秦俭肯定也没有摸清自己的底细。在这么多人的小巷子里,要将他杀死,也并不是像喝汤那么容易的。
是的,没那么容易。
小胡子五岁就出来混。七岁开始试刀。十二岁的时候,他为了练胆,一个人深夜跑去桥底,将一个流浪汉杀死在睡梦中。到现在,他都还记得,自己将倒戳进流浪汉身体里的时候,流浪汉发出的那一声解脱般的“啊……呜……”
所以,在小胡子的眼里,世上真正的强者,已经不多了。如果要算的话,独龙算一个,他自己也应该算一个。
“喂,我刚才问你,这一串烤肉,是不是老鼠肉?”
秦俭再次将手中的烧烤,举了起来。
“是的。正是老鼠肉。临时推来的车子,没什么东西可以烤,就随便抓了两只老鼠来烤。”
事到如今,小胡子也完全放开了。
说话的时候,他在不停地调整着自己的手腕和呼吸。他知道,只要呼吸对路,身体就能调整到相对正常的状态。这样,他就能将抽屉里的那把火铳抽出来。到那时,秦俭的脑袋,就会像气球一般被他的火铳直接轰开。一想到那个美妙而且壮观的画面,小胡子笑了。
“很好,看来,你也很喜欢吃老鼠。”秦俭道。
“不是我吃,是烤给别人吃。”小胡子道。
“很好,现在,我想看你吃下去。”
“我?”小胡子强颜欢笑。
“没错,老鼠肉这种东西,我觉得还是生的好吃。”
“如果不吃,会怎样?”小胡子问。
“不吃,会死。”
“好,我吃!”
说完,小胡子终于,将手从抽屉里抽了出来。
小胡子的手里,握着一把火铳。
一把黑洞洞的两尺长的火铳,闪闪发亮地抬到桌面上。火铳的枪口,斜向上,正对着秦俭的脑门。近距离的看,那简直不像是一杆火铳,更像是一门土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