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鼻涕虫保安知道,龙哥说话,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
龙哥说吃狗肉,那就有狗肉吃。
“可,可是,龙哥,这狗……是李厂长家的啊……”说话间,牛二都快吓尿了。
“我知道啊,不过一只狗而已嘛。别说是李厂长家的狗了,就是李厂长家的那条母狗,你们哥几个要是想吃,我都能帮你们弄过来啊……”
独龙说的“李厂长家的那条母狗”,当然指的就是那个美丽动人的五十多岁看起来还像是二十几岁的大美女,李太太。
“龙哥,这样,不好吧……”
牛二说话间,正不知所措的时候。
独龙摇了摇头,道:“只要兄弟们开心,没什么不好的。把摄像头给我挡住。马上开工!”
牛二将正对着收发室内的摄像头用身子挡住。
“老规矩,你们给我倒计时。”独龙笑嘻嘻地说道。
“五,四,三,二……”
三个保安还没有数到“一”的时候,独龙已经伸出他那只完好无损的右手,将那条重大六十多斤的大黄狗的头,用西瓜刀给拧了下来。
收发室内,一地狗血。
三个保安,面面相觊,手足无措。
独龙站起来,用桌子上的报纸,将狗血脖子保住,然后走到自来水龙头下面,用书冲洗了干净了手和脸。笑了笑,道:“说实话,老子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狗了。尤其是,大黄狗。”
说完,他把左手的白手套脱掉,露出恐怖的断指伤口。
三个保安,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龙哥的手指,是让狗给咬掉的。但他们并不知道,就在半个月前,有个冷血杀手因为杀死了一个棺材铺的老板,而被一条大黄狗咬断了三根手指。
当然,有关龙哥断指的消息,知道的人本来就不多。
就好像,敬天肉联厂的所有员工,也并不知道,他们的大英雄龙哥其实就是杀手独龙。
好好的一个杀狗、杀猪、杀羊、杀牛、杀驴的好手……怎么就会是一个杀手呢?
…………
“这狗,还是你们拿去弄吧。晚上弄好了,记得给我备一份。我先上楼去休息了。”
独龙收拾干净身上后,用脚踢了踢地上那条死狗。
“多谢龙龙!多谢龙哥!这,万一要是李厂长查起来……怎么办?”牛二还是有些不放心,说话都有颤音。
“李厂长那边,如果要是知道了。你们就说,狗是我弄的。”独龙说着,就开门离开了。
他正要上楼梯的时候,牛二突然喊了他一声:“龙哥!”
“你还有事儿?”龙哥立住了脚。
“刚才,有件事儿,差点儿忘了问你了。”
“什么事儿?”
“最近,你是不是又有老乡来咱们厂里做事啊。”
牛二这么一说,独龙内心吃了一惊。之前,他每收到一个逃难的徒弟,都会让他们先在肉联厂落脚。小勇来这里做过;盲肠来这里做过;鲶鱼来这里做过;潘小玉也来这里做过……
但是最近,他的这些“老乡”,一个个都消失了。
盲肠被他做了,鲶鱼被小勇杀了,小勇被秦俭杀了。只有潘小玉,还在监狱里。而且,两天前,潘小玉都差点儿被他化装成一个挑粪工人做掉了……所以,这个世上,知道他还在肉联厂的人,只有潘小玉。而且,独龙冥冥中感觉,潘小玉即便是死,也不大可能会把他的行踪供出来。
独龙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转头问牛二:“牛二,你是说,有陌生人冒充是我的老乡?”
“哦,那倒是没有。只是,刚才,有个小伙子从这里过的时候,说话挺冲的。我还以为,他又是你的一个老乡呢。”
牛二这么一说,独龙又是一惊。
“你是说,那个小伙子是新来的?”独龙皱着眉问。
“恩,好像是。具体我也不大清楚。反正,最近,咱们厂里不是老骗一些找不到工作的小伙子来嘛。”牛二道:“既然他不是龙哥的老乡,那我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恩,我的确没有老乡来这里。你们自己,看着办吧。”独龙说着,笑着离开了。
走了两步,他又突然回过头问牛二:“那小伙子,长得啥样?”
牛二挠了挠头,道:“长啥样,我倒是没大看清楚。不过听口音,好像不是咱们县的,应该是从连海市来的。”
牛二这么一说,独龙停住了脚步,眉头微微一皱:“连海市来的?他上了几楼?”
“三楼!”
“好,谢谢了,兄弟。”
说完,独龙调头,拎着他的大麻袋,转身走出了宿舍楼。
牛二望着树荫底下,龙哥匆匆离开的背影,有些丈二了。他挠了挠头:“龙哥今天好奇怪啊。刚才还麻利地给咱们几个杀了条狗。这会儿,他怎么一听说那小子上了三楼,又不上楼了呢?”
其他两个保安从后面猛踹了牛二一脚,道:“你他妈以为自己国家总理啊?管那么宽干嘛啊?刚才,龙哥把李厂长家的狗都给宰了。你这么多屁话,难道就不担心,他连你也给宰了啊。”
牛二摸了摸头,回头看着地上那条肥大的死狗,笑嘻嘻地说道:“要是龙哥,真把李厂长家的那条大母狗,让咱哥三儿爽一把,那就真是到位了。”
“去你的吧,李厂长的太太,是咱们这种乡巴佬能吃到的吗?我看啊,你他妈就是个癞蛤蟆,就爱做白日梦。”
两个保安大哥,又踹了牛二一脚。
其实,踹牛二的时候,那两个保安大哥,心里想的也是李太太。
李太太啊……李太太。
美丽动人的李太太。
…………
秦俭上一走敬天肉联厂男职工宿舍大楼,心跳就开始加速。
此刻,他所面临的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独龙,究竟长什么样儿呢?”
尽管秦俭跟独龙已经有过几次接触了。甚至,好几次,他都差点儿被独龙给干掉了。但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独龙更是闻其声,不见其人。关于独龙的长相,秦俭没有获得更多的资料。只不过,之前,从潘小玉的口中,他得知独龙之所以叫做“独龙”,那是因为他的左眼瞎了。
独龙瞎了一只左眼。
其实,这是一个很难界定的问题。尤其是现在这个科学发达的社会,什么东西都可以造假。秦俭知道,一个杀手,一个瞎了一只左眼的杀手,其实要伪装自己,并不是太难的问题。
别说是瞎了一只左眼。就是以前,他所碰到的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白无常”,甚至连“变脸”都会。一想到那个白无常,秦俭忍不住又打了个得瑟。
既然独龙的左眼瞎了。那么,秦俭觉得,无论对方通过何种隐蔽或者是整形的技术,那么,重点就要锁定对方的左眼。因为,即便是一个再逼真的假眼球,都会露出一丝破绽。
秦俭从进门之后,他就不停地盯着每一个从自己身边经过的人看。看他们的眼睛。因为他相信,只有盯着对方的眼睛看,才能获得自己真心想要的答案。
当然,除了顶住对方的左眼看,秦俭还要顺带关注另外一个地方。那便是左手。
秦俭知道,独龙在“唐记棺材铺”里面,曾经被一条大黄狗咬断过三根手指。所以,断指,几乎也成为了独龙身上一个巨大的线索。
走在人来人往的宿舍大楼里,迎面总能碰到一个个陌生的面孔。
这些面孔,有些年轻,有些年老,有些颓废,有些傻愣……秦俭甚至在心里想,这些肉联厂的职工们,是不是因为每天接触的死亡生命太过频繁,整个人也会变得灵性全无呢?
他就这样,一个个地盯着每一个男人的眼睛看,一个个地盯着每一个男人的左手看。
“神经病?”
“喂,你看我干嘛?”
“你谁啊?”
“有事儿吗?”
……
每一个被秦俭盯着看的工人,多多少少都有些紧张。有些甚至都忍不住爆粗口。
“哦,没事儿,没事儿,我来找人的。”
秦俭一个个点头,一个个回话。
终于,他从一楼,一直找人,找到了三楼。
在三楼的时候,他仍旧没有找到一个左眼和左手有问题的人。但是,在三楼东侧的一个宿舍门口,秦俭却看见了一件很不一样的东西。
他看见了一只白手套。
一只洗的干干净净的手套。
秦俭站在三零五职工宿舍门口,静静地看着那只白手套,重重地吸了一口气,道:“独龙,终于找到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