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想站起来的时候,豹子头一步跨到他身边,用手按住了他的肩膀,道:“白院长,您不用担心。既然您是老罗介绍的,那再怎么说,我也得给老罗几分面子的。说吧,你要我办的事儿,就竟是什么?”
  “我……我想让你帮我……帮我……”
  “帮你杀一个人,是不是?”
  没想到,一件惊天动地的事儿,豹子头竟然就像喝糖水一样地说出来了。
  “……”
  白院长愣了半天,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谁,有他的资料吗?”
  豹子头又开始转台了,现在是白天,几乎没有什么他爱看的电视节目。
  “我,我暂时没有他的详细资料。不过,我……我相信我很快就能拿到的……”
  “他是本市人吗?”
  “是的。”
  “好吧,先跟我说说他。”
  “他是个小偷。”
  “小偷?难道,他偷你什么东西了?如果只是偷东西的话,这就是小活了。既然是小活,你干嘛非得找我啊?”
  豹子头停下了手中的遥控器,愣着头斜斜地看了白院长。白院长低下头,不说话,脸色憋得通红通红。
  豹子头笑了,道:“哦,我明白了,他是不是偷你女人了。说吧,他一般混哪里的。”
  “具体,我也不是很知道。不过,我听人说,他之前在火车站和汽车站那一带混得比较多一点。”
  “还有吗?”
  “而且,我听人说……他好像还是个神偷……”
  白院长一说“神偷”两个字,豹子头猛然扭头看了他一眼。
  豹子头的头很小,而且眼睛也很小。但是,尽管他的眼睛很小,还是释放出两道犀利如刀的目光。那目光扫射在白院长的身上,让白院长感到浑身都有种被灼伤的感觉。
  “怎么,您也认识他?”
  白院长瞪大了眼睛望着豹子头。
  “认识倒是谈不上。”
  沉默了约摸五六秒钟之后,豹子头轻轻地用手中的瑞士军刀,敲打着茶几上的墨色玻璃,道:“不过,既然你说他是神偷,那我想我也已经大概能够猜到,你想要办掉的这个人是谁了。”
  “啊,是嘛……?”
  白院长有些吃惊,他还想说话,豹子头连忙伸出手制止了他。
  豹子头皱着眉,道:“按理,你这个单子,我是不能接的。因为,坦白说,我豹子头也想过一点儿安稳的日子。但是话说回来,你这活儿又是老罗介绍的。十五年前,我豹子头曾经欠老罗一条命。所以,白院长你这个单子,我是不能不接的。不接的话,我也没法在圈子里混下去了……”
  “谢谢您,谢谢您,豹子头大哥。”
  白院长都想跪下来磕头了。
  他知道,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因为,既然豹子头都进来了,那么这件事儿就必须要有个了结了。
  说实话,这个时候,白院长甚至都有些开始后悔了。他后悔自己不该这么冲动的。万一,李蝌蚪并没有想象中的可耻呢?万一,李蝌蚪跟李卫蓝就只是玩了一场以后就再也不玩了呢?
  白院长正在思想开小差的时候,豹子头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后,又开始说话了:“白院长。今天,有一些事儿,咱就必须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怎么样?”
  “行行行,您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别这么说啊,咱们俩这不是是在谈生意吗?生意嘛,能谈就谈,不能谈,也可以好聚好散,是吧?”
  豹子头嘴里这么说,但是他手中的瑞士军刀,却一刻不停地轻轻敲击着茶几玻璃。在这样压迫的环境下,白院长还有什么可以否定呢?他有什么资格否定豹子头的话呢?
  “首先,咱们不得不从承认,李蝌蚪这个傻逼,的确是坏到了顶。”
  “对对对,这小子,一万个该死。他,竟然用手机拍我和……”
  白院长话说了一半,又赶紧收了回去。
  豹子头笑了笑,道:“行了行了,你不说我其实也已经能猜到了。像你们这种客户,我也不是第一次接触了。只不过,你现在碰到的这个人,的确有点儿棘手……”
  “豹子头大哥,您是说,李蝌蚪这个人很难搞?”
  白医生声音都开始颤抖了起来。都这个时候了,豹子头要是临阵退缩,那他白富生岂不是万劫不复?
  “恩,的确有些难搞。”
  “那,那怎么办?”
  “我说的难搞,倒不是说李蝌蚪这个傻逼难搞。他不过是一个小偷而已。一个小偷,就算再有什么三头六臂,我豹子头也能搞定他。我说的难搞,只是说,李蝌蚪这小子还有个兄弟。”
  “您是说秦俭?”
  “怎么,秦俭这个人,白院长也认识?”
  豹子头又横着扫了白医生一眼。
  “秦俭现在正在我们医院动手术,好像还没出院。”白院长如实回答。
  “什么,住院?秦俭住院了?白院长,你能确定?”
  “确定,他就住在我们中医院接受治疗。”
  豹子头眼中有光,内心难以掩饰一种莫名的激动,道:“他受伤了?他受了哪方面的伤?”
  “好像是……心脏方面的伤。不过奇怪的是,我听人说,秦俭刚做完心脏外科手术不到半个小时,就可以下床去吃饭了……”
  “白院长,那您有没有看见,秦俭这小子的右手,有没有受伤?”
  “右手?右手……好像没有吧。”
  “啊,原来……没有啊。”
  豹子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就仿佛是一个气球猛然间被人放了气一般。
  …………
  “那,豹子头大哥,这件事儿……还能做吗?”
  白院长斗胆地问豹子头。
  豹子头深吸了一口烟,然后眯着眼睛看着白院长,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你,真的是院长?”
  “是,医院的院长。”
  “平时,你赚钱的手段,还行吗?”
  豹子头这么一说,白院长大致就知道对放想要说写什么了。而且,他也知道,要想真正搞掉一个人,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但是,他不知道,豹子头心里的底价到底是多少,于是颤抖地问道:“如果把李蝌蚪内个掉的话……一般,要多少?”
  “这个,就不好说了。那就要看,你要李蝌蚪这小子怎样了。白院长,您到底是要李蝌蚪这小子变成水呢,还是变成水蒸气,还是变成冰?水是水的价格,水蒸气是水蒸气的价格,冰又是冰的价格……”
  豹子头这一说“水”“水蒸气”“冰”,顿时就把白院长搞得一头雾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