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徐警官,你今儿干嘛发这么大火啊?”
徐云梅一走进病房,秦俭就能感觉到她愤怒的小宇宙在燃烧。
“哼,还不是那个李蝌蚪。我看他啊,这几天,简直是有病了。”徐云梅骂道。
“恩,我也觉得,而且这小子还病得不轻。”
秦俭说李蝌蚪病得不轻,指的当然是他跟李卫蓝之间的事儿。
接着,他看着徐云梅满面通红的样子,问道:“奇怪啊,李蝌蚪就算再怎么方式,她也不敢得罪你啊?”
“还说!刚才,我差点儿就想拔枪把他给轰隆了。哼!臭小子,下次可别让我撞见。撞见了,我非要抠了他的眼珠子才行!”
“抠眼珠子?你干嘛要抠眼珠子?”
“喂,我干嘛要告诉你呀?喂喂喂,你再这样看我,我连你的眼珠子一起抠掉去……你们了两个,真是蛇鼠一窝。”
“你今天,穿成这样……我们男人想不看,都不行啊。”
“放屁!我穿成哪样了?我穿成哪样了?”
“那好吧,既然你没有穿成哪样,那你为什么要抠别人的眼珠子呢?难道,别人多看一眼你,你就要抠人家眼珠子。人家又不是看了你那里……”
“你……”
徐云梅将手高高地扬起,正想抽秦俭的时候,门口有人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抬头一看,原来是孟萍。
“原来,这里早就有保姆了呀,那我还是回去吧。”
孟萍看见了徐云梅,就像看见了冤家对头一般。她冷冷地说了一句,然后把一个保温杯放在门口,兀自就转身要离开。
“喂喂喂,孟萍,你刚来,怎么就要走啊?”
秦俭想起床去追,徐云梅硬生生地用手按住了他。因为她的力气很大,秦俭根本没办法从床上爬起来。
“我要去出车,昨晚学着电视里的样儿,跟你煲了个汤。你给我全都喝了吧,记得,喝的时候给我录视频。我要亲眼看着你把汤喝完,你要是胆敢浪费了我一番苦心的话,你就等着瞧……”
孟萍停住脚步,说完这句后,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
秦俭的身体被徐云梅一只手撑住了,他起不来,只好探着头看了一眼门口的那个巨大的保温杯,然后对着孟萍的背影,扯着嗓子喊了一句:“这么多汤,我怕喝不完它啊。”
“我……不……管……”
孟萍说完这三个字的时候,人已经下楼去了。
秦俭坐在病床上,确切的说,他被一只白皙的长长的玉手,按在了病床上。他呆呆地望着门口那个巨大的保温杯,然后一脸愁容地说道:“给我煲这么一大碗汤,还要我全部都喝完?还要录像给她……?这,这不是要逼我去死吗?”
“那,你可以不喝啊!”
徐云梅没有看他,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
“喂,我能不喝吗?人家辛辛苦苦对着电视里学会的乌鸡汤,我要是不喝的话,会不会对辜负了人家的一片苦心呢?”
“哼,不就是一碗乌鸡汤吗?简单的要死,五年前我就会做了。”
“你会煲,那也不能代表你会给我煲汤啊。哦,对了,还有,现在人家都走了,你能把手拿开了吗?”
秦俭这么一说,徐云梅才回过头来发现,原来她的手还一直死死地按在了秦俭身上。
当她闪电一般将手抽回来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刚才所按着的位置,好像有点儿不对。至于哪里不对,她也说不上来。
于是,她莫名其妙地就脸红了。
秦俭,也跟着莫名其妙地脸红了。
两人在尴尬的状态之下,足足沉默了三四秒。最终,还是秦俭打破了两人的沉静,咳嗽一声,说道:“我的妈呀,幸好还隔着一层被子。”
“秦俭,你……”
徐云梅整张脸都通红了,如桃花灿烂一般的通红通红。
…………
“说吧,为什么这个时候来看我?”
因为说了一句“幸好隔着一层被子”,秦俭被徐云梅狠狠地揪了一下耳朵。所以,他只能一本正经地跟徐警官说话了。
“我们找到冷血了。”
“啊……”
徐云梅一说到“冷血”两个字,秦俭不禁啊了一声。
“不过很遗憾的是,这一次又让给跑了。”
徐云梅这么一说,秦俭就像泄气的皮球一般,道:“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吗?既然找到了,为什么没有抓到他?”
徐云梅瞪了他一眼,道:“他太狡猾了。就在我们刚刚赶到那个小渔村之前,他跟韭菜花就提前开溜了。在现场,我们看见了大量的带血的纱布,和一些药品。我们怀疑,冷血他受了重伤。”
“什么重伤?是我擦在他脖子上的那根竹签吗?”
“不是,冷血脖子的伤,好像并没有什么大碍。通过我们专家的鉴定,我们基本上可以推断,冷血应该是断了一只手……”
“啊,你的意思是说,冷血的一只手断了?”
“是的,是左手。当时,我们在垃圾焚烧厂附近找到老柯他们尸体的时候,就已经在现场发现了冷血的血迹。但是,我们万万没有想到,冷血在逃离现场的时候,竟然把他的那只断手,也一起带走了……而且,如果估计没错的话,冷血的那只左手,是被庞爱国用双管猎枪给轰断的。”
“这么说来,那个叫庞爱国的,也是条汉子?”
“恩,他早年间参加过反击战。而且,根据我们调查的资料来看,他曾经还是个战斗英模,算得上是个神枪手。”
“怎么,这么说,庞爱国的枪法比你的还要好?”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能一枪轰断冷血一只手的人物,总归还是可以的吧。”
“那,如果换做是你呢?你会一枪轰断冷血哪里?”
秦俭这么一说,徐云梅皱着眉,然后背过身去,有些嘲讽地说道:“如果是我,就算隔着一层被子,我也会轰烂它……”
“啊,原来,你这么猛……”
秦俭下意识地又把被子往下扯了扯。
…………
晚上八点半,秦俭下意识地把被子往下扯了扯的时候,在一个影冷潮湿的天桥底下,韭菜花也把冷血身上的被子,往上扯了一扯。
因为断了一只手,这几天冷血一直都在发高烧。知道,刚才,冷血的身体还在颤抖着。马路底下的天桥,因为来往的汽车,卷起了一阵阵风。冷风吹到冷血身上,冷血就开始不停地颤抖。
几个小时之前,冷血和韭菜花,在那个偏僻的小渔村的一条小船上差点儿被活捉。第一时间逃出了包围圈后,他们俩又马不停蹄地转辗了好几个地方。
从小渔村出来之后,他们就在一个山脚下看见了一条小路。可是,正当他们想从那条小路穿过去的时候,他们发现有两个特种兵正在那里抽烟。
于是,冷血就带着韭菜花,连摸带爬地找到了一个涵洞。
出了涵洞,又转进了一条长长的黑漆漆的下水道,最后他们爬到了一个废弃的公厕旁边。在废弃的公厕里面,冷血用石头砸开了一个水龙头,然后两人终于喝上了一口水。
经过简单的包扎和食物补充之后,他们一路向西,一直来到了城西郊区的这条天桥底下。
刚开始,天桥底下,有一个破烂的帐篷。
冷血和韭菜花刚钻进帐篷的时候,一个胡子拉擦的精神病流浪汉跟着就进来了。
那个精神病,先是看见了冷血,然后吓了一大跳。
紧接着,他就看见了一旁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恐的韭菜花。
“老婆,老婆,你终于来了,你终于回家了……”
流浪汉拿着一块砖头,一边叫着“老婆”,一边就向冷血冲过去。
当时,冷血已经浑身几近虚脱了。他躺在地上,手指微颤地指向旁边的韭菜花,然后带着颤音地对流浪汉说:“大哥,嫂子她迷路了,我现在已经把嫂子给你带来了……”
“大哥?嫂子?你是说,我是你大哥?她是你嫂子?”
流浪汉本身就有精神病,他被冷血这么一说,顿时就停下了手中的砖头。
千钧一发之际,冷血又给韭菜花使了个眼色。